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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实在无法跟上,才慢了下来,改成快步走。
“我们何不留在这里?”珀林大口喘着气,在嘶哑的呼吸间挤出话来,“如果这里真的是灵乡,我们应该很安全。没有半兽人,没有艾塞达依。为什么我们不留在这里,等一切都结束?”也许,那些大狼也不会到这里来吧。
“那要等多久?”伊莱迩回头看着他,挑起一边眉毛,“你吃什么?像马一样吃草吗?况且,知道这里的人很多,这里阻挡不了人类,就算暗黑之友也不例外。而且,这里只剩下一个地方还有水。”他不安地皱着眉,原地转了一圈,扫视四周,然后又摇着头喃喃自语。珀林知道他在呼唤那些狼:快点。快点。我们冒险做了一个麻烦的决定,而那些大乌鸦肯定只是其中之一,快来吧。只差一两里路了。
若不是他实在喘不过气来,珀林一定会大声呻吟的。
低矮的山坡上开始出现零散的灰色大石,形状都不规则,半埋在地上,长满青苔。有些石头几乎像屋子一般大。荆棘在它们上面织网,低矮的灌木在它们周围生长。在这些棕色的荆棘和灌木中,时不时会有一些绿色的嫩枝,标示着这个地方的与众不同。刚刚过去的严酷冬天对这里也有影响,只是,这里受的伤害比外面要浅。
终于,他们又爬上了一个山坡,前面的坡底有一池清水,很小,任何一个人都不用两步就能跨过它。池水就像一片玻璃,清澈得可以直接看到池底的沙子。连伊莱迩也迫不及待地冲下斜坡。
珀林扑到池边,趴倒在地,把头浸到水里,又立刻被那从地底深处渗出的水冻得连忙缩回来,甩着脑袋,水珠随着他的长发四处飞溅。伊文娜咧嘴笑着,把水拍向他反击。珀林的双眼又湿润了。她皱了皱眉,张嘴想问。但是他立刻把脸浸到水里。不要问我。现在不要。我不想解释。永远不想。然而,脑海中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指责他。你会那样做,是不是?
终于,伊莱迩把他们喊离水池。“想吃东西吗,我需要帮手。”
伊文娜兴高采烈地帮忙,大声笑着,开着玩笑,准备着稀少的食物。他们没有机会狩猎,所以晚餐只有芝士和肉干,不过,至少还有茶。珀林也帮了忙,只是,他一言不发。他能感觉到伊文娜在看他,也看到她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担忧。但是他避开她的目光。她的笑声渐渐停下,又坚持开了几个玩笑,每一个都比上一个牵强。伊莱迩沉默地看着他们。忧郁的情绪渐渐笼罩了他们,他们静静地吃晚餐。西边,太阳渐渐变成红色,影子渐渐伸长、变窄。
要不是有灵乡,落日之前不到一个小时,你们就会全部死掉。你能救她吗?你会像以往砍伐那么多树木一样把她砍倒吗?树木不会流血,不是吗?也不会惨叫,不会看着你的眼睛,问你,为什么?
珀林越发沉默,脑海深处的声音在嘲笑他,一个残忍的声音。不是暗黑魔神。他几乎希望那是他。不是暗黑魔神,是他自己。
这一晚,伊莱迩打破了自己定下的生火规矩。这里没有树木,他从灌木丛里折下一些枯枝,在山坡上的一个大石头旁升起了火。从石头上那些被烟熏黑的痕迹看来,这个地方已经被数代的旅行者用过无数遍了。
这块大石在地面上的部分是圆的,只有其中一边像被刀削平了一般,上面长满了苔藓,又老又枯。圆面上有一些凹槽和小洞,看起来有点怪异,只是他此刻没有心思仔细观察。不过,伊文娜却边吃边看。
“那,”她最后说道,“像一只眼睛。”珀林眨眨眼,真的,像一只眼睛,被煤烟熏黑的眼睛。
“是的,”伊莱迩回答,他背对着营火和石头坐着,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地面,一边嚼着一片韧得像牛皮的干肉。“是阿图尔·鹰之翼的眼睛,阿图尔大帝的眼睛。这是他的力量和光荣的最后归宿。”他说话时显得心不在焉,连吃东西时也是。他的眼睛和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围的山坡上。
“阿图尔·鹰之翼!”伊文娜喊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那根本不算是一只眼睛。为什么有人要在这样一块石头上雕刻阿图尔·鹰之翼的眼睛?”
