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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哇——”地欢呼起来,引得病室里其他病号不约而同的看她,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这时候的千寻,完全是一个什么顾虑也没有的十几岁的少女。由香里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千寻回到床上,由香里为了不让护士看见,把帘子给她拉上,然后在床边坐下,打开小暖水瓶的盖子,给千寻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哇—,好久没喝过红茶了。医院的伙食,只考虑营养平衡,不考虑好吃不好吃。”
“所以我给你买来这些东西。不瞒你说,我也想吃了。”
“……可是,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呢?在地震中受伤的人不是有很多吗。'
“没有特别的理由。”
“莫非是……”突然,千寻的话中断了。由香里一看,只见她那端着红茶的手顶住了太阳穴,动作跟她的年龄极不相称。“……跟我谈过话的那个老大妈跟您说我什么来着?”千寻抬起头来,好像头很疼似地皱着眉头。
“你是指青木女士?”
“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只知道她说话太叫人讨厌。那个老大妈是怎么说我的?”
由香里突然感到千寻的身体内部什么地方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打个比方说,就是刚才坐在这里的人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了别人……
这样一想,由香里发现千寻的表情完全变了。刚才那个很有理智的,给人的印象很好的少女,眼神变得非常狡黠,眯缝着的眼睛里的黑眼球在抖动着左右摇晃。
是人格交换发生了吗?由香里想。
“没说什么,只不过对没能跟你谈好表示遗憾,希望我替她继续和你谈。”
“骗人!”突然,由香里听见了千寻内心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话肯定是骗人的。那个老大妈,肯定说忧子和我的坏话来着。”
由香里端起红茶喝了几日,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很明显,现在千寻内心那个充满了愤怒和敌意的人格,跟刚才那个和由香里对话的少女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的人格,不仅思考的语言是关西方言,连语调都是关西味儿的。
由香里认为,在千寻的内心,至少有“忧子”和“我”这两个不同的人格存在。
“本来呀,忧子是很忧郁的。没办法呀,优子就是忧郁的意思呀。人们都说呀,作为一个主人,像我这样忧郁哪行啊。”
“一边呆着去!”由香里听见千寻的内心又出现了一个声音。
“……不过,能跟你在一起聊聊真是太好了。遇到大灾难以后,很多人在精神上都垮掉了,可是你呢,看不出有一点儿灰心丧气的样子。”由香里觉得沉默久了不好,于是一边适当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一边全神贯注地倾听千寻内心的声音。
“开始觉得受到不小的打击,不过,已经习惯了……”千寻说话的声音尖细,断断续续的,就像在生硬地念台词。
现在说话的是谁呢?想到这里由香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千寻的内心有两个人格在争夺主导权,说话的声音谁的都不像,好比拔河比赛拔到不分胜负的时候,还没倒向任何一边。所以那声音跟没有人格的机器人说出来的话一样。
“阳子!一边呆着去!现在不是你出来的时候!让我来对付坐在病床前边儿的这个人!”随着千寻内心这个声音的出现,她又用手顶住了太阳穴。
“你怎么了?头疼?”
“啊……不,已经,不要紧了。”说这句话的人格,又恢复到那个爱读书、讲普通话、给人良好印象的少女身上去了。由香里感到头晕目眩,她对现实的感觉变得模糊不清了。
“陶子!记住!”千寻的意识深处声音响了起来,像舞台上的演员甩出一句台词。与此同时,从千寻的身体上表现出来的感情变得平稳了,内心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
“陶子”?由香里知道了,千寻内心至少存在三个人格,即
“优子”、“阳子”和“陶子”。千寻本来的人格是什么样子的呢?还有,“主人”啦,“忧子就是优郁的意思”啦,到底指什么呢?
“真好吃!这奶油蛋糕真好吃!都是新鲜奶油呢?我呀,特别不喜欢加了用牛奶和鸡蛋做的假奶油!”千寻,不,“陶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喝着红茶,大口地吃着奶油蛋糕。
撤吧,由香里想,这是我力所不能及的。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是危险的。用自学的那点儿心理学知识,对付这个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恐怕太莽撞了吧。就算我能听见她内心的声音,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弄不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千寻需要的是有执照的心理咨询医生或精神病科的专家。
但是,怎么对专家们说呢?由香里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果把自己具有感情移人功能的事隐瞒起来,就判定森谷千寻是一个具有多重人格的少女,有说服力吗?
想到这里,由香里问道:“哎,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可以向他诉说烦恼的老师呢?”
也许是由香里问得太突然吧,“陶子”犹豫了一下,但马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班主任老师?”由香里问。
“不是。”
“那是哪个科目的老师呢?”
