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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酷刑。”玛波小姐说。
“倒也不常为了这个,”贾克森说:“呃,当然好多是真地受了酷刑的,有的在受
刑之前,就什么都招出来了。其实,与其说是招供,不如说在吹牛。我告诉你,她们身
上涂了药膏。
她们叫作什么涂油圣礼。一些茛菪制剂。阿托品之类作的药膏;涂在身上之后,会
给人一种飘浮的幻觉,觉得像在空中飞舞。她们还以为这是天生的呢,真可笑。再瞧那
些刺客——
中世纪的叙利亚或是黎巴嫩之类的地区。给他们服点印度大麻,就使他们轻飘飘地
像是升上了天堂,见了仙女,长生不老。然后告诉他们,人死后就是这种感觉,不过,
要想有这种感觉,得先去为主杀人。呵,我这并不是在乱编故事,事实的确是如此的。”
“最主要的事实是,”玛波小姐说:“人是很容易受骗的。”
“呵,是的,我想也可以这么说的。”
“人都是相信别人告诉他的,”玛波小姐说:“的确,我们都有这种倾向。”之后,
她又说:“是谁跟你讲的那些印度的掌故,用曼陀罗毒丈夫的事?”在他未能作答之前,
她又尖锐地问:“是白尔格瑞夫少校吗?”
贾克森显得有些惊讶。“这——不错,是他讲的。他跟我讲了好多这类的故事。当
然,好多都是他还没出生之前的事,可是他说出来,好像他全晓得似的。”
“白尔格瑞夫少校给人的印象的确是见闻广博,”玛波小姐说:“可是他告诉别人
的往往是不正确的。”她若有所思地说:“白尔格瑞夫少校,他可有不少的报应呢。”
隔室卧室中起了一些声响。玛波小姐敏锐地将头侧了过去。她快步自浴室走进了卧
房。幸运·戴森正站在窗户里厢。
“我——喔!我没想到你在这儿,玛波小姐。”
“我刚去浴室一会儿。”玛波小姐道貌岸然却又带些故作含蓄地说。
在浴室里,贾克森禁不住抿住嘴露出一丝微笑。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特有的矜持,总
使他觉得很好笑。
“不晓得你要不要我陪莫莉一会儿,”幸运说。她看着床头说:“她睡着了吧?”
“我想是的,”玛波小姐说:“不过,的确是不需要的。你自己去玩儿去吧,亲爱
的。我以为你跟大伙儿一块儿欣赏风景去了。”
“我本来是要去的,”幸运说:“可是要走的时候,我的头突然疼得要死。我就临
时取消了。我就想也许我可以来帮点忙。”
“你真太好心了,”玛波小姐说着,坐回到椅子上,拿起了毛线。“不过,我在这
儿很好。”
幸运犹豫了片刻,就转身走了出去。玛波小姐等了一会儿,然后,蹑着脚尖回到了
浴室,但任何人告诉你的事都不可轻信,不能信任任何人,在这儿许多跟她谈过话的人
不幸都跟圣玛丽·米德的几个人有些相像;像这种情形又怎么理出个头绪来呢?她的脑
筋愈发地专注在遇害者的身上了。有个人是就要被害了,她也愈发地要尽快知道那个会
是谁。总该有些线索。是她听到的?注意到的?还是看见的事情呢?
有人告诉过她的一些事情一定跟这个案子有关连,是娇安·浦利斯考特?娇安·浦
利斯考特说了好多人好多的事情呀。丑事?是非闲言?娇安·浦利斯考特到底说了些什
么?
葛瑞格·戴森、幸运——玛波小姐的思绪索绕在幸运身上了。由于天生的一份好疑,
玛波小姐确信幸运一定与葛瑞格·戴森第一任太太有重大的关联。每一个箭头都指定了
这一点。她所担心的难逃一死的遇害者会不会是葛瑞格·戴森呢?幸运又想要碰碰运气
再找一个丈夫。因此,不但得恢复自由之身,而且当了葛瑞格·戴森的遗孀还可以继承
一份巨额遗产吗“真是的,”玛波自言自语地说:“这都完全是揣测嘛。我又发蠢了。
我知道我又蠢起来了。真相一定是相当简单,只要能把琐碎的事情摆开。问题就在太多
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跟自己说话呢?”赖菲尔先生说。
玛波小姐吓了一跳。她没注意到他过来。伊淑·华德丝搀着他慢慢从木屋往饭店露
台走来。
“我一点都没注意到你,赖菲尔先生。”
“你的嘴唇在动,你那项紧急行动进行得如何了?”
“仍然十分紧急,”玛波小姐说:“只是绝对是十分简明的事情,我却看不出来—
—”
“能那么简单,我倒十分高兴。需要什么帮忙的话,别忘了找我。”
他见贾克森沿着小路走来,就转过头去说:
“你居然回来了,贾克森。你又溜到哪里去了?需要你的时候,总不在身边。”
“对不起,赖菲尔先生。”
他灵巧地将身子低在赖菲尔先生肩下问道:“到露台上去吗,先生?”
