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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皮猴退开后,鬼脸居然竖立了起来,并在立起的过程中缓慢上升。借着树丛里的微光照明,瘦皮猴发现这不单单只是鬼脸,这张鬼脸长在一个男人的背上!就在刚才小便的时候,这个男人悄没声息地爬到他两脚之间,由于是面朝下趴着,光线阴暗,乍看下,仿佛有一张巨脸仰卧在草丛里。
鬼脸男背朝瘦皮猴站着,站得姿势很奇怪,似乎重心不在两脚,而在背部,就像是被挂在鬼脸衣架上的人偶。
鬼脸男的头颅晃动了一下,转了过来。瘦皮猴瞪直了眼,因为他的头颅在颈子上扭了一百八十度,转动时发出骨头摩擦的声音。瘦皮猴突然记起来,之前这男人趴在地上,胳膊却能反向抬高去抓裤裆,完全超出了人体运动的极限。
难道真的是人偶模特吗?皮肤颜色在青光照明下确实与常人不同,□的上身布满斑驳的块状黑影,不知道是叶影还是漆皮掉落。瘦皮猴眯起本就不大的三角眼,努力去辨认鬼脸男的面孔,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灾变九
这鬼脸男竟然是痛揍秃子和刀疤的其中一人——马天!
正在惊疑时,鬼脸突然往外一凸,没等瘦皮猴反应过来,马天就倒退着冲到面前。瘦皮猴双手交叉护在胸口,谁知马天张嘴要咬他。
瘦皮猴赶紧朝旁边闪让,肩头连皮带肉被扯下一块来。马天嚼着嘴里的皮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闷声。瘦皮猴骂了句“真他妈恶心”,伸手朝下摸,想掏武器,一摸摸到大腿肉,这才想起来裤子还落在树根下,卡簧和铁弹枪都在裤子口袋里。
瘦皮猴捂着肩头,再看向翻白眼的马天,很干脆地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也没去通知张良等人,而是顺着楼梯逃了出去。
地下林园危机暗伏,小百花巷也不安生。
张良走后不久,魏淑子陪同李安民出门方便,才出公厕就看见一群小地痞走过来,领头的正是曾被魏淑子踢中要害部位的小高。他们拿着铁管和长捆报纸棍,一看就是上门踢馆的架势。
魏淑子还在估摸胜算,李安民拉着她就往回跑,进了游戏厅后把铁皮门锁死,到值班房通知苗晴等人。
话才说到一半,外面传来哐哐的砸门声。
李安民紧张地说:“人不少,手里有家伙,现在怎么办?”
魏淑子补充:“十七个人,三把砍刀,六根铁管,肯定还揣了别的,走最前面右二的是那天带头调戏苗姐的小高,看来那一脚没把蛋踢碎。张良才走没多久他就找上门,调虎离山来报老鼠怨?报警怎样?”
苗晴说:“警察管不过来,报了警,以后更麻烦。”
秃子和刀疤扶着墙站起来,摇摇晃晃往门口走,苗晴连忙拦住他们:“想干什么?”
刀疤很义气地说:“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让那群无赖动你一根手指头。”
秃子拍着胸口说:“你们先找地方躲,外面我俩拦着,想进来,先踏过咱的尸体。”
苗晴拉住他:“你俩伤还没好,他们人多,就算挡也挡不了多久。”
李安民提议:“从后巷出去,荒地西侧的林子里有座废庙,我跟卫军哥常去,那地方不好找,不如暂时避个风头。”
魏淑子却不客气地对秃子和刀疤说:“你们去大门挡,能挡多久是多久,我们需要逃跑的时间,被追上就麻烦了。”
苗晴皱起眉头,刚要讲话,魏淑子把地上的包捡起来塞过去,又把另外一个旅行包和行李箱递给李安民,这是魏淑子趁空闲收拾起来的粮食和急需物品,她把装阴阳器具的黑皮包斜挎在身上,拿着手电筒,背起小商就往后门走。
苗晴和李安民你看我,我看你,再看向刀疤和秃子,一时间犹豫不决。外面的嘈杂声近了,似乎有人闯了进来。刀疤和秃子二话不说,抄起板凳就往大厅奔去。
魏淑子回头催促:“快点,他们本来就是死人,伤得再厉害也没关系,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了。”
苗晴和李安民这才背包跟上。出了房门,魏淑子瞄到后院角落里斜靠三根钢钎,这是用来钉三魂的利器,她把钢钎夹在腋下,让李安民带路,从后巷往荒地跑路。
荒地上有一条河,是魏淑子烧纸钱兼虐待长毛男的地点。这河名叫“曲月河”,与曲月川商业街那一带的地下水脉相接,在唐宋年间,曲月川还没有陷入地底,一条长河蜿蜒曲折地贯穿整座乡镇,据说曲月川与冥府的三途川表里相接,每当寒食、中元等节日,古人便会在河岸边拉魂幡招魂,并通过放河灯的方法将祖先的灵魂送回阴路。
时至今日,曲月川的阴脉早已被截断,但仍然有孤魂野鬼在河边徘徊不去,指望能通过水路直达阴曹地府。
李安民所说的废庙就在曲月河上游,一行人沿河西走,忽然下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破水而出,上身趴在岸上,伸手抓住李安民的脚踝。
李安民鞋底打滑,扑倒在地,伸脚去踹那怪人的头,可是没用,那怪人丝毫不为所动,看样子是要把李安民拖进水里。李安民两手成爪抠住泥土,但她的劲远远不及那个怪人,身体一寸寸往河里滑行,指尖在湿泥地上刮出十道长长的痕迹。
魏淑子大步跨过去,拔出一根钢钎就往那怪人头顶扎下去,可是钢钎毫无阻碍地穿过怪人的身体,直接戳进土里。
怪人仰起头,露出腐烂浮肿的颜面,从变形的五官能看出这是个女人,看她皮肤青紫,眼球凸出,身体一动,就有污水从口鼻里冒出来,应该是被溺死的水鬼。怪人张大嘴尖声嘶叫,伸出另一只手朝魏淑子抓去。
魏淑子拔出钢钎朝后连跳两步,钢钎上涂了雄鸡血,按说对鬼魂有一定杀伤力,怎么会没有效果?
