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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判断,心智正常的人是不会试图穿越废墟的。
“如果你要说的跟那首歌有关的话,”伊莱迩开口道,但是乐恩摇摇头。
“不,我的老朋友,不是关于歌的。我也不太清楚它是关于什么的。”他向珀林说道,“年轻的艾尔人常常会到灭绝之境去。有些人单独去,自称他们是响应召唤前去讨伐暗黑魔神。而多数人会组成小队,去杀半兽人。”乐恩哀伤地摇着头,声音低沉,“两年前,一支巧手族的队伍在灭绝之境以南一百里左右的地方穿越废墟,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小队。”
“一队年轻女人,”依拉插口道,语气跟她的丈夫一样沉重,“年纪比女孩大不了多少。”
珀林惊讶地“啊”了一声,伊莱迩嘲弄地对他笑了笑。
“小子,艾尔女孩如果不喜欢照料家务和煮饭,是可以不做的。如果她们想当战士,就可以加入她们的战士组织,名叫Far Dareis Mai的,意思是‘矛之少女’,跟男人并肩作战。”
珀林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伊莱迩被他的表情逗乐了。
乐恩继续说下去,语气带着对艾尔人生活方式的厌恶,也带着困惑:“那些年轻女人,只剩下一个还活着,而且,她也撑不了多久了。她向他们的四轮马车爬去,明显知道他们是徒洒安人,流露的不愿之情比她身上的伤痛更重。但是,她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必须在死前传递给某人,即使对方是我们一族。男人们沿着她身后拖着的血迹去找生还者,然而,她们已经全都死了,现场还有三倍于她们数量的半兽人尸体。”
伊莱迩坐直了,口里的烟斗几乎掉了下来:“在废墟以内一百里的地方?不可能!半兽人称呼废墟为Djevik K'Shar,意思是死亡之地。就算灭绝之境所有的迷惧灵一起在后面催逼,它们也不可能走进废墟一百里远的。”
“您对半兽人的了解真多啊。”珀林说道。
“继续说下去。”伊莱迩粗声对乐恩说道。
“这队艾尔人的行李中有不少战利品,说明她们是在从灭绝之境返回的途中,那些半兽人尾随其后。不过,从现场看来,跟艾尔人战斗之后能活着回去的没有几只。至于那个女孩,她不让任何人碰她,就连为她治疗伤口也不让,只顾抓着那队徒洒安人的追寻者的衣服,逐个字逐个字地说,‘毁叶者意图蒙蔽世界之眼,迷失者。他企图杀死巨蟒。警告人民,迷失者。燃世者要来了。告诉他们,准备好迎接破晓之人。告诉他们……’然后,她死了。毁叶者和燃世者,”乐恩向珀林解释道,“是艾尔人对暗黑魔神的称呼,但是其余的话我完全不明白。然而她觉得这句话非常重要,以至于愿意靠近她最瞧不起的人,在临死之前把它传达出去。但是,要传给谁?我们是我们,我觉得她说的人民不太可能是指我们。指艾尔人?就算我们去试,他们也不会让我们有机会说的。”他沉沉叹道,“她称呼我们迷失者。我都不知道他们原来是这么讨厌我们的。”依拉放下手里的编织活,伸手轻抚他的头发。
“也许这是她们从灭绝之境得到的消息,”伊莱迩沉思道,“这些话真令人费解。杀死巨蟒?杀死时间吗?蒙蔽世界之眼?这就跟说他企图饿死石头一样。也许她只是在胡言乱语而已,乐恩。她受了重伤,快要死了,很有可能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也许她当时连那些是徒洒安人也分辨不出。”
“她清楚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这里面一定有一些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的意义,只是我们无法理解罢了。我见到你走进我们的营地时,还以为我们一起讨论一下能找出答案,必竟你曾经是——”伊莱迩的手迅速做了个手势,乐恩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改为,“——你是我们的朋友,而且知道很多奇怪的事情。”
“这个我不知道。”伊莱迩结束了这场对话。火边恢复宁静,只有不时从其他营火边传来的音乐和笑声。
珀林枕着火边的木头躺着,心里反复琢磨艾尔女人的话,可惜他并不比乐恩和伊莱迩更明白。世界之眼。在他的梦里这个词出现了许多次,不过,他不愿想起那些梦。伊莱迩呢?他很想知道,乐恩本来想说他是什么?为何他要阻止呢?这件事他也想不通。他还想象了一下艾尔女孩是什么样子的,她们竟然深入灭绝之境——在他听过的故事里只有守护者才会到那里去的——跟半兽人作战。这时,他听到伊文娜哼着歌回来了。
他爬起来,走到营火光亮的边缘迎接她。她站定脚步,歪着头看他,黑暗中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你去了很久,”他问道,“玩得开心吗?”
