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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说什么。”秦雯从鼻子里喷出一个哼字。老四大怒,几乎就要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却被司徒翔一把拉住:“老四,别跟一个小女孩斗嘴。”
山虎站在一旁,默默地望着且嗔且怒的秦雯,竟然呆住了。他活了将近三十年,玩过的女人无数,竟然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始终跟随着那女孩的身影,再也无法移开。
“李教授,昭伶公主的尸体要怎么处理?”殷漓对还未从火炽地狱的惊骇中回过神来的李教授道。
“要不要一起搬出去?”
“当,当然要。”李教授结巴着说,“棺盖已经开了,如果不做相应的处理,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大家快来帮忙,把这具棺材带出去。”
“连棺材一起带出去?”郭桐一愣,“教授,我们现在可是在地下啊。”
“至少昭伶公主的尸体一定要带出去!”李教授斩钉截铁地说:“这可是珍贵的文物。中国至今为止还没有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尸体,在全世界也属罕见,我们不能任由她在这里腐烂!”
“可是……”
“教授说得没错。”殷漓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果眼睁睁地看着昭伶公主的尸体,在我们面前腐烂,我们会抱憾终生。大家都想想办法,看怎么将她带出去。”
“把她用毯子裹起来,再用绳子吊出去吧。”白云凝提议。
没有人有异议,考古队的众人忙着将昭伶公主的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而老四和山虎则忙着将满地的金银珠宝往自己的背包里塞。
殷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当昭伶公主被人从棺材里抬出来的时候。那一身红色的衣服让她产生了轻微的眩晕,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险,她的梦境就要结束了吧?只是,昭伶公主,将来的你又该何去何从?如那辛追一般躺在玻璃器皿里,任由旁人观看吗?
悲哀突然侵袭了她的心头,曾经那么高贵的公主,如今在世人的眼里,和这满地的珍宝一般,不过是件古董罢了。
运送公主尸身的工作进行得缓慢而有序,杰克并没有阻止,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光默默地看着。直到众人抬着尸体出了墓道,沙漠的风沙卷来,异常寒冷。
已经是夜晚了,却不知是哪一日的夜晚。每个人都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天高云阔,恍若隔世。
寒冷侵袭着殷漓和秦雯的身躯,她们站在庙宇的废墟上,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来。木板上的谶语再一次出现在她们的脑海:墓门打开,为世间带来恐惧和灾难。那么,灾难结束了吗?
陈羌和郭桐小心地抬着尸体,厚重的毯子下面垂下红色裙裾的一角,在风中瑟瑟抖动。那一刻,不安如同藤蔓植物一般在两人心中迅速蔓延。
不,还没有结束,墓门打开后所带来的灾难,还没有结束!
一切才刚刚开始。
“小漓。”秦雯迟疑了一下,小声地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说出来,怕影响大家的情绪。”
“什么事?”
“按照古老相传的史诗记载,”秦雯双手抱胸,寒风令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向殷漓身上靠了靠,说,“刹罗教信徒的墓是不能盗的。他们会在自己的坟墓里,下最可怕最恶毒的诅咒。盗墓的人将会成为奉献给刹罗邪神的祭品,以最残忍最悲惨的方式死去,死后永不超生!”
三十三、争风吃醋
永不超生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击在殷漓的心头。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双腿一软,朝后倒了下去。秦雯一惊,正想伸手去接,却见一只有力的大手凭空伸了出来,将她的腰稳稳地接住。
全身冰冷的殷漓,突然感觉腰上传来一阵温暖,定睛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司徒翔那双冰绿色的眸子。眸子里透出的光辉,比那红色的衣袍还要令她眩晕。
“你好像感冒了。”司徒翔说,“不要在外面吹冷风,回帐篷去,吃点感冒药。”
“谢谢。”殷漓浑浑噩噩地在秦雯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也顾不上洗漱,钻进睡袋里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一夜,她睡得异常安稳。
第二天殷漓是被一阵骚动惊醒的,醒来之后头还有些微微作痛,像无数只蚂蚁在往里钻。她惺忪朦胧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见秦雯风一般冲了进来,大惊小怪地叫道:“小漓,不,不好啦!”
“我很好。”殷漓有些不快地说,“是不是那个叫杰克的,要来抢昭伶公主的尸体?告诉他,他什么都可以拿走,就是尸体不行!那个田叔真是变态,什么不喜欢偏偏喜欢尸体!”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秦雯急得额头上全是汗珠。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拽:“你快来看,我们所有的车,都不知道被谁给戳破了轮胎,现在我们被困住了!”
