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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子回嘴:“你才跑火车,滚猪圈也是训练,我三岁出关,五岁跑大山,七岁漂洋过海,十二岁雪地求生,猪圈里打滚也是培训内容之一,要你去滚,你还滚不好呢。”
管师傅和鲈鱼掌柜乐坏了,真是一对活宝,在这种恶劣的环境还能开玩笑,也多亏他们耍宝,原本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管师傅抹把脸,叹口气:“真是不好意思,还指望能帮得上忙,没想到成了个大累赘,小张,难为你了。”
张良和管师傅是不打不相识,彼此都挺看得上眼,张良拍拍管师傅的肩头:“别这么说,你们能来就是帮了大忙,本来也不关你们的事,这恩情,我代叶哥嫂子记着。”
鲈鱼掌柜挥了挥手:“张亲这话见外了,我们和安民是朋友,替朋友帮忙,该的。”
张良又重重拍上鲈鱼掌柜的肩膀,三男相视一笑,露出白闪闪的大板牙,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就是兄弟义气。三男笑得太闪,尤其是张良,竟然笑出了一脸正直爽朗,让从旁观察的魏淑子起了满脸鸡皮疙瘩,鸡皮疙瘩中有一丝敬佩。
管师傅和鲈鱼都是仗义的男子汉,这天下仗义的人很多,能为朋友仗义到不顾性命的却没几个。魏淑子心里泛起一种奇妙的酸涩感,她好像连个能舍命相陪的朋友也没有,就连普通朋友也没有,看三个男人秀友情,不知不觉就羡慕嫉妒恨了。
、塔怖十四
等风雪过去,地上积雪成堆,大伙一边走一边铲雪,折腾到傍晚才抵达冰湖。正如格桑所说,冰湖中央淹着一座尖顶白塔,塔身由白石筑成,和葛巴尔族人住的太阳神庙是一种材料,塔顶包金,塔基部位埋在冰层下。
湖面冰层薄厚不均,只有格桑知道进塔的安全路线,他说:“你们全都跟着我走,别把冰给踩破了,掉下去就是死。”
格桑打头踏上冰层,其他人踩着他的脚步往前走,田洋垫后,一边走,一边在经过的冰面上插罗汉镖做标记,有了这些标记,就算少了格桑也不怕走错路。
白塔的内部空间呈等边六角形,大殿墙壁上绘满彩色壁画,正对大门的墙面上画的是北方多闻天王的全身像。这寺塔砖面斑驳,磨损严重,不像是近期建成,但墙上的壁画却是色彩鲜艳。
格桑惊奇地说:“我以前来的时候,这些壁画还是灰的,隐隐约约浮在墙上,完全看不清楚,可能被复原过了,鬼头教那些人手脚还真快。”
魏淑子仔细观察壁画,发现多闻天王手里托着一个圆盘,只有这圆盘的位置没上彩,在五颜六色的墙壁上格外显眼。伸手摸一下,石材质地也和其他地方不同,有细沙状的颗粒感,不像石头,倒像是某种晶体,单用眼睛却是看不出来。
大殿中心有座石柱直通塔顶,柱子上连体凿刻着层层阶梯,有如盘龙一样,围绕着柱体盘旋而上。沿着旋转阶梯进入塔顶小阁,阁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格桑皱起眉头说:“这上面是藏经阁,我以前来的时候还看到几个冰封的箱子,箱子里大概装着佛器经书,果然都被搬空了。”
楼下积水,楼上倒是干爽,正好当个临时驻扎点。阁子上有六个透风口,通过风口朝外张望,能将寺塔一圈的景象尽收眼底。田洋让周坤、魏淑子和陶文各守两个风口,时时关注下面的动静。
魏淑子拿望远镜来回扫视,发现寺塔后方的湖岸上有条人影,站得太远了,看不清楚,不过好像在朝这边挥手。
魏淑子回头说:“湖岸上有个人,你们快过来看!”
陶文拿出单筒高倍望远镜看过去,果然有人,是个男人,穿着白色雪地作战服,和他们身上穿的款式一样。那男人戴着帽子,几乎遮住大半张脸,他高举双手不停挥动,好像是在打求援手势。
陶文把望远镜交给田洋,站起身就要下楼。田洋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陶文激动地全身发抖:“是梅明,他还活着!他果然还活着!”
梅明就是在灵破支队最后一次行动中给陶文发出危险讯号的队员,如今再见到灵破支队的作战服,陶文整颗心都快飞出来了,恨不得马上就飞过去,飞到战友身边。
田洋却觉得蹊跷,想独自一人在这冰原地带生存,简直是不可思议,物资哪里来?住在哪里?也许还有鬼头教的人潜伏在暗处虎视眈眈,很多事情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可是陶文等不及了,这次跟队主要目的就是找人和报仇,报仇还是次要的,只要能换回同伴,他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抵,叫他按兵不动,怎么可能?
陶文把个人私事和组织任务分得很清楚,但对他而言,同伴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冈达和列列留在这儿。”陶文从口袋里掏出哨子和徽章,全都交给田洋,“冈达和列列都是通灵性的獒犬,如果我不在,就用哨子下令,哨声和部队指挥哨一样,给它们看我的徽章,它们会听话的。”
冈达和列列的脖子上都戴着项圈,项圈上镶嵌了一枚徽章,和陶文的徽章一模一样,是他们搭档破获第一起案件时所颁发的奖章,具有特别的纪念意义。看到陶文把徽章交给田洋,两条獒犬都发出“呜呜”的鼻息声,围着田洋转来转去,垂下尾巴左右摆动,似乎很担心,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把徽章给别人。
张良站起来:“我跟小陶去,丢着朋友不管怎么行!”