“理咨询医生,野村老师。”
“每星期几次?是固定的吗?”
“差不多每天吧。学校里有谈话室,野村老师每天都在那里。高兴的时候就可以去那里玩儿玩儿。”
对了!由香里一下子明白了。为了解决学校里学生欺负学生的问题,文部省数年前就决定在小学和中学设置常驻的心理咨询医生,但在一部分公立实验学校里,只设置了临时心理咨询医生。看来千寻她们学校心理咨询医生是常驻的,这么说,千寻所在学校一定是一所有名的私立学校。既然有专门的心理咨询医生,一定了解千寻的家庭情况等背景,如果千寻经常找心理咨询医生面谈的话,心理咨询医生也许知道千寻的多重人格障碍问题。
“可是,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她—这个叫“陶子”的人格,绝顶聪明,随便给她一个回答是不行的。想到这里,由香里说:“你看,我不可能永远做你的谈话对象吧。所以呢,你出院以后回到学校,谁当你的谈话对象呢?我是替你担心啊。”
“您的意思是说,我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啦?”虽然装作开玩笑,“陶子”的问话中隐藏着锐利的锋芒,却让由香里感到害怕。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由香里虽然在否定,但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就在这时,千寻内心同时冒出来许多的声音。
“她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当心!”
“我不是说了吗?对这个女人,放松了警惕可不行!”
“那个讨厌的老大妈,一定跟她说过什么了!”
“她是个奸细!”
“不过,我倒觉得她不像那样的人……”
“陶子!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让她说!”
由香里拼命压抑着从千寻内心涌过来的声浪,到底有多少个声音,数都数不过来了。作为一个具有感情移人功能的人,由香里窥视过各种各样的人的内心世界,但像千寻这样的多重人格一次也没见过。自己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人呢,还是一群人呢?
由香里虽然已经很有自信来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但也不得不掩饰一下,“……其实,青木女士是为你担心哪。”
“为什么?”
“因为你家里人没有来看你啊。”
“啊,叔叔也好,婶婶也好,都觉得没有必要来看我。本来他们就对我漠不关心,现在又忙着盖房子,哪有时间来看我呢!”
由香里知道自己捅着了对方的痛处,这是危险的赌博。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这样做了。
“还有呢,她也担心你现在的心情。你的心情变得太快,怎么说呢,每次见你,都像变了一个人。”
由香里刚说完,就听见千寻内心的各种人格大声嚷嚷起来,都是提醒千寻要警惕的歇斯底里的、恐慌的声音。
由香里集中精力,一个一个地数着千寻内心那些人格。一个……两个……数到第六个的时候,她分辨不清了,经推测,千寻内心存在的人格在10个以上。
“我……是个性情不稳定的人。”千寻说。
“我看也像。”由香里的赌博好像是成功了,千寻(实际到J氏是谁呢?)说话的声调变得很低,似乎又头痛起来了,一个劲儿地眨着眼强忍着。头痛大概是人格交替的时候必然出现的症状吧。
“欺负千寻……她是敌人!”
由香里听到千寻内心这个声音的时候,全身冻僵了似地呆住了。那声音里隐藏着的感情能量之强烈,超过了所有的人格。由香里甚至觉得自己的脸色都变了。
“敌人……奸细……欺骗千寻……折磨千寻……敌人!”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由香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格。这个人格跟千寻内心的其他人格是隔离开来的,智力很低……或者可以说忍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思考的时候很难形成像样的语言。但是,其强烈的意志和攻击型性格,根本不像是一个女高中生。
“不行啊……矶良!你走开!”
刚才,支配着千寻的是一个叫“矶良”的人格,她显然不服从那个处于领导地位的“陶子”的指挥,尽管“陶子”在大声叫喊。千寻慢慢地向上翻起眼珠瞪着由香里,那眼睛就像蛇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表情的变化也比刚才人格交替时剧烈得多,无法叫人认为她跟刚才的千寻是一个人。
“矶良……”千寻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闭上了眼睛。人格交替再次开始,“矶良”沉入无意识的暗处,代替他行使职权的又是一个新人格……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头疼得厉害。”千寻说。
“不要紧吗?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勉强你说话。”由香里一边应付着跟千寻说话,一边庆幸那个叫“矶良”的人格走了。
“我经常是这样,说头疼就头疼。也许是因为地震时给我砸的。”新登场的人格很巧妙地把话茬儿接了过去。新人格的性格很像“陶子”,说话的声音比“陶子”要低沉,但十分清晰,好像电视台的播音员。那微妙的差异,如果不是由香里这样的具有感情移人功能的人,是分辨不出来的。新登场的人格比“陶子”还要聪明,但比“陶子”待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