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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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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他身上的一张名片,那人的姓名是寇里,你听过吗?” 
  “寇里?寇里?”柯亭太太摇摇头。“听起来像是印度人,”她表示怀疑地说。 
  “噢,不,”哈卡斯特探长说:“他不是印度人。” 
  “谁发现的——佩玛编小姐?” 
  “一位年轻小姐,她是个速记员,由于误会以为佩玛绩小姐需要她去工作,才到她家去的。发现尸体的是她。佩玛编小姐大概就在那时候回来。” 
  柯亭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要命的事,”她说:“真是要命!” 
  “什么时候,我们可能需要你去认尸,告诉我们你是否曾经在威尔布朗姆胡同看见过这个人,或是这个人以前曾经拜访过佩玛编小姐。佩玛绕小姐很肯定他不曾去过她家。现在,我有几个小问题想要知道。你能想一想客厅里有几只钟吗?” 
  柯亭太太想也不想,立即接口道: 
  “角落里有座大钟,大家称它做老爷钟,还有就是墙上的布谷钟!有只鸟会蹦出来,发出‘布咕’的声音,有时候会把人吓一跳。”她又紧紧加了一句,“这两只钟,我都没有触动。从来没有。佩玛蠕小姐喜欢自己上发条。” 
  “这两只钟没有问题,”探长向她保证说。“你确定今天早上房间里只有这两只钟吗?” 
  “当然,还会有别的吗?” 
  “譬如说,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四方型的小银钟,人们所谓的旅行钟,或是一只镀金的小钟——放在火炉架上的,或是一只瓷钟,上面绘有花卉——或是一只皮钟,钟面一角有‘Rosemary’几个字?” 
  “当然没有,没见过这些东西。” 
  “如果有的话,你一定会注意到,是吧?” 
  “当然。” 
  “这四只钟的时间,都比布谷钟和老爷钟快了大约一小时。” 
  “那一定是外国钟,”柯亭太太说。“有次,我和我丈夫坐飞机到瑞士和意大利游玩,那里的时间就整整快了一小时。 
  一定是和共同市场有什么关系罢。我不喜欢共同市场,我先生也一样。对我而言,英国已经够好了。” 
  哈卡斯特探长不愿卷入政治中。 
  “你能否告诉我你离开佩玛编小姐家的正确时间?” 
  “十二点十五分。”柯亭太太说。 
  “佩玛练小姐当时在家吗?” 
  “没有,她尚未回来。通常她都是在十二点和十二点半之间回来,时间不一定。” 
  “那么——她是何时出门的?” 
  “在我到那里之前。我的时间是十点。” 
  “峨,谢谢你,柯亭太太。” 
  “这些钟似乎怪得很,”柯亭太太说。“也许佩玛缩小姐曾经去过拍卖场。它们是古董吗?听你说的,好像是。” 
  “佩玛蠕小姐经常到拍卖场去吗?” 
  “大概四个月前,她买了一张长毛地毯,蛮新的。她告诉我说,非常便宜。此外,还买天鹅绒窗帘,需要裁剪一番,但就跟新的一样。” 
  “‘但是她很少在拍卖场买小古玩,或者图书瓷器这类东西吧?” 
  柯亭太太摇摇头。 
  “据我所知没有,可是说实在的,拍卖场的东西没啥好的,是不是?我是说,当你辛辛苦苦搬回家后,常常会自言自语:‘我买这东西干啥用呢?’有一次,我就买了六罐果酱,每次想起来,都有受骗的感觉。还有那些杯子、碟子也是一样。我在星期三的市集上可以买到更好的。” 
  她慢悠悠地摇摇头。哈卡斯特探长觉得再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便离开了。厄尼这时才出了声。 
  “谋杀哩!哇赛!”厄尼说。 
  一瞬之间,外太空的征服已远不如现实中恐怖的谋杀案来得有趣了。 
  “不会是佩玛绩小姐干的吧?”他渴望地表示道。 
  “小孩子不要乱说,”母亲说着,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我是否应该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妈?” 
  “没你的事,”柯亭太太说。“其实也没什么。” 

