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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撑开了似被强力胶水粘住的眼皮。
“……天哪!你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看到了一张绝美。的面孔和她手上寒光闪闪的凶器。
“别怕,我只是把烛火拨亮些而已!”她手拿剪子,一。边拨弄着我身旁不远的一个烛台,一边不疾不徐地说。
“我才没害怕呢!”我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感觉如何?有何不适?”她淡然问道。
“没什么!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我摇了摇手,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怪异地盯着她,“你是真娘?!”
“是。”她微微颔首,神情平淡如水。
“你……已经死了?”我暗暗叫苦。
衰人就是衰人,这不,又撞鬼了!
“死?我为何会死?”她的表情颇为诧异,看上去不像作伪。
“那你怎么能看得见我?”我比她更疑惑。
“你是人,我是人,因何看不见?”她平静地反问,“除非,你是……妖魔鬼怪!”
这一瞬间,她的目光变得犀利无比。
唉!我再次哀叹,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青春无敌、纯良敦厚的少女,居然也被人怀疑是妖魔鬼怪,还真是衰!
“我当然是人!只不过……只不过……”我本想说我是从未来穿越到这里的人,但转瞬想到,面前的真娘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明白什么叫穿越,所以只好期期艾艾地顿住了话头。
“你晕倒在我房中,休息了一天一夜,现在应该无碍了。”她似乎无意深究我的身份,“你有何打算?”
我沉吟半晌。
云腾蛟和饕餮又不知去向,我独自一人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呢?
真娘也不催促,她手里的剪子已经收起来,此时便气定神闲地倚在桌边,捧起了一杯香茗。
“那个……非常不好意思,我想问你一个十分冒昧唐突的问题,不知可否?”我讪笑着试探道。
“冒昧唐突?”她手捧茶杯,微微一笑,“看姑娘是个性情中人,有什么无妨直说吧!”
“……你……你为什么不肯答应王荫祥的求亲?”我硬着头皮问。
虽然传说是真娘早有婚配,只是乱世分别,故人失散,而真娘从一而终,誓等结发,所以才婉拒求亲的。
但我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唐朝风尚较为自由开放,礼教的束缚远不如后来的宋朝那么严苛,对女子从一而终,不是那么大力提倡且重视的。更何况,真娘就算要等结发之人,也应该先谋求赎身,不必留在青楼这种地方等吧!
如果她答应了王荫祥,说不定,还会在历史上平添一段神仙眷属的佳话呢!我偷偷遐想。
“你怎知道……”她霍然抬头,手里的杯子当啷一声摔在了桌子上,茶水四溅。
望着她竭力掩饰的震惊神色,我自觉太过心急了,忙打着哈哈说:“呵呵!我适才……嗯……昨夜恰巧看见你送王荫祥出去,所以便胡乱猜测的,你别太介怀!”
“猜测?”她镇定下来,不过脸色还有些煞白,“今夜他还没来,你竟已知道我会拒绝他的求亲!难道你能未卜先知?你到底是……什么?”
“我、我只是看见那个……那个王荫祥的脸上满是……爱慕之色……”我试图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他对你倒是一心一意的真情啊!”
“你知道这里是何地方?”她打断我问。
“乐云楼。”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啊!乐云楼。”她面容淡漠,完全看不出是怒是喜,只是微微颤抖的语音里泄露了许多深藏的心思,“这里是青楼卖笑之地,不是才子佳人相会的闺阁深院,何来真情?更遑论一心一意?”
“青楼怎么了?你不只是卖艺的吗?”我不以为然地撇嘴反驳,“再说,才子佳人就一定有全心全意的真情吗?那么又何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哀怨和‘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凄厉呢?”
她猛一怔,随即淡淡一笑:“不错,有道理。想不到,你懂得倒不少!”
“那你会不会考虑答应求亲?”我抱着一线希望问。
“我没来乐云楼之前,早有婚约。”她走到窗前。
“娃娃亲而已,何况安……他现在还会记得你吗?”我决定刨根究底,把她回绝王荫祥的原因弄清楚。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她喟叹,“不管他是否记得我,我都会等他。”
“你和他是青梅竹马?”
“嗯。”
“你们是什么时候失散的?那时你多大?”
“乾元二年,那年我十三了。”
“乾元?是哪年……呃,那年发生过什么大事?”
“九方节度使相州兵败!”
“咳,还有吗?”
“安史叛军再次内乱,史思明杀安庆绪,自称大燕皇帝,并于当年五月,从李光弼将军手中,夺取了洛阳,不过,他占据洛阳不久,就被自己的儿子史朝义杀了。”
“哦,那应该是公元757年或者是759年,李亨在位的时候。”我总算推测出了大致年份。
她又是一怔,神情有些异样地看了我一眼。
“那现今是……”
“大历元年。”
我隐约记得有大历十才子,那是唐代宗李豫的年号。
“你今年二十岁了?”