“陪我到酒吧问去。”赖菲尔先生说:“好了,伊淑,你现在可以去换晚礼服去了。
半小时之后到露台来找我。”
他跟贾克森一起走了。华德丝太太一屁股坐入了玛波小姐身边的椅子。她轻轻地揉
着膀子。
“他好像没有多重,”她远远地望着赖菲尔先生说:“可是我的膀子都麻了。今天
一下午我都没看到你,玛波小姐。”
“是呀,我在照顾莫莉·肯道,”玛波小姐解释说:“她好像好得多了。”
“依我看呵,她从来就没有什么毛病。”伊淑·华德丝说。
玛波小姐扬起了眉毛。伊淑·华德丝的语气十分冷淡。
“你是说——你认为她要自杀是……”
“我认为她根本没有想自杀,”伊淑·华德丝说:“我才不相信她多吃了药了呢,
我想葛兰姆医生一定也很清楚。”
“你这话倒真勾起了我的兴趣。”玛波小姐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敢说实情本来就是如此。这是常有的事。我想,这是要人关怀的一种方
式。”伊淑·华德丝说。
“‘我死了你就要后悔了。’”玛波小姐引了一句说。
“就是那么回事,”伊淑·华德丝应和着说:“虽然也许不是她这次事件的动机。
如果丈夫不太稀罕你了而你又爱他爱得要命,就会耍出这种主意。”
“你不认为莫莉·肯道爱她的丈夫吗?”
“这个嘛,”伊淑·华德丝说:“你认为吗?”
玛波小姐思考了一下。“我,”她说:“多少是这么想的。”
她顿了半晌,才又说:“也许,我看错了。”
伊淑的嘴角挤出了一丝讥笑。
“告诉你吧,她的事我听说了一点。他们俩的事我都知道。”
“是浦利斯考特小姐跟你说的吗?”
“呵,”伊淑说:“有一、两个人跟我说的。有另外一个男人牵涉在里头。一个她
很中意的男人。她家可是极端反对的。”
“不错,”玛波小姐说:“我也听说过。”
“后来,她嫁给了提姆。也许她多少有点喜欢他。可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就此放手。
我有时候在想,说不定他跟踪她到这儿来了。”
“真的?可是——是谁呢?”
“我不晓得是谁,”伊淑说:“可想而知,他们一定是很谨慎的。”
“你认为她喜欢这另外的男人吗?”
伊淑耸了耸肩膀。“我敢说他是个坏胚子,”她说:“不过,通常这种男人最会博
取女人的欢心,死缠不已。”
“你没听说过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是干什么的——
这方面的事吗?”
伊淑摇着头说:“没有。有人猜东猜西的,可是这种话是信不得的。也许是个结了
婚的男人。也许就为了这个,她家人不喜欢;要不就是个十足的坏蛋。也许是酒鬼,为
非犯法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可是她还是喜欢他。这点,我是绝对知道的。”
“你看见或听过什么吗?”玛波小姐赌气地问了一句。
“我当然不会乱说了。”伊淑说。声调冷硬且带些不客气的味道。
“这些杀人凶手——”玛彼小姐又起头了。
“你能不能不谈凶手呵?”伊淑说:“你已经把赖菲尔先生搅得乱七八糟了。能不
能不管呀?你是不会再查出什么名堂的了,我敢说。”
玛波小姐瞪住了她。
“你认为我知道,是不是?”她说。
“我想我知道,不惜,我相当有信心。”
“那么,你不应该粑你所知的说出来——想个法子挽救吗?”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又会有什么用,我也提不出任何证据,结果又如何,如今,
人很容易就获得减刑。叫什么逃避责任之类的罪名,在监狱里待个几年就出来了,比下
雨还快。”
“假若,因为你不讲,而又有别人被害——又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呢?”
伊淑极具信心地猛摇着头。“不可能的事。”她说。
“那可没准儿的。”
“我敢担保。再说,我也想不出谁会——”她皱了皱眉头,又几乎自相矛盾地说,
“也许是——逃避责任吧。也许是不得已的事——心理是那么不平衡。哎呀,我不晓得。
目前,她最好还是跟他跑了算了,管他是谁呢,这样我们也可以把这一切都忘在脑后
了。”
她瞥了一眼手表,着急地轻叫一声,站起身来。
“我得去换衣服了。”
玛波小姐坐着看她走了开去。代名词这东西,总是最令人困惑的了,她心里在想。
而像伊淑·华德丝这样的女人又特别喜欢随便到处散播的。伊淑·华德丝是不是有某些
理由可以确信白尔格瑞夫少校与维多莉亚的死都是由一个女人下的手呢?好像是的。玛
波小姐心中思索着。
“呵,玛波小姐,一个人坐在这儿呀——连毛线也没织?”
是她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的葛兰姆医生,如今他自己却找上门来想踉她聊几分钟了。
玛波心里知道,他不会久坐的,因为他也得去换衣服准备去吃饭了,而他一向晚饭是用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