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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湖……该死的大海藻,你知道。据说会在末日来临、海水沸腾时浮出海面。”
“嗯?”
“事实如此。”
“你说得对。”克鲁利坐直身子说,“整个海洋开了锅,可怜的老海豚成了海鲜浓汤,谁都不在乎。大猩猩也是。哎呀,它们说,天怎么都红了,星星怎么往地上撞,它们往香蕉里放了什么?然后……”
“它们筑巢,你知道,大猩猩们。”天使又开始倒酒,试了三次终于碰到杯子。
“不对。”
“千真万确。电影里看到的。巢。”
“那是鸟。”克鲁利说。
“巢。”亚茨拉菲尔坚持道。
克鲁利决定不争执这个问题。
“随你便吧。”他说,“所有生物,无论是大是笑。我是说小。大小。很多都有脑子。然后就,嘭!”
“但这也有你的功劳。”亚茨拉菲尔说,“你引诱人们。你擅长此道。”
克鲁利把杯子往桌上—墩。“那不—样。他们又不是非得答应。这就是不可言说的智慧,对吗?你们那边发明出来的。是你们老在考验人类。但不用毁灭啊。”
“好吧,好吧。我跟你一样不喜欢这件事。但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能违章……违心……不做他们让我做的事。”
“天堂里没有电影院,”克鲁利说,“更没几部电影。”
“你别想引诱我。”亚茨拉菲尔惨兮兮地说,“我了解你,你这条老蛇。”
屋里出现了片刻醉意醺醺的沉默。
“天堂没有品位。”克鲁利又提起话头。
“好了……”
“甚至没有一家寿司店。”
痛苦的表情从天使突然变得特别郑重其事的脸上划过。
“喝醉的时候,我实在说不清楚。”他说,“我得清醒一下。”
“我也是。”
酒精离开他们的血流,两人都浑身一颤,随后坐直了点。亚茨拉菲尔还正了正领带。
“我不能干涉神圣计划。”他发着牢骚。
克鲁利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酒杯,再次将它注满。“那么邪恶计划呢?”他说。
“什么?”
“哦,这肯定是个邪恶计划,不是吗?是由我们执行的。我这边。”
“啊,但它也是整体神圣计划的一部分。”亚茨拉菲尔有点洋洋自得地说,“如果不是不可言说的神圣计划的一部分,你们那边就什么也做不成。”
“想得美!”
“不,这是……”亚茨拉菲尔烦躁地打着响指,“那么个东西。你们那些花哨的俗语是怎么说来着?最底下的那条线。”
“底线。”
“对。就是它。”
“嗯……如果你确定……”克鲁利说。
“毫无疑问。”
克鲁利脸上露出狡黠的神情。
“那你就不敢保证,如果我说错了还请纠正,你就不敢保证说,破坏这个计划肯定不是神圣计划的一部分。我是说,你不是应该利用每个机会破坏魔王撒旦的诡计吗?”
亚茨拉菲尔犹豫了。
“说的也是。”
“你发现一个诡计,你把它破坏掉。我说得对吗?”
“广义上,广义上。实际上,我会鼓励人类去做切实的破坏工作。因为不可言说的问题,你知道。”
“对,对。所以你需要做的就是搞破坏。因为,如果我想的没错,”克鲁利急切地说,“诞生只是开始,养育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施加影响。要不然这孩子永远也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他迟疑道,“至少跟原本的计划不一样。”
“我们这边当然不介意我破坏你的行动。”亚茨拉菲尔思忖道,“他们绝对不会介意。”
“对。这会是你翅膀上一根最闪亮的羽毛。”克鲁利冲天使露出鼓励的微笑。
“但如果那孩子没接受恶魔教育,结果会怎样?”亚茨拉菲尔说。
“可能什么事都没有。谁知道呢。”
“但基因……”
“别跟我说什么基因。基因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克鲁利说,“看看撒旦。被创造成一个天使,却成长为上帝的死对头。嗨,如果你真要提基因,那你应该说这孩子会长成天使。毕竟他父亲过去是天堂里的大人物。如果因为他父亲变成了恶魔,就说他会成长为恶魔,那就好像说一只尾巴被切掉的老鼠会生下没尾巴的老鼠。不。教育决定一切。听我的没错。”
“如果没有不受干涉的恶魔影响……”
“嗯,最糟的结果就是地狱重头再来。那么地球就多赚了十一年。这应该挺值的,不是吗?”
