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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充斥着震天的哭声以及不断想要挤入我脑海中的喇嘛超度亡灵的念经声,而眼前所见的除了白色,还是白色。这原本象征着纯真的色彩此时却透着阵阵凄惨与压抑,我的心里也因为这起了阵阵抑郁感。深深吸了口气,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那个人已经死了,她不会再伤害我的。我就这样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待到走至门口时,就见到李德全迎了上来。
“德主子,您可来了,皇上还在里头呢,奴才们真是没办法了。”
他也是一脸的疲惫,但在看到我来了之后精神明显为之一阵。唉,我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们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朝他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慈宁宫的正殿原本装饰的富丽堂皇,显示出主人的高贵与雍容,但现在却被那随处可见的白色帐幕给消磨得只剩下满室的惨淡与凄凉。大殿的正中央摆放着盛有孝庄太后遗体的巨大棺木,而康熙则一脸疲惫与哀痛地紧挨着棺木席地而坐。他原本是闭上眼睛的,但听到有动静则缓缓张开了双眼,见到来人是我也还是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是眼中飞快地闪过些微的波动。
我沉默着径直走到案上取出几只香就着旁边冥烛上那幽幽的火点上。青绿色的火光在白色的蜡烛上不住地跳动着,混合着这死寂的气氛让人打从心底生出一抹恐惧。我愣愣地看着这火光想着那一日在这里发生的事不由得有些出神了,直到手上的香因为烧得太久而发出阵阵滋滋声我才回过身来,立刻对着它吹了一口气,霎时火焰退去只留下缕缕青烟冉冉而上。持着香几步返身回到灵柩之前,我恭恭敬敬地朝着棺木拜了三拜,随即走上前去将香插在棺木前的香炉之中。
“皇上。”
跟着我走至康熙面前,轻轻唤了他一声,他没有吭声只是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我。我不忍见到他眼中的迷茫和哀痛,从怀中掏出帕子交到他手上随即说了声:“臣妾告退了。”接着就走了出去。门外的李德全见我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德主子,连您也劝不住皇上吗?”
我没有回答他搭上心荷的手正要走,却见苏麻喇姑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她端着一个盒子微微向我福身道:“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
“苏麻姑姑,您快起来吧!”我示意心荷赶紧将她搀起,她缓缓起身抬起头,我这才发现不过数日不见她似乎也苍老了许多。脸上有着不输给康熙的悲痛与绝望。
她哀伤地看着我说道:“太皇太后临终前吩咐奴婢,让奴婢把这个盒子交给娘娘。”
她递上手中的木盒给我,却让我觉得奇怪。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难道孝庄在死后还不放过我吗?我觉得忐忑不安于是问道:“苏麻姑姑,这里面是什么?”
我原以为她会知道,但她只是令我失望地摇了摇头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太皇太后只和奴婢说这是她送您的第一份礼物。”
第一份?那就是还有第二份咯!
“那第二份礼物呢?”
我看着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太皇太后说过等到了适当的时候才让奴婢拿出来转交给您。”
她的话随即让我陷入了深深地不解之中,适当的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叫做适当呢?我看向苏麻喇姑期盼着能从她那里看出什么,却发现在她的眼中除了悲痛欲绝之外我什么也看不到。见状我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盒子和心荷返回永和宫。
回了寝室,我有些不安却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原以为会见到什么药啦,匕首,白绫什么的却只看见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本奏折。颤抖着手打开它,粗粗地浏览了一下,发现里面写的是一些名字和它们所代表的含义。“祐、禩、禟、禌……”而旁边则有这这些字的涵义和出处典故。再看向奏章末端的日期是康熙十九年四月,那不就是祚儿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吗?难道这是当初大学士们上奏为祚儿起名字的那份奏折?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继续看了下去,只见上面是康熙红色的朱批:“前儿个你们言‘祚’字谕意帝位似乎略有不妥,但朕只不过取其‘福’的含义,你们似是多虑了,此事就此决定,皇六子命名为‘胤祚’,尔等着即令宗人府记档吧!”
“啪”的一声,我手中的奏折不觉自我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娘娘,您怎么了?”
心荷忙弯下腰替我捡了起来,担忧地看着我,但我的心此时全都乱了,根本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当时康熙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我也终于明白太皇太后送我这份礼物是什么意思了。
帝位,皇权,四阿哥,十四阿哥,胤禛、胤祯,传位十四子,传位于四子……好多好多我一直都不敢去想,不愿意去想的事此刻却一古脑地全都涌了上来。
不,不,不!
