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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坐了起来,让值夜的心荷为我点上灯看起了书。
不知不觉的,案上的钟已经走到了1点,我也觉得有点渴就让心荷去为我倒杯茶,她说了声“是”后就走了出去。她手脚向来勤快,不消片刻就见她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好香啊,是什么茶。”
“回娘娘,是苏州织造曹大人贡上来得茶,前几日皇上让李公公给送来的。”
她边说边将茶递给我,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屋子却突然开始了晃动,先是左右摇晃了一下,再是上下起伏了一阵,油灯中的火光也跟着起起伏伏,闪闪烁烁的,而心荷的手也因为这震动而跟着晃动,手中的茶杯和杯盖互相碰撞发出阵阵敲击声,而杯中的水也因此晃出来了不少。
是地震了!我记得曾经听几个年纪大的太监说过,康熙十八年,十九年,二十一年京城都发生过地震。康熙十八年七月的那次地震犹为惨烈,据他们形容那时是“声如雷,势如涛,白昼晖暝”。宫殿、民居十倒七、八。甚至还压死了靳辅的前任原任河道总督兼工部尚书王光裕。当时的惨状他们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但是自康熙二十二年以来北京一直都没有再发生过地震,想不到今儿个竟然被我给碰上了。抬眼看向心荷,只见向来沉稳的她眼中竟也有着一抹惊慌。
“心荷,冷静一点,这只是自然现象,没事的,只要照着我的吩咐去做,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她听了我的话后眼中的怯意这才稍稍减去,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沉默地站在一旁等着我的吩咐。
我初步地判断了一下,刚才的那一下地震不是很强烈,现在过去了也快有一分钟了,也没有再次震动,那么刚才的那次应该是最初的小震波,大的震荡应该还要有一会儿,这段时间一定要充分利用好。
我随即立刻和她赶到了两个女儿的房间,却见照顾她们的保姆和奶妈已经抱着哭成了一团。
“别害怕,现在你们立刻拿上点水和橱里的点心,再带上几件衣服我们一起到外头去。还有,派个人去通知今晚不当值的其他人,让她们也照我说的做。”
说完,我一边吩咐着,一边迅速地为怡康和芩淑照上外罩,自己抱起怡康,让心荷抱起芩淑率先往外赶,半路上遇见琳贵人身边的人我照样又吩咐了一遍让她也带着她主子赶快出来。
出宫后我这才松了口气,紫禁城的地基比较稳固,但是木石制的建筑实在是禁不起地震的,所以只要出来了就暂时没有危险了。我原本狂跳的心才刚刚平静了一会儿,却见心荷一连担忧地看着我,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娘娘,皇贵妃还没有回宫。”
“什么!佟贵妃还没有进香回来吗?”
佟佳氏得到康熙的特准让她去香山进香,想不到她竟然还没有回来。别的地方我倒还不是很担心,大多数的嫔妃都随康熙去了塞外,剩下的几个平日里都挺精明的,应该问题也不大,只是慈宁宫那边我却有些挂念。已经74岁了,行动自然不如我们年轻人灵活,而皇太后虽说只有五十多岁,可是前几日把脚扭了一下,行动一直不是很方便。现下里佟贵妃赶不过去,那儿怕是乱作一堆了吧!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是矛盾重重,去还是不去?我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反反复复地在心中挣扎着。她们两人毕竟与我无怨无仇,加上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即使是抱着尊老的思想我也应该过去照看一下,再说凭心而论康熙待我不薄,这两个人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我若是就这么着放着见死不救,我的良知让我心有愧疚,可是……我看了看怀中熟睡的怡康,我真的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娘娘,您去吧,现在佟贵妃不在宫中,能做得了主的也就剩您了。您放心,奴婢即使拼了命也会保护好两位小主子的。”
心荷看出了我的矛盾,主动站了出来,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看着她眼中的决然及坚毅我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幼女交给她随即带着梅香就往慈宁宫赶。
到了慈宁宫我才觉得老人家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说看得出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的却仍然是一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我到时慈宁宫中的人都聚在主殿之中围在她们两人周围。
“皇太后,臣妾请您二位赶紧移驾到宫外的空地上吧。”
皇太后听我这么一说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却被一旁的拦住了。
“这座慈宁宫康熙十八年地震之后皇上命人加固过了,十九年和二十一年的地震之中也没出过什么事,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的。”
天啊,加个固算什么,二十一世纪的建筑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地震一来还不是照样塌,何况这木石材质的故宫呢!不过我知道我不可能跟她们讲什么地震的剧烈和结构力学,我只能挑她们的软肋下手。
“是,臣妾知道,可是外头毕竟更安全不是吗?皇上出巡在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和皇太后,要是他现在在京城的话,想必定是会亲自背着您二位走的吧!”
