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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天气炎热,不如冷热交替的春秋容易生病,可是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忙碌,阳藿前两天忽觉嗓子干痒,很不舒服,她警觉可能是感冒的前兆,喝了两天板蓝根冲剂,却不见效,昨天开始咳嗽,今天似乎更厉害了些。
工作时间,四十八层非常安静,阳藿关上办公室的门,尽管隔音效果很好,她还是尽量压低咳嗽的声响,有人在的时候便强忍着,倒是没人留意到她身体不寻常的状况。
“这次要辗转几个城市,大概要一个多礼拜才能回来,都是国内的公司,你就不用随行了,我会带章炎和方小柔一起去。”任啸准看了看行程表,见不是非要阳藿在场,便打算留她在栾市,省得跟着他东奔西走。
说话越多,越容易引发咳嗽,所以阳藿很是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任啸准抬眸仔细凝视她略显苍白的面色,眼下的淡青透露出她的疲乏,整个人都清瘦很多,眉间涌起一抹疼惜:“我不在的时候,别只顾着去医院,多休息,你的脸色很差,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负荷不了。”
他眼里的担忧毫不掩饰,阳藿略略垂眸望着桌上的文件角,颔首:“我知道了。”
不过,精明如任啸准大概也没想到还真的被他一语中的,阳藿确实病倒了。他出差后,她的病情蓦地急转直下,咳嗽一天严重过一天,吃药都丝毫不见好转。初始她还能憋着,可现在已经说一句话要咳两次,从早到晚咳个不停,一咳就接连不断地咳好长时间,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
她也没能按照任啸准的嘱咐好好休息。除了每日按时上下班,因为咳嗽的关系,去医院的次数比以前少了。习霖正是抵抗力弱的时候,她不想传染给他,而且她咳得这么厉害,他肯定不放心。但是新译本已经进入了最后紧张的校稿阶段,她只得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
每天她都咳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胸腔也像是有人在用力撕扯,依照药品的说明书适当加大了一点药量,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中途任啸准给她打了几次电话,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出她声音里的异样,难得语气严厉地敦促她去医院。
她加快了校稿的速度,打算完成之后就去医院看看,但是就在任啸准回来前她忽然浑身酸痛,身上的皮肤摸一摸都会觉得微疼,心里暗叫糟糕,别人不知道,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她发烧的前兆。
果然,当晚她就发起了烧。泡了一个热水澡,吃了一粒退烧药,又喝了一杯热水,没开空调,裹着毯子睡了一晚上,出了一身的汗,第二天起来烧倒是退了,只是人更萎靡了。
晚上好不容易校完了稿,她松了口气,直接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谁知道半夜高烧卷土重来,她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体难受,也没有爬起来量体温吃药。
早上到了点她还没起床,深深还以为她睡过头,跑来叫她,却发现她裹着毯子缩成一团,伸手一摸,吓得连忙把她拍醒。
“小藿,你又发烧了!快起来,说什么今天也要去医院。”
阳藿被她拉起来,身上一阵阵发冷,吞水的时候嗓子烫得都要冒烟了,整个人使不上一点儿力气,走路像踩在软绵绵的云上似的。
她一直拖着不想去医院,但现在这种状况看来不去是不行了。
她知道今天任啸准回来,于是硬撑着到了公司,预备汇报完这几天的工作就直接请假去医院。和早到的章炎打了声招呼,脚步虚浮地走进办公室坐下,等任啸准来上班。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骨子里的冷意一波接着一波,窗外刺眼的阳光更是晃得她一阵眩晕,渐渐地觉得呼吸受到了丝阻滞,有点困难,越来越辛苦。
如果她这时候量一量体温,就会知道身体的温度有多可怕。
她本来完全可以同章炎说一声,赶紧去医院,可是高烧致使她变得迷糊混沌,一门心思记得要等任啸准,连等他的目的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好像等到他来就能完成什么任务了。
恍惚间听到任啸准的声音,她抬起似如千斤重的脑袋,仔细听了听,慢慢站起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沿,合起发花的眼睛定了定神,才扶着墙壁歪歪扭扭地朝外走。
任啸准本来正在同章炎交代工作,余光瞥见阳藿的身影,含笑望过去却注意到她双颊上不正常的红晕,笑容便慢慢淡去,转过身走向她。
“任啸准……”
刚开口,她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沿着门边向下滑去。
任啸准脸色骤变,急速冲过去接住她的身子,触手滚烫,像是抱了一团火球在怀里,可是她身上却一滴汗水都没有。他一只手把她紧紧地搂向自己,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拍打,嘴里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慌和害怕。
她的意识已经接近涣散,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在慢慢离自己远去,只模糊地望着任啸准焦急的面容,不知怎么的喃喃溢出一句莫名的话,便陷入了昏迷。
“我是不是要……死了……”
任啸准双手一收,将她打横抱起,紧绷的下巴贴在阳藿的额头上,像护着一件稀世的珍宝,神情沉肃地大步走向电梯,轻声却是遇佛杀佛的森寒:“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魇魔
