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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子敲了门后,很快地踏进房间,双手抱着干了的衣服。
她歪着头问道:「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守沉默地、重重地摇头否定。八点五十九分。
「真的吗?你的脸色很苍白呢。对了,你今天白天也是在电话里说了些莫名奇妙的话。」
因为守不回答,以子皱着眉头走出去,临出房门又回头望了一眼。
下一个瞬间,电子钟发出闪光,题不时间是九点,同时楼下的挂钟也开始响起。守双手紧抱住膝盖。
当、当、当,钟声持续响着。电子钟发出闪光。一秒、两秒。
已十五秒。
过了二十秒。
三十秒。
守房间的门慢慢地开了,真纪再度探头进来。
她眼睛向着守,却视若无赌,焦距在一百公尺之前。然后,她用生硬的语调说道:
「小弟弟,我打电话给桥本信彦。于是,他就死了。」
门啪地关上。
仿佛解了咒能动了似的,守冲出走廊。他用身体很快地撞开真纪的门,她正蹲在唱盘前面。
「唉呀!怎么了嘛!」真纪手里拿着唱片,跳了起来说:
「真讨厌,什么事啊?」
「真纪姐……,刚刚,你说了什么?」
「什……刚才说的话吗?吉武先生的事?」
她完全不记得了!
「你真的很奇怪耶,守,你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别介意,守找了藉口回到房里。坐在床边,双手抱住头。
楼下传来以子的呼叫声:「真纪,电话!」
「谁打来的?」真纪下楼。那足音仍然很轻,什么都没变。
此时的守只能无肋地面对着那一波波,打心底涌起的恐惧和迷惘。
注:每年年终,日本人都会举办忘年会:忘年会上大家会尽情品尝美酒,好忘却过去一年的不利,迎接新年来临。
四
那之后的每一天,守过着有如噩梦循环的日子。一如童话中那个手碰触到的东西全变成黄金、埋在财富堆里却必须饿死的国王般,避开所有的人孤独生活着。
必须阻止!而且必须自己独力进行。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再也不能让任何人卷入。
十二月已过了一半,镇上更有活力了。商店街装饰着各种小竹子,车站前,基督教新教救世军的传教喇叭声响彻街头。每年惯例举行的街道巡夜展开了,那了亮的呼声经过了浅野家,却与睡不着尽翻着身拘守蜒队。
「今年是有三个酉的年,会有很多火灾唷。」
以子这么说,并在守的房间也贴上「小心火烛」的贴纸。那让守很不情愿地想起桥本信彦的死状,想起融化了的橱柜,想起火烧后火场所发出的焦臭味。
不知有几天,连在梦中都听得到瓦斯外泄的嘶嘶声。经常在梦里出现的,有时是守住的浅野家,同时也是桥本信彦的家。
梦境里,看得见桥本黑色的剪影。他正睡着,电话响起,电话铃声持续,一声、两声、三声。守喊着:「别去接!」然而桥本起身,拿起电话。然后,随着含糊不清的爆炸声,窗户爆溢出火焰。
守往往在这个场景中惊醒过来,全身汗湿透了,仿佛是要躲避爆炸冲击似的身体缩成一团。
找个人说出来吧,把事情一股脑儿都说出来吧,对方说不定也只是笑翻了而已。好疲倦喔。说不定,连守也会一起笑。
然而过几天后,对方死了。从大楼的屋顶上跳下,在疾驶的车子前纵身一跃。然后,那个人打电话来,低声说了:
「小弟弟,你毁约喔……」
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因为不能说,所以除非必要绝不多说话。
真纪不高兴地噘嘴说,最近,守又变得好古怪喔。宫下阳一想跟守搭话来到一旁,终究放弃走掉了。大姊大担心过头,生气了。在「月桂树」,藉着年终销售忙禄不堪之际,连出院的高野,守也没对他说。
距初次造访的一个星期后,吉武浩一为了听大造的回覆,再度拜访浅野家。
是否接受他提出的要求,大造和以子已经谈过许多次了。有时候,孩子们加进来,话题谈得相当深入。比如,今后的生计。以大造的年龄而言很难再找到新的工作等。
于是,大造决定接受吉武的要求。新的工作是新日本商社最近展开的家具和室内装潢用品的租借业,大造依据订单传票,把货装上运货用的卡车。
知道了大造这个决定后,吉武退局兴地松开手了。
这次是吉武一个人在下班回家前顺道来访的。真纪偷偷地跑到正门口窥伺,感叹地说:「果然开的是好车。」然后走回来。
「外国车吗?」
「不是的,告诉你,吉武先生不是那种俗气的人。他还在不知什么媒体上写散文呢。他说,世界上有些国家能对其他国家骄傲地提供许多好东西,日本的汽车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啊,他说他只开国产车。」
