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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武边说这是惯例,边拿出一大盒巧克力,说:
「送给卖场的工作人员。大家都累了,一副需要糖分的表情。」
简直就像「美国伯伯」呢。守边吃,边想起从真纪那里听来的故事。一个到美国去创业赚了很多钱的人,去拜访穷苦的劳动者人家。劳动者一家幸运地得到了钱财,而有钱的伯伯则得到了家庭的亲情与温暖。这是真纪最喜欢的故事。
可能是守的脸上显现出回想的表情,吉武感兴趣地问:
「想起以前的事所以笑了?」
「啊,不是,对不起。没什么,正好想到姨丈的事。」
「姨丈?」
守慌了,说:「思,我家的姨丈看来好像已经习惯新工作了,每天都乐得很呢,这一切,都是托吉武先生的福。」
说完以后,自己也察觉这么说怪怪的,又加了一句:
「喔……,对不起,这么说更奇怪了。」
吉武答说是,笑了。
「其实,我是浅野家的养子,但那并非正式的,我们的姓也不一样,其实我和真纪姊是表姊弟。」
「你父母呢?」吉武慢慢地问道。
「母亲已过世了,父亲……,」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就和去世了一样,因为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到新日本商社工作后不久,大造有一次显得很意外地说:「我在公司听到,吉武先生听说也出身枚川。」说不定他知道日下敏夫的事,守看着吉武的反应,但吉武什么都没说。
直到甜点送上来,有一小段时间气氛显得沉闷。守突然想到,问问他也许无妨。
「吉武先生,你认为人可以任意操纵别人吗?」
吉武正剥着送来的荔枝的壳,停下手,问: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命令别人,要别人做其实并不想做的事,可能吗?」
吉武笑了出,「如果有那种方法,我也想知道呢。我想在秘书身上试试看。她呀,真的很严格。没经过她的允许,我连厕所都不能去。」
果然。守心想,连亲眼目睹的自己都无法相信,如何能让别人认真思考这件事。
「您知道一家叫学院广告的公司吗?」
「嗯,不知道。是广告代理商吗?」
侍者送来香片。菜吃得精光,放荔枝的盘子只剩下荔枝壳、吐出来的荔枝子和融化了的冰。
「谢谢招待,下午会打瞌睡呢。」
守和吉武在店门口分手。「我想买点东西再回去,虽然里头很混乱,不过逛起来很愉快呢。」吉武如此说道,搭着手扶梯下楼了。
约三十分钟以后,高野急急忙忙跑到结帐处找守。
「守,刚才到这里找你的人是朋友吗?」
「嗯,是啊,还请我吃中饭呢。」
高野依然一脸慌张的表情,说:「那人倒在一楼出口的附近哟,现在……」
守也听到了由远而近的救护车铃声。
「好像很亢奋的样子,我在那一瞬间猛然想起那家伙呢。」
「那家伙?你说柿山吗?别说笑了!」
守跳出结帐处,朝一楼飞奔而去。
‘
二
他感觉很幸福。十二年来,不曾有过的幸福感紧紧包围着他。
是个好孩子。真的。上次去拜访的时候,还特地追过来向我致谢。压根儿没想到在十字路口被那孩子看到。
是个好孩子……栽培得老老实实的。无论如何都要给那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这是我的义务。首先,要很有技巧地开口,表示上大学的时候会支援他。如果那孩子希望出国,再送他去留学。
以后,在我这里工作也行。当然,不能老让他当从业员,必须要把我建立起来的事业,让那孩子继承。不过,必须要那孩子对我的工作感兴趣才行。如果他不感兴趣,那就为他想去的地方先建立好人脉吧……不,还是想把他带在身边,否则……
过于陶醉在幸福的情绪中,刚开始,他根本不介意身体渐渐地不太舒服。可能是人潮的关系吧,空气很糟,为何不开空调呢?守得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吗?有没有更好的工读……
对了,不一定要局限于未来,邀他看看要不要在我公司打工?营业部二科正缺人手。这么一来,也能常常见到那孩子。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需要担心的事。
开始觉得头痛、呼吸困难。胸部里,心脏仿佛敲锣似的咚咚直跳。疼痛传遍全身,很像宿醉后翌日早晨的电话铃声,声声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撞击,痛苦难忍……
模糊的视线里,映照出大批购物者的影子。他看到了画面明亮的录影机。刚才进到店里时,还对那下了功夫制造的漂亮展示品感到兴趣。
对了,明亮,这里太亮了,所以眼睛很痛。
女店员的手伸了过来,先生,您怎么啦?