四周一片漆黑,阳藿站在一条弄道里,两边是光溜溜的墙壁,身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遥远的前方有微弱的亮光。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别无选择,只能惴惴不安地摸索着墙壁朝光源慢慢靠近。弄道非常长,她走了很长时间,光点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却发现弄道越往前越逼仄,她很着急,不由地加快脚步。她行进得愈加困难,只能侧身而过,就在离白光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她被卡住了,拼尽全力也不能再挪动分毫。可是她不甘心,伸长了手臂,指尖绷得直直的,想要触摸光源,任凭她多么努力,永远都相差短短的一厘米,绝望缓缓从后袭来。
画面一转,狭窄的弄道不见踪影,她孤身一人站在一间房子的正中央。房屋的摆设似曾相识,她一一抚摸过沙发,桌椅,电视,才恍然醒悟,这是她小时候居住过的家,她竟然没有认出来。转了几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跑出门,大力拍打邻居的大门,没有人应答。她开始感到害怕,不顾一切地冲下楼,街道,商铺,学校,都完完整整地保持着原貌,但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她无论跑到哪里,无论如何大声呼喊,都没有半点生气,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她害怕得不能自已之际,忽然听见一个细弱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发现身处闹市区,周围许多人来来往往,却没人能看见她。那个声音渐渐向她靠近,她敏感地警觉到危险,下意识的往相反的方向逃走。但是,那个声音速度很快,她听得越来越清晰,不由自主地回头察看,只见一团人形的黑影逐渐逼近她。她知道不能被黑影追上,否则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她拨开人群,奋力猛跑,黑影在后紧追不舍,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的缩短,她甚至能感觉到黑影已经触碰到了飞扬的发梢。她紧张得浑身紧绷,忽然脚下一空,来不及尖叫,直直地往下坠去。
场景再次变换。漫天遍地的白,除了白再看不到其他的色彩,她像行走在虚无里,世界无限大,看不到尽头,走到哪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她不知道行了多远的路,或者只是在原地兜着圈子,她只知道她又是一个人了。恍惚间,听到滴答的水声。她循着声音一点一点的靠近,然后,她看到了,地上一大滩液体,红红的,是血。她蓦地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搅烂了,痛得不能自已,甚至无法开口叫出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腔蔓延到四肢,她颤抖地揪住自己的心口,捶打,试图缓解,却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仿佛要榨干身体里所有的水分。惨艳的鲜血向四处流淌,染红了所有的白色。她的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铺天盖地的恐惧,绝望,悲伤,痛苦将她击得体无完肤,好似从内里开始坏掉。
她想,她大概,真的,要死了。
忽然之间,她落入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可靠,安定,沉静,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包围,像是穿过乌云照射出的一束柔和的阳光,散开了所有的苦痛,慌乱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她不再害怕,不再难过,仿佛找到全世界最令她安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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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和高烧引发了肺炎,再加上过度劳累,所以才会晕倒。病人需要住院接受治疗,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没有生命危险。”
高级单人病房门外,任啸准和主治医生对面而立,医生详细地向他阐述病情。
“她要多久才能醒?”他问。
“这个要看她身体恢复的情况,病人现在处于睡眠状态,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了。不过,病人的身体素质和抵抗力一直都很差,身体痊愈之后要注意好好调养,否则会很容易生病,感到疲劳。”
任啸准沉默了几秒,谢过医生,推开病房门,轻轻走到床边坐下。
阳藿紧闭着双眼,脸颊仍然很红,呼吸也比平时沉重,冰凉的药水一滴一滴通过胶管流进她的体内,也像是流进了他的心里。
他执起她的手贴在唇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她的额际,燥乱的心情缓缓平复。
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霎那,他从来没有那么惊慌过,他也从来不知道,他会那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就这样静静地凝望了片刻,章炎办好住院手续回来,他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下面,和章炎一起走出病房。他这两天是没心情去公司了,大致交代好事务,便叫章炎回公司,有要事再与他联系。章炎走后,他打电话给欧海文,让他告诉季濛,收拾一下阳藿的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带过来。然后,又打回老宅,请周妈煲些清淡的粥品,以防阳藿醒来肚子饿。
做完一切,再回到病房,他就发现不对劲。
阳藿满头都是汗,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