伊莱迩回头瞄了她一眼,嘀咕道,“你们这些乡下小子究竟是学什么长大的呀?”他哼了一声,继续他的监视,不过,他继续说道,“阿图尔·帕恩得拉·坦李尔(译者:原译阿图尔·帕恩得拉格),阿图尔·鹰之翼,阿图尔大帝,他统一了从灭绝之境到狂暴之海、从艾莱斯大洋到艾尔废墟甚至更远的土地。他还派遣军队越过艾莱斯大洋。传说他统治着整个世界,而他实际上统治的地方对任何现实的人来说都已经足够广阔。而且,他为他的土地带来了和平与公正。”
“法律面前人人平地,”伊文娜说道,“人人和平相处。”
“啊,你至少还是听过故事的,”伊莱迩呵呵笑了,声音却显得冷淡,“阿图尔·鹰之翼虽然带来了和平与公正,却是用烈火和利剑来实现的。一个孩子可以带着一袋金子放心大胆地从艾莱斯大洋跑到世界之脊去。但是对于任何敢于挑战他的人来说,不论他们只是天生如此,还是被人指责企图挑战,阿图尔大帝的公正就像岩石一般严苛。平民百姓确实得到了和平、公正和温饱。但他围攻塔瓦隆长达二十多年,而且对每个艾塞达依的人头悬赏一千个王冠金币。”
“你不是不喜欢艾塞达依吗。”伊文娜说道。
伊莱迩歪嘴笑了笑:“那跟我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女孩。阿图尔·鹰之翼是一个自大的蠢材。当他重病不起时——也有人说他是被下了毒——一个艾塞达依医者完全可以救他的命,然而当时所有活着的艾塞达依都被困在荣耀之墙里面,把她们的力量花费在阻挡他的军队上,那支军队的营火在夜里足以照亮夜空。不过,他反正也不会容许任何一个艾塞达依靠近他,他憎恨她们,就像憎恨暗黑魔神一般。”
伊文娜抿紧了嘴唇,不过,她只是问道,“那些跟这个是不是阿图尔·鹰之翼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女孩,当时除了艾莱斯大洋的彼岸以外,一片和平之象,不论他走到哪里,人们都欢呼致意——他们真心爱戴他,你知道的,他虽然是个苛刻的人,但是对平民从不那样——处在这样一种景况下,他决定是时候为自己修建一个首都了。他要修建一座新的城市,没有任何人见过、想象过,没有任何城市能超越的新城。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处在艾尔废墟、灭绝之境和海洋的正中间,没有一个艾塞达依愿意靠近或者使用唯一之力的地方,他开始了他的修建计划。这里将是一个首都,从它开始,终有一天,整个世界将会获得和平与公正。当他宣布这个决定时,平民捐集资金要为他建一个纪念碑。当时许多人都把他看成距离创世者只差一步的伟人。只差一步。那个碑花了五年时间雕刻和树立,是一个鹰之翼本人的雕像,比真人大一百倍。他们就在这里把它树立起来,新城将围着它开始发展。”
“这里才没有什么城市呢,”伊文娜嘲笑道,“如果有,一定会有一些遗迹的。一些遗迹。”
伊莱迩点点头,继续监视四周,“确实没有遗迹。阿图尔·鹰之翼就在那座纪念碑树立起来的当天死了,他的儿子们和亲属为了继承权大打出手。这座雕像孤零零地站立在这些山坡之中。他的儿子、侄子、堂兄弟姐妹都死了以后,鹰之翼最后的血脉从世界上消失了——也许,那些跟船越过艾莱斯大洋的除外。有些人竭力抹去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于是所有提到他名字的书籍都被焚毁。最后,他只留下了故事,其中大多数还是错的。这就是他的光荣的最后结局。
“争斗当然不会因为鹰之翼和他的亲属死亡而停止。必竟,还有一个王位摆在那里,任何一个手里握有兵权的领主和贵妇都想得到它。这就是百年战争的开始。实际上,战争持续了一百二十三年,那段时间的历史大部分都湮没在战争的烽火之中。不少人占据了一部分领土,却没有人能完全占领整个王国。就在那段时间里的某一年,这个雕像被推倒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自己跟他的比较吧。”
“起初你好像很鄙视他,”伊文娜说道,“现在你又好像很崇拜他。”她摇摇头。
伊莱迩转身,用平淡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如果你想喝茶,多喝几口吧。我想在天黑之前把它扑灭。”
虽然现在光线渐暗,珀林却看得更清楚了。那双眼睛比人的头还要大,在阴影之中看起来就像那些大乌鸦的眼睛。残酷无情的黑眼睛。他真希望他们能在别的地方过夜。
第三十章 阴影之子
伊文娜坐在火旁,抬头呆看着雕像的碎片。珀林独自一人呆在水池旁。白天渐渐褪去,夜风从东方吹来,水面泛起层层波纹。他从腰带环结上解下斧头,拿在手里。岑木做成的斧柄摸起来光滑冰凉,长度跟他的手臂相当。他恨它。想起当初在艾蒙村的时候,自己为了拥有这把斧头是那么自豪,就觉得羞耻,当时他根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它会用来干什么。
“你那么恨她吗?”伊莱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惊跳起来,举起手中斧头,举起了一半后才看清是伊莱迩。“你……你跟那些狼一样能读懂我的想法吗?”
伊莱迩歪着头,露出挖苦的眼神说道:“你小子这副臭脸,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好了,告诉我吧。你恨那个女孩?鄙视她?一定是的,你鄙视她,因为她做事拖泥带水,总是假装柔弱妨碍你,所以你打算杀死她。”
“伊文娜做事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他反对道,“她总是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我没有鄙视她,我爱她。”他怒视着伊莱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