第六章




柯林·蓝姆的叙述

  我们在外面吃了两大块美味的半生牛排,往肚子里灌下生啤酒之后,狄克·哈卡斯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说觉得好多了。“暂且把那已死的保险员,那些别致的钟和那尖叫的女孩,撇开一边!让我们谈谈你罢,柯林。我原以为你从这世界消逝了,你却在克罗町的后街上溜达。海洋生物学家在克罗叮是没有发挥的余地,我可以向你保证。” 
  “不要鄙夷海洋生物学,狄克,这是一门很有用的学问,但只要提起一点点,人家就会觉得厌烦,生怕你谈多了,所以你便无须再做进一步的自我解释。” 
  “嗐,三句不离本行?” 
  “你忘了,”我淡然地说:“我是个海洋生物学家,我的”学位是在剑桥拿的。虽不是什么好学位,但总是一个学位。这是一门很有趣的学问,将来有一天我还要回去继续念下去。” 
  “我知道你目前在做什么,”哈卡斯特说。“恭喜你,赖金的审判将于下个月举行,是不是?” 
  “是的。” 
  “他陆陆续续将资料偷运出去的方法,真叫人禁不住拍案惊奇。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人起疑。” 
  “确实没有人怀疑。如果你先认定一个人是个彻底的好人时,便不会对他的行为有所怀疑。” 
  “他一定是个聪明的家伙,”狄克批评说。 
  我摇摇头。 
  “不,我不以为然。我想他只不过是听别人的话行事而已。他先设法接近极重要文件,随身夹带出去,交给他们拍照后,再于当天归返原位。一切安排极为缜密。他故意每天选择不一样的地方吃午饭。他让我们以为他的外套永远挂在一个地方,事实上并非同一件,只是一模一样而已——而穿另一件外套的人也并非永远同一个人。有人将外套掉包了,但掉换外套的人从来不和赖金交谈,赖金也从来不和他说话。我们很想多了解其中的奥妙,设计得实在太好了,时间也算计得极为紧密。不知是谁有这样的头脑。” 
  “这就是为何你一直在波特伯雷海军基地流连的原因吧?” 
  “是的,我们知道在海军基地和伦敦他们各设有一‘点’,但我们仅知道赖金如何及何时拿到报酬而已,其余仍然一大片空白。在这两点之间,有一极精小的组织,我们想多了解的就是这一部分,因为那就是他们的头脑所在。他们总部就在两点之间的某处,他们的路线不仅只有一条,至少有七、八条,把你搞得迷迷糊糊的,实在是一流的策划。” 
  “赖金怎会淌进这档子事呢?”哈卡斯特好奇地问。“为了政治理想?提高自我?还是为了容易赚钱?” 
  “他不是理想主义者,”我说:“我认为只是为了钱。” 
  “如果你们从那方向着手,不就可以及早发现他?他把钱花掉了吗?他没有把钱就起吧?” 
  “噢,不,他把一切都掩饰得很好。事实上,我对他下手嫌早了一点。” 
  哈卡斯特明白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你们先是栽了一个筋斗,然后稍微地利用了他。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在我们下手逮捕他之前,他已经偷到不少极有价值的情报,所以我们便让他再输到一些,当然也是显然有价值的情报。在我服务的单位里,有时我们必须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一样。” 
  “这种工作,我想我不会喜欢,柯林。”哈卡斯特若有所思地说。 
  “这种工作,不如人们所想象的那般刺激,”我说。“事实上.通常都是非常乏味的。但也非一两句话可以概括得了。 
  今天,大家都有个共同的感觉,天底下并无真正的秘密。我们知道‘他们’的秘密.‘他们’也知道我们的秘密。我们的情报员常常就是‘他们’的情报员,‘他们’的情报员也常常就是我们的情报员。到头来,谁是双重间谍,谁就变成一种梦露3有时候.我觉得人人都知道人人的秘密,只是结果人人都在缔造阴谋.假装自己不知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狄克关切地说。 
  然后他以古怪的眼光看着我。 
  “我了解你为何仍然在波特伯雷徘徊,可是克罗见离开波特伯雷有一十英里远哩!” 
  “其实我真正寻找的是,”我说:“半月形。”①—— 
  ①威尔布朗姆胡同呈半月形。 
  —— 
  “半月形?”哈卡斯特满脸惑色。 
  “是的,或者是说,月亮。新月,刚升起的月亮等等。这个问题起于波特伯雷,那里有家酒店,名叫‘新月’。我为了这个耗了不少时间,那完全只是一种想法而已。然后再来是‘月亮和星星’、‘升月’、‘快乐的镰刀’以及‘十字架和新月’——这家在一个叫做希姆德的小地方,皆一无所获。于是我便放弃了月亮,把重点改在半月形的街道。这种街道在波特伯雷有几条,有兰斯伯雷、阿德端奇、利弗米德、维多利亚。” 
  我瞥见狄克迷惑的脸孔,不禁笑了出来。 
  “不要把脸色摆得像是堕在五里雾中,狄克,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我掏出皮夹子,抽出一张纸递给他。那是一张旅馆的信笺,上头粗略地绘了几笔。 
  “这是从一个叫汉柏雷的皮夹子里找出来的,他在赖金案子里出了不少力,一个好人——非常好的人。他在伦敦被车子撞死,肇事者跑掉了,没有人看见车号,这是汉伯雷绘的,或是抄下来的,因为他认为重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知他的意思何在?这是他听来的,还是看见的呢?和月亮或半月形有关系,那数目字六十一,以及缩写字母W又代表什么?汉柏雷死后,这张纸落到我手里。目前,我尚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但我十分肯定,其中必有蹊跷。我不明白六十一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w指的是什么。我以波特伯雷为圆心,向外逐一探索,三个星期来只是枉费一番工夫,毫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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