果然,只要是提到康熙就立刻有了效果。在略略沉思了一阵后就缓缓站起了身子带头向外走,其余人也跟着鱼贯而出。走时我还特意吩咐了太监带上几件外罩、水还有干粮以备不时之需。也许是年纪大了受不了夜间的寒气,到了外面竟打了几个寒颤。我让太监将带出来的外衣给她披上,她微微一愣随即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见到她们安全了我也就没有了心思再陪她们耗在这里,福了福身,我就这么着在她们诧异的眼光之中返回了永和宫。
回去之后却见心荷果然如她所承诺的牢牢地守在两个女儿的身边。
“辛苦你了。”
将怡康自她手中抱过来后我赞赏地轻拍了下她的手。她却摇了摇头道:“娘娘对奴婢恩同再造,即使是为娘娘豁出性命奴婢也无怨无悔。“
“你……唉……”
看着她一脸的感激和坚决,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照道理今日是她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应该感谢她想不到却反过来要受她的感激,唉,这孩子,真是乖巧的让人心疼。别人对她的一点好就被她无限量的放大,受到别人的一点恩惠就生了涌泉相报的念头,真是个傻孩子。我叹息着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么着我们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就在永和宫外头待到天明。其间虽然也发生过一两次小的晃动,却也没什么更大的事。到了天亮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余震了。我觉得这次地震和康熙十八年那次不同,想来应该是一次小规模的地壳运动,远没有那次那么剧烈。可我也不敢大意直到到了午间反复确定了没事之后这才让大家都回宫里去。
才刚刚安顿下来不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祁筝,你没事吧!”
自头顶上传来的是康熙那熟悉的声音。他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皇上,您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他搂着我的劲好大,我被他闷在怀中觉着有些难受,下意识地用手微微地推开了他。
“昨个儿傍晚时朕就到了潞河,丑时的地震连潞河驻地也有感觉。朕放心不下所以就连夜赶回来了。”
他眼中满是担忧地看着我,又湿又冷的手颤抖着抚过我的眉,我的眼,我的脸庞,像是在确认我的完整。
“太好了,你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朕……朕……”他说道后面有些激动地再次将我拉到怀中,他的唇贴在我的发髻边,而那双大手紧紧地抱着我,那力气之大几欲将我揉进他的身体内,“从潞河往回赶的一路上,朕无数次地责怪自己当初为何会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让你独自面对这可怕的事,朕这一路上只能强迫自己拼命赶路,不让自己有任何时间去思考,因为朕甚至不敢去想失去你的情形。”
他捧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也许是因为连夜的赶路,他的头发稍有凌乱,而一夜的无眠让他的眼睛周围浮现出淡淡的黑眼圈,下巴上也新近冒出了零星的点点青色。我有些心疼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感到手掌下微微的有些刺痒,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它放在唇边重重地落下一吻,而那我所熟悉的幽深双眸则牢牢盯着我,不曾移开片刻。那一汪泓谭之中所露出的深情化为一张情网将我牢牢围住使我无法动弹,我没有办法移开视线也没有办法逃脱它的包围,只能看着他,听着他以无比坚定地语气对我说道,“筝儿,经过这次的事,朕知道朕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朕的视线了,这种失去你的恐惧朕不想再尝一次了。”
他的关切,他的担心,他的恐惧自他的眼神,自他发颤的手传到我的心中。时至今日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也没有办法再为康熙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态找理由解释,我终于还是不得不面对今时今日他对我的这一腔深情。不知怎的,我的心中却泛起一抹酸涩,眼眶也禁不住湿润了。覆上他的大手,用我的手中的温暖为他趋散寒意,我看着他,努力地笑着对他说:“皇上,筝儿没事,筝儿很好,筝儿哪里都不会去的。皇上走时将筝儿留在这里,那么筝儿就一定会在这里等皇上回来的。”
他深深地注视着我,缓缓地低下头,搂着我的手微微收紧用力,将那一份情意转化成激烈地吻。那吻中所包含的热情与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觉得分外的沉重,我只能紧紧地回拥住他,被动地承受着,而那泪终究还是禁不住地自两颊滑落。
“皇上,您有没有去看过和皇太后?”
稍晚一点儿,等康熙的情绪平静了后,我这才想起了这回事。
“去过了,老祖宗和皇额娘都没事,朕随口问她们你怎么样了,老祖宗却一脸地肃穆,什么都没说,朕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所以才这么急着赶了过来。”
康熙说到这里不仅他觉得奇怪连我也是困惑不解,我明明没事她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这个问题我一直白思不得其解,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