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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殷漓站起身来,戒备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
“这陵墓是你家的吗?”司徒翔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别扭,改口道,“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殷漓一愣,难道他也是因为闷得睡不着,才来看星星的?不过,一个大男人也会这么做吗?她一直以为只有小女孩才会在睡不着的时候跑出来看星星。
“刚才那首歌很好听,是哪里的曲子?”司徒翔突然问道。
“这首曲子出自《诗经?邶风》。”殷漓又重新坐了下来,说,“讲的是一个远嫁的女子的故事。这是她的爱人送她出嫁的时候,为她唱的歌。”
“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她嫁给别人?”司徒翔道。
殷漓叹了口气:“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如意,他也是迫不得已。在国家的面前,小儿女的感情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司徒翔没有答话,四周又安静下来。只是此刻空气中似乎透着一丝尴尬。为了破除这种尴尬的气氛,殷漓抬起头,望着他道:“说说你吧,你为什么会来干这行?”
司徒翔沉默了一会儿,当殷漓已经对他不抱希望的时候,才听他缓缓地道:“其实我并不想做盗墓贼。不过正如你所说,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如意,没办法选择的时候,只有服从命运。”
这一席话,令殷漓心中疑惑更深。他的谈吐绝对不像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来做个盗墓贼,过刀头舔血的生活?
这一刻,她对他充满了好奇,也许他说得对,好奇会害死一只猫。
“那么你呢?”司徒翔露出一道平和的笑容,这也是殷漓从未见过的。她发现,原来他笑起来很好看。
“你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不,我就是个普通人。”殷漓说,“我是跟随外祖父在深山里长大的,我的外祖父对中医近乎痴狂。为了研究古医学,他在深山老林里一住就是三十年。我三岁的时候,妈妈带我去看望他。他说我有学医的天分,就把我留在了身边。外祖父是我的启蒙老师,高中之前我一直都是在深山里度过,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考医学院?”司徒翔奇道。
殷漓不屑地笑了一声,道:“外祖父说,医学院的老师根本不懂中医。他们用西医的方法来教授中医,是误人子弟!”
司徒翔笑起来,说:“真是位有个性的老人家。”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殷漓心中所有的戒备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能够用这种方式来称赞她的外祖父,说明司徒翔并不是坏人。
“现在已经很晚了。”司徒翔忽然笑着说,“你不回去睡觉吗?”
“我睡不着。”殷漓耸了耸肩,“还是留在这里看星星比较好。”
“既然如此,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大漠的星空,今夜似乎特别明亮。
三十五、第一个牺牲者
“小漓!小漓!大事不好了!”一阵河东狮吼般的叫声,突然之间冲进耳朵里。殷漓几乎是直挺挺地从地上跳起来,睡意全无。
“发,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脑子似乎还没能从一片混沌中恢复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这里是昭伶公主墓的废墟,她刚刚躺在沙堆上,身上还盖着一件厚实的大衣。
这件衣服殷漓还从未见过,不过昨天晚上司徒翔的肩上似乎背着一只大旅行包,也许……
她低头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果然和他身上的分毫不差。看来,他还是个细心的人。
“好了,不要再闻了!”秦雯着急地一把拍掉她手上的衣服,脸色苍白,“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殷漓露出一个不耐烦的神情,“难道天塌下来了?”
“天没塌,不过也差不多了。”秦雯说这句话的时候打了个寒战,脸色更加苍白。殷漓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抛开杂念,严肃地说:“小雯,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死了。”秦雯的目光突然呆滞起来,声音空洞无力,“郭桐死了。”
殷漓看到郭桐的尸体时,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他倒在离考古队营地不远处的一座沙丘上,面朝蓝天,双眼圆睁,面部肌肉因痛苦而极度扭曲。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如今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沙地上没有一滴血,全都被黄沙吸了进去,像一个巨大的吸血机器。
他赤裸的手臂和双腿上,布满了一个个细小的血洞。洞口上都结着痂,像长了无数个疹子一般,触目惊心,让人只望一眼就全身冰凉。
太阳很毒辣,阳光在沙地上蒸腾起白色的雾气。空气中一时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考古队的人都到了,他们站在尸体面前,谁都没有说话,神色凝重。恐惧在众人心中蔓延,一时间气氛压抑诡异到了极点。
秦雯紧紧拽着殷漓的手臂,不敢去看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她脸色苍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殷漓自幼学医,小时候外祖父也让她解剖过人体模型。人身体里的构造,她都了如指掌。但模型毕竟是模型,当她看到真正的尸体时,依然难以抑制本能的恐惧。
“小,小漓。”秦雯轻轻唤了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殷漓抬手阻止她说下去,小心翼翼地走到郭桐身边,蹲下身去。
“你要干什么?”一声厉喝,令殷漓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回过头,看到张媛媛冷冷地瞪着自己,眸子里透出一丝恨意。
“我要检查尸体。”殷漓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很平静,“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谋杀。”
张媛媛恶狠狠地说:“你还假惺惺的干什么?郭桐就是你杀的!”
