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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冷不防地被击中腹部似的,守发不出声音,只是交替地端详着每次大抽大噎地哭,就那么上上下下晃动的阳一的头,还有那包裹着绷带的右手。
「那么,那只手……,打破我家玻璃的时候割到的?」
阳一使劲地点头。守恢复了理智。
「我知道了,」他低声问:「你是被三浦他们威胁的,是不是?」
阳一再度重重地点头。
「他们如果亲自下手,万一被人撞见那可不好玩了。所以,威胁你代替他们下手。」
守回想阳一到「月桂树」来的时候。那时,他似乎有话要说,一定是这件事。
「那伤也不是骑自行车摔倒的吧?你到我打工的地方来,想要跟我告白,却被三浦那帮人的哪个人知道了,所以挨揍了对不对?」
阳一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擦着脸。
「如果不照着做,或向谁说了的话,下次没那么便宜放过,他们是这么警告你的吧?竟然敢做到让你这辈子都无法用双手、眼睛也看不到。三浦他们以为没人会知道是他们干的!」
守耳朵深处的血在沸腾。
以前,大造逮到撞了小孩的司机时,曾说过「气到好像耳朵都快喷血了」。如果大造没在后面追,阻止对方停车的话,司机早逃逸无踪了。那个司机既没驾照又酒醉开车。
守能理解那种心情了。换了是老年人,脑里不知哪根血管早就断掉了。
「我什么都不会。运动也不行、读书也不行,女孩子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有画……,只有画画是属于我的东西,只有这一项,不输给任何人。如果把画画这个专长都夺走的话,我会变成真正的空壳子,所以被威胁的时候,我怕得要命。不如说,他们恐吓要杀掉我,我还能忍耐也说不定。可是,万一眼睛被弄失明了、手被压碎了的话,就跟死了一样!不是没有呼吸了,而是心被抽掉了,成了空壳子乾透了!一想到这些,就只能听命三浦他们的话行事。对那些家伙来说,要对我下手,就像做热身运动那么容易。」
阳一终于抬头看着守的脸,继续说:
「不过,我一直犹豫得快受不了了。日下你了解我.没人理会我,只有你真心地跟我说话。而我竟然做出那种无脸见你的事。所以,我想补偿。」
「补偿?」
「如果我出面说自己是这次窃盗事件的犯人,事情能解决,日下你就会没事。我这么想。可是,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好。到了岩本老师的面前,连让自己满意的谎言都说不出来。前一晚,没睡觉想了一整夜,结果还是老师说『你乖乖作画就好了』、 『日下的事,就算你不管也没关系的』。我回到家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渺小、无能得很。没有活下去的价值。所以,想上吊自杀一死了之,但却连这一点都失败了。」
守栗呼吸了一口气,说:
「这是最棒的失败呢!」
走出宫下的家,守回到学校。这时已是下午六点三十分。他跨过已关上了的后门,小心翼翼地不被人看见,走过夜间的通行门。
校内已完全熄灯,黑暗在空旷中扩散开来。守很快地上了二楼,取出笔型手电筒,查看三浦的置物箱。
面对着他的右边第四排最上一层,锁着闪闪发光的红色圆盘式洋锁。
他心想,没啥大不了。
打开三浦的置物箱一看,只见里头整理得可能连三浦的母亲都做不到的整齐。微脏的毛巾、教科书、资料集、封面卷起的笔记本、汗臭味的圆领衬衫、还剩一半LARK牌的香烟盒……,然后,他撕下一张笔记纸,用原子笔在上头写着:
「三浦邦彦相信遗传」。
他把纸张醒目地立在置物箱中所有东西的上面,然后关上门恢复原状上了锁。
他走出学校,进入附近的电话串,拨了三浦家的电话。
「喂喂?」
三浦本人一下子就接起电话,不知是否在等女朋友的电话,是微妙亲切的声音。
「是三浦君吧?」
「对,是我……」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很谨慎地问道:「什么嘛,是你……,日下吗?」
血压又升上来了,守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尽可能用对方能听清楚的沉着语气,开始说着:
「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三浦,你干的好事我全都知道了。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我是外地来的、是乡下佬、是小偷的儿子、没爹娘的、吃白饭的吧?你这家伙最喜欢欺负这种人了。不过啊,三浦,你才是可怜的家伙呢。你把不该打开的门打开了!」
对方吃了一惊似的沉默着,然后发出发怒的声音,守也不甘示弱地放大声音:
