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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里?”
想归想,可是抬起手,她还是拉住了他的衣角,问出了一句可怜巴巴的话。
略带哑然的声音让他心头一紧,看来昨晚他是彻底败露了自己真实德行,那些被族规调教后装出来的柔顺体贴根本压不过他内在霸道又放纵的基因,原来他压根不是个玩得起三从四德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扮演做完就走不负责任的潇洒角色,他只是坏心眼地想要客串一次,尝试着穿好衣服先离开她,不伺候她,不讨好她,她竟然立刻摆出流浪小猫的样子来博取同情。
他稳住快要泛滥而出的恻隐之心,忍住想立刻抱她伺候她洗白白的念头,回头冰凉地问,“有事?”
“你要去哪里呀!”她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是发出软绵绵的喵问。
“出去见一个人。”
“男的女的?”
“女的。”
“你抛下我去见别的女人?”
“是。”他回答的理直气壮,不见丝毫羞愧。
“你把我这样那样以后去见别的女人?!”她不可置信,她以为,像他这种清白至上,连跟女人讲话都能免则避的男人是没有劈腿概念的,他会对自己忠贞不二,只有她不要他,他永远会没脾气地跟她屁股后面转,现在,他竟然跟她平静地说,他要出去见别的女人,而且是在欺负她一整夜以后?
“没办法,她对我很重要。”
她七窍生烟,却碍于全身疲软无力发作, “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不准走!”
“……”她所谓的重要的话是什么?处女情结,还是分手?是不是昨夜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玩闹,她已经决定好要滚回那个小妖精身边?这种烂话,他不想听, “我现在没空听,回来再说。”
“你跟我说你没空?你敢给我说你没空听我说话?你的三从四德哪里去了?”
他黑眸含笑回以爱莫能助的淡漠调调,“你忘了?我们还没成婚。”他也很想从她伺候她,可偏偏他们的关系还没深厚到如斯地步,所以,他不需要从她,要去哪里见什么女人她管不着。
“你……你你你,你敢对我摆大男人架子?你想造反哇,你的族规还要不要守哇!喂!季淳卿,你敢走!你不准走呀!”
“喀啦”
平静的关门声回应苏家袄,他季家大公子不仅敢走,还要走得气定神闲,仪态万千,风姿卓越,优雅无比!
雪工坊酒吧,依旧灯红酒绿,可送酒小妹却板着一张讨债鬼的大便脸。
“小姐,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喝个屁,滚开啦!”
“呃?”
“呃?呃什么呃?一看你就是一副劈腿男的死样子,有女朋友吧?有女朋友不好好回家伺候她孝敬她,跑来请别的女人喝酒?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抽风了?”
“你你你……”
“我什么我?就是有你们这样不懂洁身自爱,清白为何物的男人,这个社会风气才会如此败坏。看什么看,到处招风印蝶,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吗?是男人就该三从四德守规矩!”
“神经病!”
“他妈的,你敢说我神经病?你来找我搭讪还敢骂我?一看就是个没度量没风度没品格的臭男人,小心眼又易怒,说一套做一套还装什么高雅,穿着衣服像个人,脱了衣服就是纯种禽兽一只哇!”
“……苏家袄,麻烦你到厨房去炒鱿鱼好吗?”乔钦看不下去了,这家伙到底还要得罪自己多少客人才满意。
老板一句话,苏家袄从台前被丢弃到厨房干粗活,带着橡皮手套洗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玻璃酒杯。她奋力地擦,卖力地抹,那泄愤的模样惹来白笑叶的轻笑。
“棉袄,你似乎一点也不享受被两个男人争来抢去的快感哦?”
“争来抢去?什么东西?”
“不是吗?在和季讲师交往中,箫少爷想跟你重修旧好。值得炫耀的三角关系戏码啊,喂,你要不要这么迟钝啊?”
“啪”抹布被重重地甩进泡泡水里,苏家袄怒了。
“有什么好享受的,你去问问外遇被抓包的男人会不会觉得很爽啦,每天挣扎在回归家庭责任,还是抱着爱情沉沦的选择题里!”
“哇哦,不愧是有亲身经验,总结的很具体哦。”白笑叶拍了拍手,随性地点起一根烟。
一闻到烟味,苏家袄皱了皱鼻子,拿手肘捅了捅笑叶, “喂,问一件事。”
“恩?”
“抽事后烟是什么滋味?”
“咻……咳咳……咳咳咳!你要死哇!突然问这种要命的问题。”
“干吗打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有空好奇我的事,不如摆平一下你自己的吧,你到底想怎么办?跟季讲师分手和箫少爷和好重来?还是和箫少爷说清楚,叫他不要再破坏你家安定团结,顺便教育一下他小三有多可恶。”
这个问题很犀利,苏家袄顿时安静下来,半晌才闷闷地续道,“这种话,我说不出口啦!”
“哪种?是和季讲师分手,还是和箫少爷说清楚?”
她举起两手比成大X,这两种话听起来都很混帐,她全部说不出口。
白笑叶冷冷一哼,举手戳了戳她的肉颊,“这种事根本没有正确答案,你不如问问你心里,到底对季讲师是处女情结多点,还是对箫少爷初恋情结多点。”
白笑叶深吸一口烟,吹出烟雾,毫不在意自己正在把问题复杂化,“棉袄,说实在的,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箫少爷和你脾气太像了,又臭又硬,未必适合,但昨天,箫少爷给你电话时,你心动了吧?”