“我们跟他的母亲一起吃晚餐,”她回答,“然后我们跳舞……大笑。当我跳起舞时,感觉那一刻就像能持续永远。”
“他令我想起了威尓·艾’信。以前你对威尓总是很有自制,不会受他诱惑的。”
“阿然是一个温柔幽默的男孩,”她厉声说道,“他令我开心大笑。”
珀林叹道:“我很抱歉。既然你跳舞跳得开心,那么我为你高兴。”
突然她张开双臂拥抱珀林,伏在他的胸前哭起来。他笨拙地轻抚她的发丝,心想,要是岚在这里,他就会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了,他跟女孩相处得很好,不像自己,总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我说了我很抱歉,伊文娜。我真的为你高兴。真的。”
“告诉我,他们都还活着。”她对着他的胸膛抽泣道。
“什么?”
她离开他的胸膛,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在黑暗中抬头看着他。“岚和马特,还有其他人。告诉我,他们都还活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太确定地看了看四周。“他们还活着。”他终于回答道。
“好。”她飞快地用手指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这就是我想听的话。晚安,珀林。睡个好觉。”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就匆忙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转身看着依拉站起来迎上她,两人低声说着话走进了马车。岚也许能弄明白她究竟怎么了,他心想,反正我弄不明白。
一弯银色新月从地平线上升起,远处传来狼嚎,他打了个哆嗦,明天又要开始担心那些狼了。可是,他错了,他们已经在他的梦境里,等待着他。
第二十六章 白桥镇
(2006…02…25 by Niniya Dong)
谢天谢地,马特终于吹出最后一个摇晃的音符,放下了索姆那雕刻着金银花饰的笛子,这支被吹得严重走调几乎听不出竟然是《劲风撼柳》的曲子总算结束了。岚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一个在附近卷缆绳的水手大声地长舒一口气。一时间,耳边只剩下河水拍打船身的声音,船浆规律地摇动的“吱吱”声,还有风偶尔吹动桅索的“嗡嗡”声。因为风总是迎着船头而吹,船帆没有任何作用,所以被卷起来了。
“我想我得感谢你,”索姆·墨立林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你令我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老话:不论你怎么教,猪不可能学会吹笛子。”水手大笑起来,马特扬起笛子威胁着要砸他。索姆一把将笛子抢回来,熟练地放回它的硬皮盒里。“我本来以为你们牧羊人在放羊的时候都是以吹笛子来消磨时间的。你令我明白了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不能相信。”
“岚才是牧羊人啦,”马特发牢骚道,“他才会吹笛子,我不会。”
“是的,嗯,他确实有点天分。也许我们该练习戏法,小子,你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潜质的。”
“索姆,”岚说道,“我不明白你为啥这么努力。”他朝那个水手瞄了一眼,压低声音,“必竟我们俩不是真的想当吟游诗人啊,这只不过是为了掩护身份寻找茉莱娜和其他人罢了。”
索姆轻轻扯着胡子,低头看着膝盖上光滑的深棕色笛子盒。“小子,如果你找不到他们又如何?我们甚至无法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他们活着。”岚坚决回答,看了看马特等待他的支持。可是,马特低着眉,抿着嘴,眼睛盯着甲板。“好了,说话呀,”岚对他说道,“吹不好笛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可能为这事难过啊。我也吹得不好么。你以前从来都不吹笛子的呀。”
马特抬起头,仍然皱着眉:“如果他们死了呢?”他轻声说道,“我们得接受现实,不是吗?”
这时,船头的导航员大喊:“白桥!白桥就在前面!”
岚愣住了,无法相信马特竟然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话来。他凝视着马特的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马特缩着脖子,阴沉着脸和他对视。身边,水手们纷纷走上甲板。岚的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却无法用言语表达。他们必须相信其他人还活着。必须。意识的深处有一个烦人的声音在问:为什么?因为这一切就像索姆讲的一个故事?英雄找到宝藏,打败坏人,从此过着幸福生活?有些故事不是这样结局的,有时候,英雄也会死亡。你是一个英雄吗,岚·艾’索尔?你是一个英雄吗,牧羊人?
马特突然涨红着脸移开了目光。岚收拾心神,跳起来,穿过身边忙忙碌碌的水手向船栏走去。马特慢慢地跟着他,甚至懒得躲开挡在他前面的水手。
人们在船上跑来跑去,光脚把甲板踩得“砰砰”响。他们忙着调整船绳,绑好这些绳子,又解开那些绳子。有些人搬出许多油皮大袋子,里面涨鼓鼓地塞满羊毛几乎要把袋子撑破。还有人在准备缆绳,那绳子跟岚的手腕一般粗。他们的动作虽然很快,却都十分熟练准确。尽管如此,杜门船长还是在甲板上来回巡视发号施令,责骂那些动作不够快的船员。
飞浪转过阿里尼勒的一个小弯,白桥完全展现在岚的眼前,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白桥,他从歌曲里、故事里还有小贩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