“不就是被困住了吗?有什么了不起。”殷漓赖在睡袋里不肯起来,随口答道。但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定下心来思量一下,立刻脸色大变,诈尸一般坐了起来。拉住秦雯,眼睛倏地瞪大了:“你……你刚才说什么?汽车轮胎被戳破了?”
“对!”
“可恶!”殷漓气急败坏地从睡袋里钻出来,道,“那群土匪到底想干什么?真的要把我们困死不成!”
“不是他们做的。”秦雯连忙道,“他们的轮胎也被戳破了,我们都被困住了!”
“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殷漓脸色惨白。不是他们做的?那是谁做的?是谁要将他们困死在这沙漠里?谁跟他们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一个令人战栗的想法浮上她的心头,却被她立刻推翻。
不会的,不会的!这太荒谬了!
忽然之间门布响动,司徒翔已经走了进来。他望了秦雯一眼,冷冷地道:“你们跟我来。”
“有什么事吗?”秦雯立刻挡在殷漓的面前,满身戒备。
“有东西要给你们看。”司徒翔的声音始终是冷冷的。但眼神一碰到殷漓,就柔和了下来,“你们一定会感兴趣。”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他走出帐篷。营地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惶,所有人脸上都透着一丝绝望。
陈羌正巧迎面走过来,看了一眼高大的司徒翔,欲言又止。秦雯大大咧咧地问道:“陈大哥,有什么事吗?”
“李,李教授说……”陈羌始终对司徒翔颇为忌惮,一遇到他冷冽的目光便不禁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教授让我们……让我们去大帐篷开个会,关于汽车轮胎。”
其实开会的议题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对付这帮盗墓贼,但借十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在司徒翔面前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对着两个女孩使眼色。
秦雯笑起来,昨日在墓道里临危不惧的英明神武已经看不见了,又恢复成了那个后知后觉的粗线条女孩:“陈大哥,你跟李教授说下吧。我们有急事,很快就回来。”
“可是,”陈羌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被司徒翔那双冰绿色的眸子给硬生生地塞回了肚里,“那,那行。你,你们早去早回。”说完,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转身就跑。秦雯挠了挠脑袋,奇怪地说:“他没事吧,怎么像见到了鬼一样?”
殷漓无奈地摇了摇头,难以置信昨天的她和今日的她是同一个人。难道人类的智商真的要在危难中才会有所提高?
司徒翔低笑了一声,带着两个女孩走出了营地。就在他踏出营地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森冷的目光,猛地回头,一切如常,不过是连绵的帐篷,灼热的空气。
他皱起了眉头,难道刚刚是自己精神过敏了?
三人从营地一直向公主陵走去,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太阳高高地挂在藏蓝色的苍穹上,阳光毒辣得令人战栗,让人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幻觉,仿佛回到了那十日共出的恐怖年代。
秦雯以为司徒翔要带她们去看刚刚发现的古物,却惊讶地看着他穿过遗址,一直向前走去。在他的前方,只有连绵不绝的黄色沙丘。
“喂,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秦雯有些沉不住气了,大声地道,“现在大家都出不了沙漠,水和食物都很有限,你不要浪费我们的体力!”
“就在这里。”司徒翔停下了步子,他的脚下是一处沙丘的丘脚。一具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架半埋在沙子里,呈现出一种近乎纯净的白色。风沙卷过,带走了骨架里的沙土,又留下新的沙土,生命的意义仿佛就在这一去一留中得到新的诠释。
“你带我们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尸骨?”秦雯不满地道。
“当然不是。”殷漓接口道,“司徒先生恐怕还没这样的闲情逸致。司徒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卖关子!”
司徒翔听她称呼自己“先生”,心里堵了一下,皱了皱眉,语气明显冷硬起来:“说得没错,我还没有无聊到让你们来看稀奇的地步。在这沙子下面,埋有东西。”
“哦?”秦雯来了兴趣,“埋的什么?不会也是尸体吧?”
司徒翔冷笑:“你说对了,埋在这下面的就是尸体。”
“什么?”秦雯一惊,“这里也有尸体?难道这下面也有陵墓不成?”
殷漓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忽而大变,扑向他脚下的沙土,用手快速地将细软的沙子拨开。不到半刻,她全身一顿,立起了身子。
秦雯的瞳孔顿时放大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埋在沙堆里的东西,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它们会在这儿?”
就在那堆沙子里,浮现出一具具干尸。它们面目扭曲,身上捆绑着麻绳,碧玉做的腰牌静静地躺在它们的腰上。
殷漓拿起那块腰牌,上面的字迹非常熟悉:铃兰。
铃兰!那个被逼殉葬的汉代侍女!
秦雯转过头,冲司徒翔怒吼道:“那些干尸果然是你们偷的!你们真是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