眼见着李安民的两脚已经下水,苗晴在前面拉住她的手,也被拖着往河里去。魏淑子有些迟疑地摸上挎包拉链,包里有镇魂钉,但这些镇魂钉不仅限量发售,还有保质期,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浪费稀有资源。
小商咬破手指,把血悄悄擦在钢钎头上,附在魏淑子耳边轻声说:“你再试一次,她刚从水里出来,魂气还没凝聚,这会儿应该可以了。”
魏淑子觉得小商说得有理,立即跑回去,拿起钢钎狠扎水鬼的顶门,这一回手上有了感觉。被钢钎头贯穿的刹那间,水鬼厉声尖叫,放开李安民,呼啦啦从河里拔身而起,张牙舞爪地朝魏淑子袭来。
魏淑子紧紧攥住钢钎,被水鬼冲过来的力道逼得连退六七步,左脚一定,靠腰部的力量带动手臂,使劲拔出钢钎,顺着惯性旋身半圈,对小商说:“我放手了!你扒紧!”
接着两手握住钢钎朝前一挺,从水鬼的喉咙直贯后颈,紧跟着两根钢钎扎脚,把水鬼定住。李安民被苗晴拉上岸,趴在地上喘着气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孤魂野鬼会攻击我们?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魏淑子倒觉得好笑:“你真当这是猫猫狗狗啊,我早就提议把后院清理干净,姓张的不同意,鬼东西到底是鬼东西,养虎终成患,不如一把火烧了省事,找时间去买柴禾吧。”
小商淡淡地说:“已经没时间了。”
四周风声呼啸,从黑暗中走出一道道人影,东倒西歪地朝河岸靠近,虽然这些人全都垂头耸肩,看不到脸面,但魏淑子通过服装能辨识得出来——全都是那天排队拿纸钱的野魂。
苗晴拉着李安民靠在魏淑子身侧,低叫道:“他们不会想来袭击我们吧?”
“看来是没错了。”李安民卷起裤脚,脚踝上赫然浮现出五道青紫的抓痕,抓痕周围皮肉起皱,渗出血迹来,这不是普通的力道,很显然,那只水鬼想致人于死地。
苗晴喃喃低语:“怎么可能?没道理啊!我们并不是……”说到这里她收了声,斜眼瞟向魏淑子,突然硬生生地转开话题,“小梳子,你说该怎么办?”
魏淑子说:“本来有火焰喷射器,那个应该管用,可惜被你良哥踩碎了,三根钢钎全都用来钉水鬼,你们是地主,办法总该有吧。”
李安民说:“办法有,没道具,快!先去废庙,我在那儿留了常备用品。”
刚说完话,那只水鬼竟然挣开脚上的钢钎,嘶叫着冲过来。魏淑子把小商丢给苗晴,从包里掏出七寸镇魂长钉,一个箭步挡在李安民和苗晴身前,握住插在水鬼喉咙上的钢钎,奋力往上一掀,把水鬼掀倒在地,然后举起长钉往她额心插去。
就在这时,水鬼募然坐起,伸手掐住魏淑子的脖子,这手劲大得惊人,魏淑子感到脸胀头晕,双臂发麻,五指一松,镇魂钉当啷落地。
水鬼发出阴冷的笑声,扭动着身体往河里蹭。魏淑子暗自叫糟,但这时候乱动,很可能被拧断颈骨,如果不动,被拖下水以后更没有反抗余地。她没精力多考虑,决定拼了,于是双手握住钢钎往外拔出,憋住气,朝水鬼的心脏戳下去,戳进去以后仍不松手,继续往下摁,直到钢钎头透出水鬼的后背扎进泥土里。
、灾变十
水鬼剧烈痉挛,双手却仍不肯放开,魏淑子眼前发黑,思维即将中断。就在危急关头,李安民捡起镇魂钉,朝水鬼的额心猛力钉下,水鬼厉声哀嚎,身体化作一团烟气又钻回河里。钢钎和镇魂钉全掉在地上。
这边刚解决完,那头又冲上来一只,蓝布衣黄军裤,竟然是被张良搭救过的长毛男大元,他把苗晴扑倒在地,小商跌落在一旁。魏淑子还没恢复,一见到苗晴遇险,立即咬牙起身,提起钢钎朝长毛男跑去,可就在刹那间,大元的身形消失了。苗晴捂住胸口在地上翻滚□。
魏淑子忙扶起苗晴查看,却发现她面色发黑,脸上浮现出道道渗人的青筋。小商爬到苗晴身边一看,也是大惊失色:“不好,魂气入体,被上身了!”
苗晴勉强开口:“还好,一时半会儿还能撑得住。”她在说话的时候,鲜血从嘴角缓缓溢出来。
李安民说:“快走,必须要用引灵阵,时间长了身体吃不住!”
魏淑子扶着小商起身,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过去,是砸店门的地痞流氓,他们追过来了。魏淑子点了个人头,只有五个,看来刀疤和秃子顶住了一大半。
包里总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