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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勇听到身後传来李琛的哀哀哭声,咧开嘴笑了一下,没有回头。
他知道李琛爱他重视他,也可以忘记从前她带给他的伤害,但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为所动。
在杀死倪云飞之後,他身体里的某个感觉器官似乎就坏掉了。恶意或善意,爱或憎恨,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区别。
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沈默,把自己完全封闭。他将从前的怯懦逃避,化做追求血腥刺激的疯狂。
匡勇伸出右手,狠狠抚过左腕上戴着的金表,金属的冰冷顿时在指端蔓延开来。
倪云飞,看到这样的我,你是不是很高兴?
(1。86鲜币)冥伶(九)
今晚,红吧经中年男人这一闹,提早结束营业。
虽已经是深夜,但在红吧做事的,全是昼寝夜出的习惯,谁也没办法就去睡觉,便纷纷外出找消谴去了。
匡勇不喜欢和人成群结夥。他吸饱海洛因之後,独自骑了摩托,在公路上漫无目的飙车。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花百年伏在匡勇的後背上,眉头纠结,眼神凄怆,“我知道你为倪云飞的事很难过,但你这样生活,已经整整一年,还不够吗?你现在吸食海洛因的量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死,我也救不了你。”
“我有要你救我吗?”匡勇声音冰冷。
花百年在他身後,小声抽泣起来。
是的,从一开始,匡勇就没有要他相救。
是他在匡勇跃下高楼一心求死时,执意将匡勇救回,是他亲手将铁钎刺进倪云飞的心脏。
以当时的情况看来,他不能不这样做,否则他阻止不了匡勇求死,浇灭不了匡勇胸中的汹涌恨意。
然而时至今日,他才觉得自己当初是做错了。
匡勇是活下来了,但这样的活着,伤人害己,就真比死更好?
但无论如何,匡勇在他看来,还是个孩子。他虽悲伤失望,心里却总抱着一线侥幸,总希望有一天,匡勇能够迷途知返,放下所有的心结伤害。
匡勇沈默不语的开着摩托,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市内大道,来到近郊的一条公路上。
“勇哥,勇哥!”有人认出他,在公路旁向他拼命挥手,大声喊叫。
没想到这条路上居然能遇到认识的人,匡勇停下摩托,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居然是程新和孟阳。
自从初中毕业之後,匡勇虽和他们两个渐渐疏远,再没什麽接触往来,却也听说过他们的一些消息。
他们两个离开中学之後,就开始在社会上混,到现在都没混出什麽模样,在道上名声也很是不好。
程新和孟阳一先一後,向匡勇跑过来,程新对匡勇点头哈腰,搓着手道:“勇哥,听说你在豹哥手下做事,很受重用,真是发财了。”
匡勇淡淡看了满脸谄媚的程新一眼,想起几年前,他在学校恶整自己的事情,当真是恍若隔世。
“是这样,我跟程新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事情做,今天这麽巧遇上勇哥也是有缘,希望勇哥看在我们同学三年的份上,提携提携我们。”面对匡勇的冷淡,孟阳讪讪的笑,说着套路话。
“这麽晚了,你们在这里做什麽?”匡勇面对他们的热情迎奉,并无半点动容。
“我知道,勇哥现在肯定是看不上我们。”程新摸了摸头,“但我们真的不是没胆,只是没机会发挥……我跟孟阳守在这里,就是等着今晚干一票。”
“哦?”匡勇听他们这麽说,感到有些兴趣。
“打劫出租车司机啊。”孟阳神神秘秘的解释,“我们假扮乘客上车,引司机到偏僻的地方下手,听说很好赚的。勇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做?”
“……好。”匡勇点了点头,把摩托停在路旁,跟程新孟阳一起,沿着公路慢慢行走。
反正他今晚闲得无聊,不如做件刺激的事情来消遣。
三人大约在空寂的公路上步行了十五分锺之後,终於拦到了一辆没有载客的出租车。
“师傅,我们要去林厂。”程新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孟阳和匡勇随即也跨进车内,在後座落坐。
司机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满脸憨厚,为难道:“天已经这麽晚了,林厂位置又很偏啊……”
“哎呀师傅,我们就住林厂,也没办法啊。”程新挂上一脸焦虑之色,“说起来,都怪我们贪玩,搞的太晚,到现在几乎完全没有车,我们等了半小时才等到师傅你这辆车……你要不送我们过去,我看我们就得步行到天亮了。”
匡勇坐在後座看程新表演,唇畔带一抹饶有兴味的笑。
“好吧好吧,我就送你们一程。”司机终於妥协。
“谢谢师傅!”程新笑的亲切无害。
……
出租车一路向前行驶,程新看看完全失去戒备的司机,朝後座的孟阳做了个眼色,将怀中藏着的长柄西瓜刀,悄无声息抵在了司机的脖颈上。
司机感觉不对,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锋利的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直晃,吓的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要做什麽?”