不只动心一点点,她摇晃的厉害,如果当时她独自一人的话,她大概会……
“既然分开是误会,箫少爷又肯放下男人架子,你又那么心动,那还犹豫什么?顾虑什么?反正你和季讲师也只是试着交往而已,没必要好象被上锁了一样吧?”
她在顾虑什么?
男女生交往,合则来,不合则去,谈不上亏欠,论不上公平,脚长在自己身上,有更好的归宿就会自然而然地离开上一个栖息的场所,没有人非要绑住谁,要走的人栓也栓不住,不走的人不带手铐也留的心甘情愿。
她垂眼看着带在自己手上的凤镯。
“再说,季讲师不是去见别的女人了吗?这个借口好,当成受害者的样子,全身而退和他分了吧?说不定让他愧疚一点,考试时更好说话呢。”
“咣”
玻璃杯落地的声音惊住了苏家袄,她急忙蹲下身解释, “洗洁精太滑了,我没拿稳。”
一片月牙残形的玻璃片正躺在她身后,她不小心往后退上一步,脚踝被划出一道深口,她吓了一跳,脚一抬,骨头撞上旁边的矮柜,这才痛得嘶出声来。
白笑叶看她着她划破的伤口正往外流出血来,赶忙将她从玻璃碎片里拖出来。
“这里我来整理,你出去找人消毒包下伤口啦,在流血耶,会不会伤到血管了?痛不痛啊?”
“没事没事,流血的地方不痛,倒是撞到的骨头痛麻了。那你帮我整理下,我出去找个OK绷。”
她瘸着脚走出厨房,刚要去吧台问领班找急救箱来用,腰上突然压来好重的力道,她被人塞进厚实的怀里,起伏的胸膛发出浑厚不满的抱怨。
“你搞什么鬼?脚在流血还蹦蹦跳跳的?没知觉吗?”
这个声音,昨天半夜曾打扰她睡觉。
话语刚落,她被人横抱而起,她因一只脚在麻痛本就不稳,被人腰间一搂,整个人跌进他怀里,她大张着双手要去找平衡点,慌乱中只能拉住垂到她面前的领带。
“你要勒死我么?轻点扯。”
那条本来系得松垮垮的领带被她一扯,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她顺着手里铁灰色的领带往上喵,只敢停在他尖润的下巴处便往下拉, “我被玻璃划到了,要去找OK绷。”
箫夭景瞥了一眼她的伤口,血还在渗渗地往外滴,他皱眉,跨步往吧台边走,朝站在吧内的领班抬了抬下巴, “把急救箱给我。”
“家袄受伤了?”领班看了一眼苏家袄的脚,将急救箱取出来,可是面前的男女造型奇怪,男人搂着女人,女人扯着领带,好象没人有手能接箱子。
“给我给我,我来拿。”
她松开领带,接过领班递来的急救箱,他一步也不做停留,大步走到旁边的休息间,看着休息间的门发现自己两只手正忙着抱她,没空开门,皱起眉他抬脚就要踹。
“你不要像个破坏狂总是见门就踹啦,身子低点,再低点,还要低点。”她倾身旋开门,他默契地用脚顶住门,两人合力才侧身走进了休息间。
他把她放在椅子上,接过她手里的急救箱,打开,拿出布条帮她包扎伤口。
“我自己来就好,我搞得定啦。”
他不理她的拒绝,把她受伤的脚架到自己腿上,径自做的起劲,酒精消毒,捆扎布条,想来也是个爱干架的主,包扎伤口对他而言,小事而已。
好歹也是自己的脚,她想帮帮忙,伸手去急救箱里拿布条,却被他嫌碍事拨了开来。
“你没事做闲不下来是吗?”他抬起头瞅她,凑近她几分, “那帮我把领带松松。”
她撇了撇唇,抬起两手伸到他脖间,把她刚才勒紧的领带一分分地松开,旁边的化妆镜反射的画面看起来好奇怪,他低头帮她处理着伤口,发丝垂落在眉间,她仰着脖子很不顺力地帮他打理领口。
她包扎她的伤口,他松他的领带,这样不就好吗?干吗非要交叉来麻烦人。
过度亲昵的碰触让她缩回手,镯子碰到椅架的清脆声拉起他的注意,他挑挑眉头,故意漫不经心地问, “这只破镯子,为什么又回来了?”
“……包好了?唔,你帮我跟乔钦说一声,我今天先回家休息了。”
她的闪躲不让他意外,他坐在椅子看着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其实,他在等,等她解释,等她答复,镯子的事,他在意,那个混蛋讲师挑衅的话,他在意,她的心思,他最最在意,可她什么都不肯说,到底要把话吞到何时才肯对他坦白?承认之前为他着想有那么难吗?为什么一开始不让他知道?
苏家袄瘸着脚走下雪工坊大门的阶梯,老实说,那条流血的伤口,她始终感觉不到痛疼,大概直到它愈合她也懒得在意它一分,倒是那块被撞到的骨头,酸痛得几乎要她掉出眼泪,当一种痛覆盖掉另一种,就算伤口再可怕,也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苏家袄,你给我站住!”
她站在阶梯上回头看着站在高处的箫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