「我只说一遍,你安静地给我听着。以后再来说想商量,我告诉你,休想!听好,三浦,我的确是没爹娘吃白饭的、小偷的儿子,不过我要告诉你更精采的。我老爸,不只是侵占公款的犯人,还杀了人。他杀死我老妈,只不过没被发现而已。」
启子遭受折磨,年纪轻轻就死了的责任,有一部份在敏夫。守始终这么认为。换句话说,这不是谎言。
「你叫人在我家写的涂鸦,是真的。我的确是杀人凶手的孩子。」
沉默,这次对方屏住了呼吸。
「你说中了。三浦,我是杀人凶手的儿子!你相信遗传吧?贼的儿子是贼!对喽,就那么回事,是有遗传的,所以别小看我,我身体里流着杀人者的血。杀人犯的孩子是杀人犯,对吧?」
等等……,对方传来类似要找藉口的声音。
「给我住嘴,听好了三浦,是的。你回想看看,以前,你有个想追的女孩,她的自行车说是找到钥匙,所以能骑车回家是假的。你可能也知道,那是我把钥匙打开了。我流着小偷的血,那点小事轻而易举。不过啊,三浦,别以为我能解开的只有自行车的钥匙喔。」
愤怒促发语一言,语言又让愤怒益发强大。守一股脑儿地倾吐一空:
「听好,从今以后,你如果敢和我、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纠缠不清的话,他们万一有什么事,那时候你可就来不及了。不管你怎么锁上钥匙、关起门来,逃躲到哪里都没用!我任何钥匙都撬得开,天涯海角都会追着你跑!你最宝贝的摩托车放在哪里?在钥匙锁得好好的地方吗?骑着跑以前最好小心喔,用一百公里的时速奔驰,当你发现煞车不灵的时候,你该不会发抖吧?」
电话线上,守感觉得到三浦的膝盖在颤抖。
「懂了吧?相信遗传吧。从今以后,尽最大的努力好好去珍惜生命吧!」
加上最后一击以后,守敲打听筒似的用力挂断电话。
胃部那一带沉重的闷气消失了。一留意,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也在发抖。他背靠着电话亭的玻璃门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六
十一月三十日发行的写真周刊《蜘蛛》通卷第五二四号摘录如此写道:
「良心」与「情妇」之间
自愿出面、善意的目击者
各位读者当中,不知道有无如此幸运的人?是一个缔造百亿年营业额的企业负责人,拥有既是资产家又貌美的妻子,另外还拥有比妻子更漂亮年轻的情妇?左边照片中的人物——新日本商事股份公司副总经理吉武浩一,即是一个罕见的幸运儿。而且,他也是极少见的富正义感和公平的良心的人。
事情的起因是十三日深夜所发生的交通事故,二十一岁女大学生遭个人计程车撞死。这个事件因为没有目击者,司机和被害者双方都坚持己见。司机主张,被害者无视红绿灯冲到车子前面;但被害者家属则主张,是司机无视于信号,双方形成对立。而对立的结果,是还给遭逮捕的司机清白之身,而使他获得释放的,就是吉武氏的目击证词。
吉武氏目击车祸的现场,是与他住家距离很远的场所,对他面言,找不到在那种时间,出现在那里的正当理由。他之所以会在那里,是因为他的情妇I女住在车祸现场附近的公寓,而他则是在前往情妇住处的途中。这实在是个很危险的理由。
吉武氏出身OO县枚川市,现年四十五岁,是一位从业务员晋升至目前地位,精明能干的企业家,但是,他任职副总经理的新日本商事,则是属于他的夫人与创业者之父所有。拥有情妇而必须相当小心的立场不言而喻。
然而,当吉武氏知道,如果不出来作证,司机便会被冠上业务过失的罪嫌之后,毅然地到城东警察署作证,他提出的证词和所目击到的车祸情况,与司机所供述的相同。他的记忆相当正确,因为他还记得在车祸发生之前,曾向被害人询问时间,女大学生回答「十二点过五分」。据此,城东警察署认定他的证词具有可靠性,案情便在认定车祸原因在于被害者过失后结案。吉武氏确实很勇敢,并且证实了他的确是一个将社会正义放在家庭问题前的豁达人物。但是,悲观的预测亦应运而生,他的离婚应只是时间的问题。
企图阻止悲剧发生的是I女。和吉武氏亲密关系公开以后的她,已辞去俱乐部工作。吉武氏与夫人的关系结果会如何?她正藏身友人家中注意着事情的发展。读者诸兄当中,如果有像吉武氏般幸运的人,请千万要注意了:为了不触犯妻子、不让情妇哭泣,当前去赴秘密约会时,千万别目击到交通事故。
七
浅野家的生活,乍看像是恢复了正常。
真纪虽然稍微没精神,不过每天都去上班。以子每天早晨叫醒守,让他带着便当上学以俊,就展开一天的扫除工作。
生活型态改变了的仅有大造。之前工作到深夜,孩子们早晨外出时都还躺在被窝里的他,现在却坐在客厅目送他们出门。
看报纸的时间也多了。大造热心地盯着版面的时候,摊开的总是徵人启事栏。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说出口。
大造那辆墨绿色的车,在他回来的隔天从修车厂送回来,但他只清扫一次后就没再碰过了。
「东海计程车」的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