殷漓一震,顿时考古队所有成员,都一齐将惊讶的目光朝她抛过来。她压下心中的怒气,道:“张小姐,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说人是我杀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张媛媛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昨天郭桐骂了你,说你和那姓司徒的盗墓贼不明不白。你就怀恨在心,把他给杀了!”
“张小姐!”殷漓终于发怒,“你不要胡说!我和司徒翔根本什么都没有,更不会因为这个就杀人!”
“哼,谁能证明你没杀人?昨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有回帐篷!”张媛媛冷笑,“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吗?”
“你!”殷漓觉得自己的胸膛都要气炸了。正要说话,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道:“人不是她杀的,她整晚都和我在一起。”
殷漓倒吸了口冷气,望着来人,几乎快要晕倒。他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整晚都在一起?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更容易惹人误会吗?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司徒翔,老四、山虎、杰克三人跟在他身后。他们的目光落在那具血淋淋的尸体上,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甚至在那神色的深处,还有一丝暗暗的恐惧。
“大家看吧,我没有诬陷她!”张媛媛竟然对他们毫不忌惮,大声叫道,“他们果然有奸情!郭桐就是被他们杀的!是他们合谋杀了他!”
“不可理喻!”殷漓厌恶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再次查看郭桐的尸体,越看越心惊。郭桐身上的伤口竟然是被人用尖锐的利器,活生生钉出来的。他的手腕、脚腕都有绳子勒过的痕迹,嘴巴周围也留下了透明胶布的痕迹,看来郭桐是被人捆绑之后用利器钉死的。所有伤口都巧妙地避开了致命处,直到血液流尽的最后一刻,死者都是清醒的。
殷漓觉得胸口一阵冰凉。
到底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简直丧心病狂!
“小,小殷啊。”李教授战战兢兢地道,“小郭他,他,真是被人杀的?”
“现在看来应该没错。”殷漓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郭桐的死因一一道出。毒辣辣的太阳下,她全身都是冷的。
“死亡时间是多少?”司徒翔突然问,殷漓微微愣了下,说:“看血液的凝固状况,再结合这周围的气候,应该是昨天晚上2点到3点左右。”
“2点到3点。”白云凝回过头去看陈羌,道,“小陈,你和小郭一个帐篷。他昨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羌似乎吓得不清,脸色惨白,舌头打结,连一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我,我,我睡得很熟。”
“睡得很熟?”老四冷哼了一声,“怕是做贼心虚吧?”
陈羌被他一吓,顿时大怒起来,正符合了负负得正的定律,大吼道:“我看小郭就是被你们杀的!你们这些人丧心病狂,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说什么?”山虎眼中迸出一星凶光。陈羌心里一寒,立刻软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山虎!”司徒翔低喝了一声,沉着脸对陈羌道,“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们是盗墓的,但不是杀人狂。杀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可说不定。”张媛媛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司徒翔没有理会,却听秦雯幽幽地说:“是祭品。”
众人一齐朝她望去,殷漓正在奇怪为什么她一直都不说话。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小雯,你没事吧?”
“他是祭品。”秦雯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目光呆滞,喃喃地道,“他是献给邪神的祭品。”
殷漓打了个寒战,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小雯,你在胡说什么?”
“小漓,刹罗神生气了。”秦雯回过头,眼中满是惊恐。她抓住殷漓的手臂,十指几乎扣进她的肉里:“古老相传,刹罗教众的陵墓都受刹罗邪神的保护。如果有人打扰教众的沉睡,就会受到刹罗神的诅咒!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这个时候,只能向刹罗邪神献上祭品,才能平息邪神的愤怒!”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祭品,而不是刹罗神的愤怒?”老四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秦雯咬了咬牙,说:“你们还记得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