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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
必须喝些热水,打起精神,他不可以生病,更不能是胃病,不然,多么讽刺可笑?
却原来,讽刺可笑的事,的确存在。
特需病房的楼面上病人很少,夜晚更是寂静,不远处传来的争执声,哭泣声,竟会如此清晰。
“你对沈却他做了什么?你可以恨我报复我,让我死都可以,你为什么去找他?为什么要告诉他?”
沈炵本无意旁听,竟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听到了父亲的名字,不由停下了脚步。
“我想你高兴些,我知道你想儿子,我看你这么天天盼着,就想替你了却这心愿,让他来看看你。”
“你凭什么?他不是我儿子,你不知道当初我把他扔掉的时候,他还那么小,却烧得直烫手。后来我去孤儿院的时候,他已经看不见了,他看不见我,我就心安理得的走了。他成了瞎子,现在身体又不好,都是我造成的,你凭什么去找他,凭什么要他见我?”
屋内的话语声渐低弱下去,沈炵甚至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忙音,嗡的一声,那穿过耳膜的闷滞直直入了心,指尖用力刺入掌心,是那般的痛。
“灯灯,你要相信妈妈,爸爸他很爱你,用尽了全力爱你,只是爸爸小时候没能得到许多关爱,他才没有办法把那些美好的东西传递给你。”
“没关系,外婆喜欢灯灯,还有外公,妈妈,叔叔,阿姨……我补给爸爸好了,可是妈妈,那些好东西爸爸能看到吗?以后一定要让爸爸看到。”
“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泡泡知道那是妈妈骗我们的,哥哥,每次都不灵。但我们一定不能说出来,总是不灵,爸爸会难过的。”
……
“沈炵,我不介意
你恨我。”爸,你那时可是恨着这个人?像我现在这般,恨一个人。
脑海中浮现的,是桌上已倒空的酒瓶,是父亲衣襟前的一抹血色,是下山时窗外雨雾密密拢起的绝望。
沈炵闭目,指尖扣紧了杯身,用力克制着,不将它捏碎。
身为医生,第一次,他不想救人,甚至想,自己来做刽子手,也无妨。
再睁开眼,楼道那头,是无尽的黑,犹如仇恨的深渊,引人沦陷。
“哥?你站在这儿干嘛?”背后传来沈煜的声音,很快又有只手胡乱探上自己的额头,“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沈炵拉下她的手,拿了杯子朝饮水机走去,“出来倒杯水。”
“我来,哥……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和你说话。”沈煜接过杯子,兑好了水温才递回去。“哥你是不是很累?”
“爸又说你了?”沈炵摸了摸她的脑袋,自己的妹妹多大了都还是孩子,脾气毛躁,每次被父亲说了,就眼巴巴地去找人道歉。
“爸找你过去。”沈煜揽着他的手臂向前走,如果此刻她没有出现,如果没有人拉他离开,他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前一秒,他的理智已全然被憎恨掩埋。
同样的光亮,却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温暖柔和起来,那种温度,已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心早已被填满,这似乎就是母亲之于父亲的意义。
沈炵再次踏入病房的一刻,之前的无措,多年的涩意都已消散了,母亲小心拿棉签润着父亲的唇,皱眉淡淡埋怨着,语气里却只带着心疼,“你又吓我。”父亲微牵动了嘴角,笑意本就是淡,因为刚动过手术,如今更是虚浮。只是沈炵知道,这一刻,家的含义,已然圆满。
他终究是常人,知寒怕冷的,再不要只站一旁守着,伸手便是那近在咫尺的幸福,这么想着,忍不住喊了声,“爸,妈。”
程缘此刻自然是满腹的疑虑担心,刚要开口,却发现儿子此刻的脸色也不比躺在病床的这位好多少,皱眉抱怨自己粗心,还没说什么,沈却抬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你们先去吃饭。”
胃痛已缓,只是上腹部的不适烧灼感还是很明显,沈炵也没有胃口,就提议让母亲妹妹先回去,由自己守着,父亲一听眉头立刻皱的死紧,片刻却又松开了,只应了声,“也好。”
待病房里只剩他们父子二人时,是意料之中的宁静,沈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着点滴,安静空落的气氛让刚才那一幕的情境又不可控制的出现在脑海里,一股冷意直往上窜,他不觉抬手搭在了胃部。
“你不舒服?”沈却出声,语调低沉,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没有。”沈炵急
急否认,匆忙中却清晰透露出一丝心虚狼狈,慌乱间手也立刻放至身侧,顿觉好笑,竟会如此失了沉稳,明明知道父亲是看不到的。
“呼吸的频率会变。”沈却叹气,语调,脚步,甚至是呼吸,面对儿子,他所留意感受到的,无非是这些细微的声响。“手术……是你做的?”
