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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冰看着兰德好看的背影,心想,这就是安在飞说的“流氓医生”?
“妈妈,快走,C栋!”小男孩在前面喊,显然玩具起了作用。
“孩子真可爱,有六岁?”如菁看着孩子说。
“五岁,我们有四年没见面了!对不起,姐,都是我不懂事!”如冰的声音又有些哽咽,快走几步,掩饰即将流出的泪水。
“冰冰,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的需要都不同,你大了,我却还想牵着你走,我也有问题!”如菁牵起妹妹的手,由衷地说。
酒店小径上的灯已经亮了,温热的海风送来阵阵花香,黑色的大海喘息着,随着长长的汽笛声,点点亮光渐渐变大,出海的船儿归港了。如冰看着黑暗中的大海,悠悠地说:“姐,见到你,我想起了我们生活的小院,想起了咱家的海,想起了爸妈!”
“冰冰,爸妈已经不在了,我也……你一定要坚强;让自己活的轻松些!”如菁攥紧了如冰的手,满心的不舍和担心。
“姐——!”如冰的泪水,在黑暗中夺眶而出,她宁愿用自己的身体换回姐姐的健康。
“妈妈!”服务小姐把大厅的灯都打开了,小家伙正焦急地围着行李箱看,看到妈妈进来,嘴里喊着妈妈,眼睛却瞟着这位“姨妈”!
“小飞玩过这样的玩具吗?”如菁温和地蹲下来,边说边打开其中一个大大的旅行箱。
“哇,太漂亮了,我知道,这是小‘萨克斯’!”小飞看着眼前五彩斑斓的玩具,拿起一个苗家小芦笙,大声说。
“这也是吹的乐器,但它不叫‘萨克斯’,它叫‘芦笙’,吹吹看?”如菁开心地给小飞解释。
然后,玩具一样样拿出:色彩艳丽的泥哨、龙头上挂着牛角号的金色龙舟、威力四射的弩、侗家人的飘镰、花脸龙的套头、附有乌瓦的苗家吊脚楼……说是玩具,就像一个个精巧的艺术品,如菁一样样给小飞讲解,小飞开始对这个陌生的姨妈崇拜起来,左一个“姨妈”,右一个“姨妈”叫的欢。坐在一边的如冰,眼睛湿润了。从法律上讲,小飞还是姐姐的“儿子”呢,但是她觉得还是“姨妈”更亲近。如冰感觉有种家的温暖,她给酒店餐厅打了电话,叫他们做几样家常菜肴送到房间了,把想请姐姐好好吃一顿大餐的计划取消了。
三个人吃的都很好,如冰觉得姐姐一定很累,就到楼上卫生间放好了洗澡水,让姐姐洗个澡,早点休息。如菁本来还很兴奋地跟小飞玩,被如冰这么一提,也感到了疲乏。于是,笑笑对小飞说:“先让妈妈跟你玩,等我呀?洗完我就下来找你呀!”
小飞坐在地毯上,开心地说:“君子一言!”如菁觉得孩子真的很可爱,似乎跟那个父亲,没有关系!
如菁躺在温热的水里,感觉很舒服,她闭上眼睛,感觉真的很疲惫。这时,如冰轻轻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如菁微微睁开眼睛,笑着说:“你不会要给我洗澡吧?”
如冰早已把长发盘起,低着头,单腿跪在浴缸边,轻轻地说:“姐,我小的时候,你经常给我洗澡,现在让我也给你洗洗吧?”
如菁没有回答,闭上眼睛,任如冰纤细的手在身上轻柔地按压,她心里其实真的放心不下这个妹妹,轻轻地问:“他对你和孩子好吗?”
“他在美国的时候,对我们很好!只是他在美国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寂寞也会太多留恋在我身边。”如冰也轻轻地说。
“他现在仕途正好,不可能经常跟你们团聚,若你们真心相爱,我走后,你可以到北京和他生活在一起?”如菁依然淡淡地说,仿佛那个他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姐,我不要你离开我,你是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如冰把自己的脸埋在如菁浴缸边的胳膊上,抽泣着。
如菁睁开眼,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头,爱抚地说:“虽然时间不多了,但现在,我感到从没有过的充实、快乐。”
“姐,真像安在飞所说,你跟那个兰医生……”如冰吃惊地抬起头。
“安在飞——!”如菁脸上立即现出一丝鄙夷,但很快又平和地说:“兰医生是个真正的男人,在初诊时没有发现我的病症,他一直认为是自己错,为此他离开事业正好的工作,做我的陪护,细心地照顾我,又陪着我到贵州深山里,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驱走我心里的黑暗,让我的生活充满阳光!其实,我才是自私的,为了离开医院,我同意他做我的陪护,我从心里感激他!”如冰本来也不相信安在飞所说的那样龌龊,听姐姐这么说,她觉得兰德真是个敢于承担的男人,想想安在飞这个男人,他的最爱就是“升官”。
“姐,我说怎么一见到你,就感觉到你跟以前不一样,感觉你大气、平和、客观!”如冰调皮地笑着说。
“你还没回答我呢?每个人生活观念都不同,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姐姐会祝福你们的!”如菁淡淡地说。
“姐,你应该了解他,他会接纳小飞,但不会跟我结婚的,他会选择有利于他仕途发展的女人结婚!”如冰也淡淡地说。
“那么你怎么办呢?”如菁担心地问。
“虽然安在飞能给我和儿子优越的生活,但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孤独,心灵的孤独!”如冰淡淡地说。