田洋想了想,把徽章、哨子又还给陶文,这种交托遗物一样的行为让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格桑,你和小周陪着陶文出去查探,如果真是梅明,那立刻带回来。”
周坤是没问题,格桑不乐意了:“我还没在晚上来过这儿,谁知道遇上什么危险?不去!”
田洋好声好气地劝哄:“没多远,只是上个岸,有你带路,来去才方便。”
格桑满脸的不情愿,叽叽咕咕抱怨个没完。
周坤拍拍格桑的肩膀,笑着说:“你的工作不就是带路吗?”
格桑对周坤有好感,刚想说好,魏淑子阴阳怪气地接腔:“是啊,不带路的话,你还有什么用处?不如塞地里埋了,还省了一人份的口粮。”
格桑火冒三丈:“老子杀你全家了?处处跟我作对!”
魏淑子就是觉得格桑恶心,就要处处与他作对,想当初也曾瞧不上张良,那是因为脾性不和,跟品性无关。而格桑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下流胚,趁着现在多酸几句,也许没多久就酸不到了。
张良冷眼一扫,用冰到扎人的目光盯住格桑的脸,眼球上翻,大半被遮在上眼皮里,这种看人的方式杀气腾腾,格桑被盯得背脊发凉,不敢再多话,摸着鼻子嘀咕道:“去就去呗。”
田洋对陶文说:“你把冈达带上,留下列列就行了。”
陶文连忙摇手:“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的事影响到整个小队?让格桑给我指个路,其他人都留着。”
田洋爽朗一笑,很理解地说:“既然你是小队成员,那你的事,就是整个小队的事,况且梅明也不是外人,任务虽然重要,人命更重要,快去吧。”
陶文感动得差点没痛哭流涕,他本是不服田洋,觉得小子年轻不靠谱,没想到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这下可服得五体投地。
魏淑子用望远镜透过风口观察下方的动向。当陶文三人走到离岸不出五十米的地方,梅明突然转头走开,陶文三人上岸后,追在梅明身后跑离了视线。
田洋也看到这奇怪的一幕,立即联系陶文,没有讯号显示,周坤的手机也接不通。
张良往楼下走:“要不我跟过去看看?”
田洋忙拉住他:“不,就在这里等,不能再分散。”
张良倒不怎么担心,有周坤在,真遇上什么危险也能自救,她不会丢下陶文不管,至于格桑,这会儿用不上他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张良往垫子上一躺,枕着手臂打呵欠,清闲地像是外出旅游。
过了没一会儿,包里传出了“啪啪啪”的声音,声音很急促,像在拍击木板。鲈鱼掌柜两手一拍,低叫道:“有动静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装皮人的盒子,把画上符纹的鱼皮布打开铺在地上,再将叶卫军和李安民的皮人放上去。大伙都新奇得很,头凑头围成一圈看把戏。
两个皮人原本分开摆放,脱手后竟然立起,面对面站着,缓缓朝对方移动,没有任何人为操纵,它们自己动了起来。
鲈鱼掌柜摸着下巴说:“魂气接上了,不过挺奇怪的,我家皮影术,要到半夜子时前后才能生效,这会儿还早得很。”
魏淑子琢磨了会儿:“大概和环境有关,城里人多,人气混杂,不好分辨,夜里都睡觉了,魂气比较安定,也就好找些。”
鲈鱼掌柜瞪着眼睛看她:“这些我都不知道,亲你真厉害,什么都懂啊。”
魏淑子摆摆手:“猜的。”
这时两个皮人已经走到一起,肩并肩坐下来。
管师傅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他俩在一起呢。”
张良转过头,也悄悄吐了口气。魏淑子瞥见张良的小动作,心里笑歪了,这人嘴上说不担心,其实心里惦记得很,就是死别扭,到哪都要撑着纯爷们儿的面子。
两皮人安静地坐了会儿,开始有别的动作了,先是头碰头,然后抱在一起,像在接吻。用来接魂气的媒介比一般表演用的皮人制作精细,虽不上漆,活动关节却多出一倍,能把人体动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鲈鱼掌柜的白脸皮上瞬间浮出一层红晕,也没人问,他自己就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我什么也没做啊,是他们自己动的,不是我有意要侵犯人隐私!”
众人都用了然的眼神看向鲈鱼掌柜——原来皮人还有这么个方便的用处。
李安民和叶卫军是夫妻,如果被关在一起,那长夜漫漫,难免要做些不为人知的闺房事,很正常。
眼见着两皮人抱在一起躺下了,鲈鱼掌柜面红耳赤地问:“还,还要再看吗?”
田洋轻咳一声,移开视线,问道:“我们只能通过皮人了解他们的现状,但具体方位不知道,该怎么找人?”
鲈鱼掌柜用冰凉的手捂着脸搓了搓,背过身说:“既然魂气已经连上了,那接下来就看管哥的了。”
管家精通引气附魂术,能将魂气通过中间导质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