第一次见到吉武本人,在守看来,他比到目前为止刊登在杂志上的相片中所看到更年轻、更健康。打高尔夫球晒黑的皮肤显得肤色很均匀,和他所穿的衬衫、西装的色调很搭配。
浅野一家都知道,吉武因为做了目击证人,使得他的立场变得很麻烦,而揶揄这件事的人也很多。尤其当大造介绍「我女儿真纪、儿子守」的时候,真纪和守都不知该做些什么表情,不知所措的样子无所遁形。
然而,吉武本人对那件事看起来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做什么菜好呢?如果不合口味怎么办?」对以子烦恼地拿出的家庭菜,吉武赞不绝口;为大造就职高兴;为了配合真纪的主导欲,从海外出差的插曲聊到室内装潢的流行动向,连最新的时装界趋势都谈到了,丰富的话题无止尽。
他提到第一次在英国苏富比拍卖会上喊价到手的,那支清朝末期慈禧太后在紫禁城所珍爱的长而美的烟管,真纪听得出神,忍不住探出身子。自从大造发生车祸以来,第一次看她如此快乐。
「慈禧太后,就是那个非常奢华的皇太后吧?」
「是这么传说的。从某种角度来看,也许可以说是她毁灭了清朝。听说她拥有两千套衣服呢。大小姐,你看过《末代皇帝》那部电影吗?」
「嗯,看过,很棒。」
虽然看过,不过在超过两小时冗长的上映时间里,她一半是打瞌睡度过的。一起去看的守记得很清楚,不过,他没说话。
看着愉快地侃侃而谈的吉武,守总觉得以前不知在哪里见过他,在哪里?
守装作上厕所,去看看停在门口前吉武的车以后,终于想起来了,银灰色的车身!
潜入营野洋子房间那晚,那部车曾停在事发现场的十字路口。
吉武回家时,在玄关处便要浅野一家人留步,于是双方就在门口道别。大造他们回房间以后,守悄悄地走到外面。
吉武正把手伸进口袋找车钥匙,再如何精明干练的企业家也和一般开车的人一样。
吉武注意到守了,说道:
「啊,打搅到这么晚很抱歉,我忘了什么东西吗?」他脸上浮现没有任何缺点的职业性微笑。
「我可以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吗?」
「什么事?」
「吉武先生,这部车曾停在事发现场的十字路口吧。在发生车祸那一个周日,凌晨两点或雨点半。」
吉武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守。不久,那双眼睛和缓了,眼尾刻着笑纹。
「败给你了,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因为我有半夜慢跑的习惯,而且发生车祸以后,我心里总还是惦记着,所以会跑到现场附近去。」
「喔,是这么回事呀。」
「还有,那香烟也是,好味道呢。虽然有点强烈。」
吉武轻轻地笑着说:「以后,要采取隐密行动的时候可要小心喔。」
紫色的烟雾真美。
「我想向您致谢,」守说了:「有那么多的……隐情,您还出面作证。」
「有部份媒体报导得相当耸动,你知道的吧。那太夸张了!如果是我个人的事,你倒不用担心。我既不会离婚,也不会辞去副总经理的职位。尽管我是入赘女婿,但我并非完全没有能力,不过世上的人却这么看我。透过这次的经历,我很清楚,所以我会更努力,我必须更大力宣传因为有我在,才有现在的新日本商事,我的干劲被激出来了。」
看到那开朗的脸,守放心了。吉武藏起笑意,继续说:
「与其说这些,我才该向你和你姊姊道歉呢。对于我跑掉了的这件事,一直到后来出面,花了太长的时间,我很旁徨呢。原以为,再等等,说不定会有其他目击者出现……真是个不争气的男人。」
「不过,结果还是出面了。」
「这是应该的。」
说完后,吉武现出担心的表情说:「最近,你瘦了一点吧?」
守吃了一惊,问道:「您说我吗?」
「嗯。刚才被你吓了一跳,这次,该我吓你了。出面以前,我曾到这附近来过,我想在去警察局以前,先跟浅野先生的家人见个面说说话。结果,没这么做就回家了。那时候,我曾看到你。」
守搜寻着记忆问:
「还是开这辆车?」
「是啊。」
守想起来了,说道:
「您停在堤防下面?」
吉武点头说:「你在慢跑。和那时比,脸瘦了。」
「是吗?」
守心想,也许是。从「那个人」出现以后,心情就没轻松过。
吉武说得很慢:「这次的事是很不幸的。不过,因为这样能和你们相识,我很高兴。我们夫妇没有孩子。」
吉武微笑了,是发自内心的温暖的微笑。
「认识你和你姊姊,我很高兴。有什么烦恼,别客气,我希望你说出来。我做得到的会尽力去做。」
「谢谢。谢谢您所做的一切,全部的事。」
吉武直视着守的眼睛说:
「我必须赔偿你父亲,我只是在做该做的事而已。」
这之后持续着每天的生活时,守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