“你有没有考虑接纳别的男人?”如菁关心地问。
“如果遇到心灵相通的,我会考虑,姐,我长大了,你放心吧!”如冰笑笑,把如菁从浴缸扶起,轻柔地为姐姐擦拭身体,她看到了满是血斑的乳房,她的手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她快速转过身,给姐姐拿过宽大的浴衣披上。
“妈妈,兰叔叔回来了!”门外传来小飞的喊声。
“别担心,兰医生可能已经把医院联系好了,明天或许就手术了!”如菁感到了如冰的痛楚,反倒安慰她。
长篇小说《让我陪你走过》 (四十一)再次住院
更新时间:2011318 18:29:03 本章字数:2533
第二天一早,兰德就带如菁来到加州圣泽西医院,凯瑟大夫,一个金发碧眼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微笑着,接待了如菁。手术前的检查,有些繁琐,但是美国医院条件、病人密度与国内相比,不知要强多少倍。如菁对医院也许有着天然的反感,她甚至问凯瑟大夫,她可不可以不做手术?凯瑟大夫瞪着蓝色的眼睛,认真地说:“那不是你能忍受的!”如菁自此,蹙着眉,不再说话。如冰把小飞寄托在朋友家里,一刻不离如菁身边。
全面检查后,凯瑟大夫把兰德叫到办公室,兰德看到荧光灯下如菁的X光片,他的心就收紧了,癌细胞扩散到血液和骨骼,乳房的病灶已经充盈整个乳房,可想如菁每天在忍耐怎样的痛楚。凯瑟看到兰德脸色凝重地盯着片子,她知道他是个医生,就说:“即使根治性切除,也无法留住你的太太!”
“既然这样,那就尽量减少乳房的创面,我们要尽快出院!”兰德何尝不知道?他痛苦地说。
“如菁女士持有绿卡,她可以享受美国的医疗保险,术后还有免费的心理治疗,你不要担心费用!”凯瑟大夫以为兰德被美国高额的医疗费吓倒了,提醒他说。
“我们不想把不多的时间,留在医院!”兰德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取出病灶后,也不要植入义乳,直接缝合?”凯瑟大夫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客观的丈夫,问道。
兰德点点头,走出凯瑟大夫的办公室,其实如菁的痛,何尝不是他的痛?
术后的如菁,食欲不振,精神萎靡,沉默寡言。她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干燥,奇痒难忍,开始如冰给她搽护肤油,没搽几次,她就拒绝再搽。她也拒绝了心理医生的辅助治疗,疼痛不时袭击她瘦弱的身体,她开始厌倦自己的身体,她甚至对兰德说,她希望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四天后一个早晨,如菁穿着宽大的病服,搂着双膝坐在床上,两眼呆呆地看着窗外。兰德来到如菁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七月的明媚的阳光下,有几片金黄色的树叶落下。兰德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支马蹄莲,翠绿的茎杆,黄茸茸的蕊,白的花上一颗晶莹的露珠在滚动。如菁没有接兰德递过来的花,而是盯着这支开得正好,洁白的花,好久,才又把头扭向窗外,悠悠地说:“那片落入草间,即将腐烂的树叶,才属于我!”
“那片树叶在离开枝头的那一刻,它选择了在蓝天、碧草间,劲展它的舞姿,给它的亲人和朋友留下美好的回忆!”兰德一边把花插在花瓶,一边有意无意地说。
“那片树叶至少还可以在蓝天、碧草间迎接死亡,而我却在这白色的墓地里,寻找自己的墓碑!”如菁满是无奈、愤懑。
“好,那我们去蓝天、碧草间迎接死亡,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白色的墓地!”兰德笑着转过身。
“我要离开美国,去个洁净的地方,宁静地化作一撮泥土!”如菁光着脚就跳下了床,热切地说。
“好,去宁静的地方,化作一撮泥土!”兰德一边应着她的话,一边想,真是厌烦喧嚣的自然的女人,该带她去哪里呢?
“哎呦!”如菁突然扶着腰,脸色煞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鬓角淌下来。
兰德扶住如菁,想让她在床上坐下来,但是如菁疼的根本无法坐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凯瑟大夫和护士及时赶到,马上把如菁推到检查室,很快,凯瑟大夫把兰德叫到办公室,兰德盯住X光片,腰椎一个蒜头大的肿块。虽然事先有预感,但是现实残酷得还是让兰德难以接受。凯瑟大夫看着兰德脸上扭曲的痛楚,什么话都是多余了,她只是轻轻地说:“还坚持出院吗?”
“出院,马上!”兰德一字字地说。
“很遗憾,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凯瑟被这个东方男人感动了。
“我想拜托你,多开几针‘杜冷丁’类止痛药物!”兰德镇静了一下自己,说道。
“我知道你太太会经常疼痛,虽然美国法律有规定,但是我保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开,现在我先给你开两针,48小时没问题的!”凯瑟大夫很努力地说。
“谢谢,只是我们要去冰岛!”兰德脑海里展现一个洁白的世界,那里才是天使生活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