“乖乖停车,把钱交出来,就饶了你。”程新一改适才的无害模样,凶恶的瞪着司机,“不然,我这把刀可不认人。”
司机无奈,只有依言停车,把钱包掏出来递给孟阳,“都、都在这里了。”
孟阳打开钱包,顿时翻脸大怒,“就这麽点零钱,打发谁呢!我劝你识相些!”
司机冷汗淋漓道:“我是真的只有这麽多了,最近是淡季,生意不好……”
司机的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嚎。
程新往他的大腿上捅了一刀,鲜血溅的车内到处都是,恶狠狠道:“说,究竟还有没有!”
“没有了,相信我,真的没有了!”司机慌乱的摇头,泪水横流,狼狈不堪,“我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养家,求求你们放过我!”
“放过你,说的倒轻松。”程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把刀抵在司机的脖颈上,“下车!”
司机被程新和孟阳逼迫着,一瘸一拐的走下出租车,鲜血沿路滴落。
匡勇跟在他们身後下车,沈默不语。
“匡勇,让他们放了那个司机吧。”花百年站在匡勇身旁,再也不忍心旁观,“难道真要闹出人命来?”
匡勇侧脸看他,神情似笑非笑,“你自己去救那个司机,不就行了。”
花百年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
他不是不想救那个司机,他是做不到。
他是匡勇的背後灵,依附着匡勇的生命和愿望而存在。如果匡勇不想救那个司机,他就什麽都做不到。
看着程新和孟阳对那个司机拳打脚踢,逼问不止,匡勇轻笑着舔了舔嘴唇,“很有趣呢。”
匡勇走向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司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朝旁边的程新伸出手,“刀。”
“是,勇哥。”程新将刀递给匡勇。
匡勇一手拿着刀,一手按住司机。把刀尖对准司机的小腹,蓦然用力捅了进去。
司机发出惨烈的嚎叫,“我身上真的没钱了啊啊啊!!你们要什麽都拿走!!!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勇哥,算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啊。”程新看见匡勇眸中燃烧着疯狂光焰,有些胆怯的劝阻。
“既然害怕弄出人命,那一开始就别学人抢劫。”匡勇将刀从司机的身体里拔出,对准司机的肩膀,再度捅进去,语调轻松,“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他能活着撑到第几刀。”
程新和孟阳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匡勇,不要再继续了!”花百年看到这样的匡勇,只觉遍体森寒,“这个人是无辜的!如果你杀了他,我不会像上次那样,替你抹去一切杀人证据!甚至,我再也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什麽是无辜,什麽是有罪。”匡勇不看花百年,咯咯笑着,一刀割开司机的喉咙,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按照常理判断,他曾经最重要的朋友有罪,而这个无关轻重的人无辜。
然而他杀死这个无辜的人,并不比他面对倪云飞的死更沈重,反而轻松的多。
那麽,谁能够替他定义无辜和有罪?
司机终於彻底安静下来,大股大股的鲜血自他被割开的喉部涌出。他睁着双眼,手脚轻微抽搐几下,停止了呼吸。
花百年掩面悲泣。
此时此刻,他真真正正开始後悔,从前为匡勇所做的一切。
“勇、勇哥……接下来,我们该怎麽办?”程新看着司机断气,几乎哭出来。
“把车和人一起烧了,不要留下证据。”匡勇把溅满鲜血的刀交还给程新,放声大笑,“谢谢你,今天玩的很刺激。”
说完,匡勇自顾自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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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的夜幕之中,匡勇驾驶着摩托车,在盘山公路上恣意狂飙。
花百年如往常般,追随在他身後。
与往常不同的是,此刻花百年望向匡勇的目光,没有了悲凄关切,有的只是一片清冷决绝。
前方的弯道,号称死亡弯道。匡勇像往常一样,毫不介意的将摩托速度提到最高,朝弯道冲去,享受极限冲刺的快感。
然而这次,匡勇跨下摩托行驶的角度比往常略微偏了些,竟直直冲出山道,跌下了悬崖。
匡勇不知道,其实他的车技并不那麽高明,从前他怎样飙车都不出事,全赖花百年暗中出手相助。
花百年看着匡勇跌在崖下、满头鲜血。看着他的左腿折断,皮开肉绽,露出可怖的森森白骨。
花百年悬浮在空中,静静守望昏迷不醒的匡勇,终於还是为他落泪。
匡勇毕竟是他自幼看顾的孩子,毕竟是他存在於世的唯一意义。
“我说过,我不会再帮你。”花百年伸出手,轻触匡勇的面颊,“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