他试着回答,没什么,稍微有点不舒服……
然后,他注意到了。
那不是店员。这里不是热闹的商店。这里是令人心生恐惧的地方,仅在噩梦中才见过的地方,是被拷问的场所,被关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地方。
先生!呼唤声。不是。这也是圈套,这是追赶我的圈套。
先生。那只缠人的手变长了,企图要碰触他,要抓他,把他抓回去。
他逃走,脚却不听使唤。大家都在看他。伸出手、低声说话。最惧怕的事发生了。
必须走到外面去,必须逃出这个地方,还有时间可以逃。我原本想补偿的,现在好不容易时机到了,为何在这时发生这种事?不公平。
他没意识到自己已倒在地上。先是屈膝,然后上半身慢慢地躺下,倒了下去。他抬起无力的手腕,拚命地按着胸部,小心不让他戴在身上宝贵的东西遗失了,身体压在手腕上倒了下去。
地板很冰。传出鞋底橡胶的味道。在丧失意识以前,最后他感受到的是,撞击地面时,嘴角割裂、血流了出来,血的味道像铜。
三
医院的一间病房里,吉武浩一在被送来的t小时之后恢复意识。守在他的床脚拉近椅子坐着。
吉武倒地时,指甲和嘴唇泛青,又由于手按在左胸的关系,起初以为是心脏病发作,医生和护士的表情戒慎、紧张。在走廊上等候的守,胆怯地以为说不定会听到最糟糕的结果,两眼直盯着大门紧闭着的治疗室。
但是,吉武被抬进去后三十分钟,脉搏和呼吸次数都恢复正常,血压也安定了。医生歪着脖子表示不解,对守下了指示,「到病房再观察看看。」
「这是怎么回事?」
恢复神智的吉武第一句话就这么问。
「那是我应该说的话吧,你觉得怎么样?」
守遵照医生的指示,按了床边的护士呼叫铃时说道。
守边听主治医生和吉武的对话,心里想着。
(我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柿山。)
高野如此说道。换句话说,吉武也因为那个潜意识画面,精神受到了干扰,这一点和柿山的事产生了连结。
「有没有做过全身检查?」医生问道。
「去年春天,花了一星期彻底检查过了,」吉武回答后,问道:「我是心脏麻痹发作吗?」
「没心脏麻痹这种病,」医生回答:「一切正常……但是你刚才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有过这种情形吗?」
「完全没有,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真的晕倒了吗?」
「总之,先仔细检查一遍,」医生宣告:「得暂时住院。」
「我没事了,还……」
吉武抗议道,但是医生和护士已走出病房。
「健康第一啦,」守笑着安慰他。
「医生太小题大作了,」吉武说:「只不过是压力造成的。经常有的事。尤其是从去年大约十二月开始,早上睁开眼睛会忘记昨晚做了哪些事。嘿,有一半是因为酒醉的关系。你是跟救护车一起来的吗?」
吉武看着仍穿着「月桂树」制服的守问道。
守点头,说:「跟您家里连络了。您家里的佣人会把住院必要的换洗衣物带来。」
「喔,受你关照,谢谢。」
个人病房虽干净,但很无趣。充满药味的空气和白色的床,其他就只有一张椅子和小小的壁橱。床边墙上的挂钩挂着用衣架吊起的吉武的衣服。
快六点钟时,佣人终于来了。
「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我马上出院,西装放那边就好,真的没什么,你马上回去。」
吉武果断地做了指示,事实上,他的脸色也变好了。
「可是,医生说得住院呢,」佣人说道,不太情愿地加了一句:「我今晚住这里好吗?」
佣人流露出不满的口气。守原想等她人来了后跟她替换,这么一来,不由得觉得吉武很可怜。
「没那必要,你回去,没关系的。」
佣人微笑地问道:「要通知太太吗?」
「也没那必要。她回来时我都出院了。」
她走了后,守稍微想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如果方便的话,今晚,我就睡这里吧。」
吉武撑起身子说:「让你这么麻烦……」
「可是,万一又发作了,很可怕吧?」
「你睡哪里?不能睡地板吧。」
「我去借张叠床,应该还有放床的空间吧。我也跟家里说了,一个晚上没什么,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那回事。那么,就遵从你的美意罗。」
熄灯前,护士来量体温,看到守,问吉武「儿子吗?」。吉武困惑似地望了守一眼。
「是私生子,」守装模作样地回答,护士笑了。
「真好玩,不过,很厉害呢。」
过不久,那名护士又出现了,她拿了几本杂志来,说:「很无聊吧。」并叮咛道:「看到熄灯为止喔。」
夜很长,可是不无聊。因为,有很多事情要想。
这时候,守初次对高野所提出的假设感到怀疑。这样的心情和质疑「这么做能证实因果关系吗?」的鸭志明是一样的。
吉武的情况应该和那女孩、柿山不同。虽然吉武为大造做了车祸的目击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