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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精神病 作者:周德东-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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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哇。”
  “他在哪儿?”
  他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说:“在那边。”
  张来相信他就是那个疯子,为了逃避他,张来立即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在柽柳中朝前走,一边回头看。那个人没有追上来。他的心一点点放下来,可是天更阴了。
  走着走着,那个人突然在张来的前面出现了,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好像正等着张来。他空洞的双眼没有一丝精神,疲}的,看着张来,一眨不眨。
  “你!……”张来倒吸一口凉气。
  “你快疯了!”他用一种类似小孩的声音,飞快地说。
  张来转身仓皇而逃。
  张来没有滑倒,也没有被柽柳刮伤……
  有人说:“你怎么回来了?”
  张来抬起头,看到刚才那个人出现在一丛柽柳后,张来只看到了他的上半身。
  张来忽然意识到: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其实是两个人!
  他陡然站住脚。
  “你刚才看到了我,是吗?”那个人冷冷地问。
  “……你是谁?”
  “我是他的魂儿。”
  张来的心像口哨里的响球一样惊恐地四处乱撞起来。
  那个人叹着气,慢慢闪出来——他竟然像影子一样走在水面上!
  “他把我丢了……”他一边说一边轻飘飘地走向张来,直到站在他面前。
  张来呆呆地看着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竟然发现自己也站在水面上——他一直在水面上奔跑!
  那个人淡淡地说:“没什么奇怪的,你也是个魂儿。”
  张来相信每个人都是由躯体和灵魂两部分组成。他也相信,是他的魂儿在和那个精神病的魂儿在对话。
  因为,他是在“神游”——做梦。
  
  张来到父母那里住了三天。
  离开家之前,他关掉了那个诡怪的手机,把它塞进了木柜。
  他父母都从评剧团辞职了,开了个“小脚丫文艺班”。他们招了十几个孩子,教他们识谱,弹电子琴,跳舞,唱歌。
  “小脚丫文艺班”租的是教师进修校的两间房子,在小城中心。平时,父母就住在那里。
  张来家里没电话,那里有。
  每天吃过晚饭,孩子们就来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鸟儿一样动听。他们走了之后,一下就显得冷清了。
  他睡在教室里,地铺。
  母亲问他:“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住了?”
  他谎称:“这几天,我等一个重要的电话,一个朋友从加拿大打过来的。”
  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睡好,总觉得手机里的那个男人正在四处寻找自己,他的眼睛绿绿的,像一匹狼。每次睡下之后,只要电话一响,他就会吓一跳。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细心的母亲看着他的脸说:“张来,你这些天好像有什么心事。怎么了?”
  粗心的父亲埋头吃饭。
  张来说:“没怎么。”
  父亲乜斜了他一眼,说:“我早看出来了,他肯定有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母亲又问。
  “别问了,真没事。”
  说完,张来放下碗筷,走进了孩子们的教室。
  母亲跟着他走到门口,轻声说:“有什么事你就说,不要憋出什么病来。”
  “你别烦我了。”
  母亲静静看了他一阵,无声地关上了门。然后,他就听见她跟父亲在外屋“嘁嘁嚓嚓”地小声说着什么。

  第二天是个阴天,整个世界变得暗暗的,竟然显得陌生起来。 
  张来朝天上看了看,黑糊糊的天就压在他的头顶,太近了,有一种巨大的压抑感。没有电闪雷鸣,不见一滴雨。天就那样低低逼视着他,毫无表情,毫无答案。
  他一直朝城南走去。
  他要去见见他。他的魂儿和他的魂儿对过话。
  现在,他破釜沉舟了。
  他走过县城正中心的十字街,走过热闹的商场,酒店,宾馆,马路两边渐渐变成了一排排小卖店,小饭馆,小旅店,房子越来越低矮,招牌七扭八歪。
  人越来越少。
  他慢慢出了城,路边是郊区农民种菜的暖棚,还有一家已经停产的化工厂,它的大门紧紧关闭,里面一片冷清。残垣断壁的四周长满了柽柳。
  又走出了很远,他看见了一家敬老院,门口坐着三个老头,他们互相并不聊天,就那样望着他,眼光木木的。
  过了敬老院,就是一望无际的南甸子了,看不到一个人。
  他的脚步一点点慢下来。
  回过头,敬老院都离他很遥远了。在这里,风强硬起来。
  柏油路不再像街里那样宽广,平整,变得很窄,而且凸凹不平,有零星的牛马羊粪。朝两旁望,一丛丛的柽柳,毫无生气。一个个死水泡,给人的感觉像固体的,那怪兮兮的绿色让人恶心。
  他对自己说:想一点光明的事吧!
  也是我走道摇动,玉佩响,咿呀儿呀,惊动张先生,懒读文章,咿呀儿呀……
  忽然,他想到:那次聚会,隽小为什么突然返回来,问自己手机是从哪里来的呢?也许,她知道什么内幕?
  天色越来越暗淡,他不知道太阳的位置,估计离地平线不远了。
  梦中的场景浮现在他眼前:一个人在暗绿色的水面上漫步,一边走一边用手拄着下巴在沉思……
  一群黑黑的乌鸦飞起来,它们在黑黑的云朵下黑黑地叫:“嘎——嘎——”好像在指引他什么。
  他下了公路,朝柽柳深处走去。
  这里很潮湿,天上的云朵也很潮湿。他的双脚粘满泥巴。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见一个人在水泡前端坐。他吓了一跳,停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静静观察他。
  他怀疑,他梦游时撞上的就是这个人。
  这个人手里握着一根柽柳枝,在水泡上高高地举着,好像在钓鱼。可是,那柽柳枝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终于,张来朝他喊了一声:“哎!——”
  他转过身,看了看张来,冷冷地说:“你把她吓跑了。”
  张来试探地朝前走了两步,小声问:“你在钓什么?”
  他四处看了看,然后神秘地说:“我在钓隽小!……”
  张来愣了一下,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你快疯了。”
周德东永不出版的恐怖小说《你有精神病》之玖:另一起案件
  