“是啊!韶华易逝,很快就会老去。”她点头很是感慨。
我都十七八岁了,你二十岁就很老吗?老气横秋的,简直像我妈!我暗暗撇嘴。
正文 第三卷 女院怪谈 第三卷 女院怪谈 第七十七章 香魂(十四上)
第三卷 女院怪谈 第七十七章 香魂(十四上)
“就算你要等他,也应该先想办法赎身啊!”我换了个角度说,“似乎不必非在这种地方等吧!”
“嗯。”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让王荫祥替你赎身呢?”我见她态度冷淡,只好再旧话重提。
“赎身?”她的神色有点异样,“姑娘,你是否明白赎身的意义?”
“明白。”我连忙点头,“就是他出钱把你赎出去,然后娶回家。”
“……倘使我成了王公子的妻子,如何还能等他?”她淡淡地问。
“有什么不能?”我冲口而出,“你。们俩假成亲,或者,到时离婚就行了!”
“哦,所谓离婚,就是你们叫和离的。”。我随后补充解释道。
一抹诧异再次掠过她的脸庞。
“成亲也能作假?”她感叹,也不知。道是褒还是贬,“你的胆识确实过人!”
“难道这两个方法都不行吗?”我疑惑地问。
在我看来,这两个方法都很现实有效,随便选哪一。个都能圆满解决她的问题的。
不过,看她那异常苦涩的表情和诧异的神色,十有。八九,我又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了!
“咳,你倒真是个热心率直的人!可惜……”她低语。
我听到她的前半句评价,心里挺舒服,便追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梦始终是。梦,醒了就什么也不能留下了!”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香,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桌椅、茶杯像遇热的巧克力一样地融化,变成一滩深色的水状东西,然后是门窗、地面、墙壁……最后,连那绝美的女子也在融化了,一颗颗鲜红如血的水珠从她无暇的脸庞上流淌下来,仿佛是她痛苦欲绝的眼泪。
她张开变形的嘴,那一口贝齿已经化得不成样子。
“……来时……去处……”她竭力想说什么,但消融的速度是那么快,以至于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也被毁坏殆尽,淹没在一大滩混杂着各种颜色的污水里。
“呵呵呵呵!你比那些女生有趣多了!”笑声俏皮狡黠,后面的语声却优雅娇媚,好像是从两个不同类型的女子口中发出。
我回过神来,只见四面污水横流,一个怪异的女人穿着那套衣裙,缓步向我走来。
她所过之处,污水便四散开来,一滴也没溅上她的衣裙。
她身材窈窕,云髻高挽,衣饰华美,气宇高贵。
可是,她的脸很奇怪。
左右完全不一样,包括鼻子和嘴巴,就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硬被揉在了一起。
于是,本来非常美丽的五官变得异常怪异,再加上她前后变化巨大的语气和神情,无法不令人心生恐惧!
“你是什么?”我问。
最初的惊惶过去后,我出奇地镇定,语音平静,竟然没有一丝颤抖。
“你那么聪明,不是已经猜出我是谁了吗?”她笑了;左边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娇媚的酒窝,右边的脸却纹丝不动,优雅依旧。
“我一点也不聪明。”我微微苦笑,“因为,我仍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面前的女人,左边脸像真娘,右边脸却像那个寅娘。
人不像人,鬼不似鬼。
妖魔鬼怪中也不知道是哪一种!
“你很谦虚,胆识也不错!”她点头,仔细地打量了我两眼,“不过可惜,就是长得……丑了些!”
这是一句实话!
无论真娘还是寅娘,都是天姿国色,而我只勉强可称清秀,和她们一比,确实只能用“丑”来形容了。
“嗯,那个……你也不是专门来和我讨论长相的吧!”我忍不住苦笑。
“对女人而言,容貌岂非是最重要的?”她却异乎寻常认真地反问。
“这个嘛……也不能一概而论的!”我瞟了她一眼,“历史上有才无貌的女子很多,容貌只是皮相,总有变老变丑的一天。”
“不错,再绝世的容颜也有老去的一日。”她的左右脸神情一齐变得悲恸起来,“色衰则爱弛,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我暗暗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女人,或者说雌性生物,爱美、害怕变老确实是天性,不过眼前的此位应该属于鬼魅之类,哪会有什么容颜老去之时?
而且,“色衰爱弛”是指靠美貌得宠的人,一旦姿色衰老,就会遭到遗弃,也暗喻男子变心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