“嗯。”沈炵伸手将父亲的手放入被子里,却被父亲反手握紧。
双手交握,一般的凉。良久,沈却才开口,语气郑重,“沈炵,对不起。”
沈炵心头那根快要绷断的弦倏地松了,都说自己和父亲有着这般那般的相像,他不信,如今才知道最了解自己的果然是父亲,过去的几个小时,他抵不住的不是疲累,而是那不着边际,却无处停靠的恐慌,假使重来一次,他可还能拿稳那把手术刀?心底空落得,没了答案。
害怕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却承受不了父亲对自己的歉意,这一天,父亲这样的话,已说了两遍,之前他不知道父亲心中的痛处,以为血脉相连,理所应当,如今方知,血缘也可以很浅薄,“小时候不懂事,让你替我操心的事那么多,我都没说过对不起,爸你现在这么说,可是损我呢?”
沈却想笑,却引来一阵呛咳,渐咳得脸上泛红,感到有人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沉声抱怨,“爸,你别说话了。”平心而论,沈炵从小就乖巧,懂事沉稳的过分,所以他才会觉得亏欠,不再开口,刚才触及那一手冰凉时,他已不忍心再说出真相。
心存恻隐也好,心生愤恨也罢,若让沈炵知道那段缘由,再要拿起手术刀,该是何等残忍?
沈炵沉默,他不能开口问父亲,那样会让父亲陷入两难的局面,劝说或是阻止,都等同于在父亲的心上再划上一道伤痕。那么,他就选择不知道。
有些秘密,每个人在各自的心里守着,痛着,即便撕扯间已痛彻心扉,也不能点破,因为能分享的,除了痛,依旧是痛。
、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是一种怎样的境界?龚娉想,就是她现在所做的事吧。
隔几天,顶着旁人诧异的眼光进来,只为对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这个人说一句,“苏崎川,我恨你。”
恨意是如此的冗长,都已模糊不清,为什么心却还是那么痛?背离了恨的初衷,肆意痛着。
“你说女孩子烫头发不好看,我偏就烫个大卷儿还染了,我同事都说很好看。”
“你说穿高跟鞋走路时的响声太突兀,你听见没有,我刚从楼道那头走过来多大的动静,算不算盛气凌人?”
“你说女子不可轻易修眉?我现在算不算浓妆艳抹?比这些年围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又如何?”
“我用你最不喜欢的方式把自己变漂亮,为什么你见到我时,居然连一点厌恶的神情都没有?”
“苏崎川,这么些年,我竟然还是输了,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无视得那么彻底。”
……
滴答回荡着的,是监护仪的报警声,不正常的提示音此刻却变得规律起来,单一的频率,原来也可以构成一种别样的决绝。
当一阵报警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时,龚娉发现床上的人胸廓有了明显的起伏,氧气面罩里雾气渐密,她怕他是呛着了喘不上气来,凑近观察他的神色,急促的呼吸声伴着氧气传输的声响,入耳的是一片杂音,如此的混沌不清里,她为何还能清晰听到?如同很久以前,他那么低沉的嗓音,却能把这两个字唤的温润柔和,“娉娉。”
床旁已围过来几个人,白惨惨的一身,龚娉看不到希望,任由恐惧蔓延,就这么被人带出了病房,她似乎看见那修长的指尖动了动,诡异的似拍电视连续剧一般,只是现实残酷,没有人会耽误抢救时机留给他们去倒腾那些无聊的叙旧煽情。
她在门外等了很久,没有等来医生脱下口罩一脸欣慰的笑容,自然也没有等到谁一脸沉痛,对自己说,“我们尽力了。”
她谁也不是,等待的立场都没有,所以只会有人善意的地劝阻,“小姐你还是先离开吧,万一真有什么,让人知道你刚进去过,还不给自己添麻烦?”
她不动,她从来不怕麻烦,只是从来,那人连参与的机会都不曾给过她。
“小姐,我知道你说吴经理让你过来只是借口,这上头要是问起来,知道是我让你进去的,这不是也拖累了我?”看那人一脸的无奈,龚娉才知道自己原就是这么可笑,以为伪装的天衣无缝,其实早已漏洞百出。
她还是走了,伪装的面具就这么被人摘了,那些不受
控制的眼泪又能往何处藏匿呢?
下楼来到了医院的花坛处,喷泉的流水声很柔和,可她的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急促的呼吸声,嗡嗡响彻,渐就被自己的啜泣声盖过,悲伤从来都是件孤立无援的事。
哭的累了,龚娉侧身翻找包里的纸巾,突然瞥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居然坐着个人,低声嘀咕了句,“见鬼。”
那人却在此刻低笑出声。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龚娉抬眸瞪那人,只觉得脸上顿时烧着了,恼羞却未能成怒,眼前这人似乎很眼熟,但她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样的人,若是见过,岂会忘记?
那人并未看向自己,只是薄唇微启间,那丝笑意不减,并不是嘲弄,笑意把那分明的唇线融合成一片柔和,语调沉缓,只一声“抱歉。”
“没……没关系。”龚娉尴尬地别开眼去,不经意间发现了那人身旁很是突兀的物品,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继而连忙跟了句,“对不起。”
“我认识我妻子那会儿,她也是坐在喷泉边哭鼻子,之后,就被我这个瞎子惹得恼羞成怒。”那人摸索到盲杖缓缓起身,站直后却手搭在腹部微喘了会儿,龚娉这才发现他穿了身病号服,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