  想不清楚的事先挂起来。
  现在,我讲一起震惊全县的凶杀案。
  实际上,这个案件跟这个故事关系不大,甚至毫无关系,我之所以写它,是因为它好像跟这个故事有关系。
  两年前,有一个叫赵景川的变态杀人犯,流窜到了隽小的老家——红铜县向阳乡一带。 
他专门杀精神不正常的人,邻县已经有三个死在了他手中,他们都是被锛子砸死的,分别死在桥洞里、建筑工地上、荒草中。
  他把那三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和傻子杀死之后,给每个人都理了发,洗了脸,举动极其恐怖。
  警方已经张贴了通缉令。
  谁都想不到,这天中午,向阳乡供销社书记贾德的老婆被人杀了。这个女人平时疯疯癫癫的,不过,她从来不出门,在家中梳头洗脸化妆,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然后就一天天地照镜子。
  她就是被锛子砸死的。
  当时,关于那个变态杀人犯已经来到向阳乡的消息,还只是个传闻,而贾德家的血案肯定了一个事实——他确实已经来了!
  大家都惊恐起来。
  可是,三天之后,真正的凶手就被抓到了,却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他竟然是贾德老婆的亲外甥!
  贾德老婆的娘家一共姐七个,她是最小的,因此,她的外甥像土豆一样多。
  她三姐的男人早早去世了,留下两个孩子,老二叫黄二奎,最不争气,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又不愿意种地,天天东游西逛,偷鸡摸狗。
  虽然是亲戚,但由于他不务正业,贾德从来不愿意搭理他。
  黄二奎却赖皮,他经常趁贾德不在到七姨家借钱来。贾德家是所有的亲戚中最富裕的。不过,他每次都碰一鼻子灰。
  这一天,贾德上班了,女儿上学了,只剩下贾德老婆一个人在家,黄二奎又来了。
  他进了门就笑嘻嘻地叫了一声:“七姨。”
  他的手一直藏在背后的衣服里,那里藏着一个锛子。锛子是削木料的工具,柄和刃具垂直呈丁字行,刃具扁而宽。字典上说:使用时向下向里用力。
  贾德老婆正对着镜子描眉。
  黄二奎站在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然后说:“七姨,你有没有钱?”
  “没有。”贾德老婆还在描画,并没有停下手来。
  黄二奎的手在背后用力握了握那把锛子。他的手都出汗了,感觉那锛子的木把有点滑腻。他死死盯着贾德老婆的后脑勺,两只眼珠里流露出凶光:“七姨,我只借五块钱,五块钱有没有?”
  贾德老婆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她说:“五块钱也没有。”
  黄二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要不然他也不会带锛子来。他的心突然变得像锛子一样坚硬,猛地举起了锛子。
  贾德老婆在镜子中看到了他这个动作,一下就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他,不解地问:“你要砸什么?”
  黄二奎举着锛子,表情有点不自然:“我……不砸什么。”
  “你骗我!”贾德老婆一下就趴在了那面镜子上,用双手紧紧护着,说:“你想砸碎我的镜子!”
  她的眼睛挡住了镜子里的另一双眼睛。
  黄二奎猛地把锛子刨下来。
  她惨叫一声,顺着椅子滑到了地上。黄二奎跪在她身旁,举起锛子一下一下地刨。不用字典教,他知道使用锛子要“向下向里用力”。
  红红的血水溅了他满身。
  在贾德老婆的脸一片血肉模糊之后,他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寻找钞票。倒霉的是,他只找到了五块钱……
  黄二奎被抓获很有戏剧性:
  这个笨蛋杀了人之后,虽然认为自己做得很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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