一阵阵地冷汗不断地自我的毛孔之中冒出,我甚至感觉到里衣也因此而渐渐地湿了。好痛!我皱起了眉突然之间感到自小腹迸发出一阵抽搐般的疼痛,这剧烈的痛更是在瞬间以惊人的速度扩及了我的全身。我的右手不觉抚上了肚子,而左手则用力撑着桌面想借此抵消那突如其来的冲击。我知道我的时候到了,可是我不甘心!
孩子,你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出世?难道是你在妈妈的肚子里感到了妈妈的犹豫,所以才急着要出来好不让妈妈有时间后悔吗?
“娘娘,您怎样了?”心荷见我头上直冒冷汗,手则吃力地摸着肚子估计出事态不好了,“您是不是快生了?”
我已是痛得开不了口,但她平日就心思缜密,现在见我的神情怕是已经猜了出来。
“快来人啊,赶紧到乾清宫去告诉皇贵妃,娘娘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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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止境地痛像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向我袭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痛得昏了过去,只知道再被痛醒时我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佟贵妃和产婆也已经赶到了。
“妹妹,你感觉怎么样?”
面对她一脸的担忧和关切,我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事实上我感觉很不好,在生芩淑和怡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糟糕的感觉,那无穷无尽的疼痛让我甚至都不能集中精神来回答她的话。
“娘娘,让奴婢来替您检查一下。”
一旁的产婆靠了过来带着一脸的微笑着对我说道。佟贵妃这时也让了开来避到一旁,我则虚弱地朝她点了点头。她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又略略地替我检查了一下后语带轻松地说道:“没事,产道还没开,娘娘不用太紧张,只是婴儿可能有些大,娘娘生时可能要费点力,所以娘娘现在要好好保存体力啊!”
废话,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别说我曾经是医生,就算不是我也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现在阵痛才刚开始产道当然还没开,这一胎是男孩又是足月孩子的体形当然会偏大,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那又急又密的痛是前两次所没有的,但一方面我也说不清楚具体的区别,另一方面此时的我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反驳她,所以也只能强忍着剧痛等候着顺带保存体力。
“皇上那里……”
佟贵妃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征询我的意见。
“不,现在是非常时刻先不要惊动他了,我没事的,有姐姐陪着我就行了。”
我无力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现在的我实在是不想再提到他了。
“可是,唉,算了,好吧。”
她略有犹豫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了。
我就那么咬着牙忍着痛苦苦地撑着,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最后那阵强烈的阵痛终于来了。那一波又一波不断朝我扑来的疼痛感让我数次差点昏死过去,我忍耐着咬牙硬撑着不让自己就这么昏厥。我用力地拉着系在床头的绳子拼命地将力量集中在下腹,可是孩子就是不出来。又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我早已经虚弱不堪再也没有力气了,又一阵剧痛向我扑过来,我一时支撑不了,松开了手就此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悠悠地转醒,却震惊地发现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我这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事态严重了。看向一旁候着的佟贵妃却见她也是面色惨白地看着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孩子还是生不下来?”
她焦急地转过头问着产婆,那人也是一头的大汗,喘着气说道:“许是娘娘骨架太小而婴儿太大了吧,娘娘,您再喝口参茶提提神再试一次看看。”
她颤巍巍地端过茶杯送到我面前,我倚着佟贵妃勉强喝了下去抱着再试一试的打算。过了一会儿,我觉着似乎稍稍恢复了一些精力于是又憋足了力气试了一回。可直到我再次感到虚脱时孩子还是没有出来,一直观察着我的产婆颤抖着将手伸到我的两腿之间摸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脸地惊恐。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佟贵妃尖着嗓子厉声问道。
我的心陡得沉了下去,不用她多说,光看她的表情我已经猜出答案了。
“依,依奴婢,奴婢看着是难,难产。”
她结结巴巴地把宣判我死刑的话说了出来。佟贵妃在听到她的回话后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瘫在了椅子里,我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呵呵,我不觉在心中嘲笑着自己,原来到头来历史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改变。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我至少不用在将来看着两个儿子为了正大光明殿上的一把椅子斗得你死我活的。什么康熙什么福全都让他们见鬼去吧!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只是不知道孝庄太后泉下有知会不会不甘心,她没有整倒我,却让命运整倒了我。
“现在该怎么办?”
过了半晌,皇贵妃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响了起来。
“大人和,和孩子,只能,只能保一个。”
“保住孩子。不要管我了。”
我毫不犹豫地对她说着,事到如今我一定要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