亚茨拉菲尔又露出沉思的表情。
“你是说这孩子本身并不邪恶?”他一字一顿地说。
“潜在的邪恶。但我想也有潜在的善良。有的只是强大的潜能,还没有塑造成形。”克鲁利说着耸耸肩,“再说了,咱们何必讨论什么善与恶?不过是两个阵营的名字。咱们都心知肚明。”
“我想值得一试。”天使说。克鲁利赞许地点点头。
“同意吗?”恶魔说着伸出手。
天使小心翼翼地握着它摇了摇。
“肯定比那些圣人有意思得多。”他说。
“而且从长远角度来看,这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克鲁利说,“咱们有点像他的教父。你可以说,咱们关注他的信仰教育问题。”
亚茨拉菲尔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从没想过这一点。”他说,“教父。哦,真是不可思议。”
“等你习惯以后,”克鲁利说,“就会发现其实不算太糟。”
她被人们称作”血红”斯卡丽特,现在干的是军火买卖,不过这个行当正在逐渐丧失乐趣。斯卡丽特从未在一件工作上停留太久,至多也就三四百年。毕竟,谁也不想把工作变成习惯。
她的头发是真正的赤褐色,既不是姜黄色,也不是棕色,而是磨光发亮的红铜色。发丝打着卷,一直垂到腰际,足以令男人疯狂——这种情况的确时常发生。她的眼睛是令人惊讶的橙色。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岁,而且永远不变。
她有辆锈迹斑斑的砖红色卡车,车上装满各式各样的武器。她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技巧,可以穿越地球上任何国界线。斯卡丽特现在要赶往一个西非小国,那里正在进行一场小规模内战。如果走运的话,她这趟生意可以将其升格为大规模内战。倒霉的是卡车抛锚了,就连她都修不好。
斯卡丽特这些年可是很精通机械修理的。
此刻,她位于一座城市中心。(说是城市,其实大小也就相当于英国的乡镇——如果换作美国语境,就是大型购物中心。)这座城市是库博拉兰德的首都。这个非洲国家已经安享太平长达三千年之久,差不多当了三十多年的汉弗莱·克拉克森爵士国。但由于既没有什么矿藏,也不具备半点战略价值,所以很快就匆匆忙忙地成立了自制政体。库博拉兰德也许贫穷,肯定无聊,但绝对和平。国内诸多部落相处融洽,早把刀剑打成了犁头。1952年,城市广场上曾发生过一场斗殴事件,交战双方是醉醺醺的牛车车夫和同样醉醺醺的偷牛贼。人们直到今天还在谈论此事。
斯卡丽特热得打了个哈欠。她用宽边帽扇着风,把没用的卡车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溜达进一家酒吧。
她买了罐啤酒,一口饮尽,然后笑着冲男招待说:“我有辆卡车要修理。这附近我该找谁?”
男招待露出灿烂的笑容和一口白牙。他很欣赏斯卡丽特喝酒的气魄。“只有内森,小姐。但内森到考安达他岳父的农场去了。”
斯卡丽特又买了罐啤酒。“那么,这位内森,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下周,也可能是下下周,亲爱的女士。这位内森是个随性的人,不是吗?”
他向前探了探身。
“小姐,您一个人旅行?”他说。
“是的。”
“可能有危险。最近路上有些怪人。坏蛋坯子。”他没忘补充一句,“但不是本地人。”
斯卡丽特扬起一条漂亮的眉毛。
尽管暑热难耐,男招待还是打了个哆嗦。
“多谢提醒。”斯卡丽特嘟囔了一句。她的声音像某种潜伏在长草间的动物,只有不住扇动的耳朵尖露在外面,等那些又嫩又软的小动物摇摇晃晃从旁边经过时,才会显露身形。
斯卡丽特冲侍者脱帽致意,随后大步走出酒吧。
非洲酷热的骄阳不断释放着热量。她的卡车停在街边,里面装满枪支弹药和地雷,但哪儿也去不了。
斯卡丽特盯着卡车。
一只秃鹫落在车顶上。它已经随斯卡丽特一道旅行了三百英里,此刻正安安静静地打着饱嗝。
她环视四周:两个女人在街角闲谈;一个无聊的商贩坐在一堆彩色葫芦前面轰着苍蝇;几个孩子懒洋洋地在尘土间玩耍。
“真见鬼。”她轻声说道,”反正我也该放个假了。”
这天是星期三。
到了星期五,这座城市成了禁区。
到了下周星期二,库博拉兰德的经济体系已经彻底垮台,两万人死亡(包括酒吧男招待,他在叛军围攻市场防御工事时中枪身亡),几乎十万人受伤。斯卡丽特的各式武器彻底履行了它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那只秃鹫也因脂肪摄入过多导致代谢紊乱而亡。
斯卡丽特搭乘最后一班火车离开了这个国家。该换换了,她想,军火生意实在干得太久了。她希望有所改变,换个机会更多的工作。她很想试试报刊记者。这是有可能的。她用帽子给自己扇着风,把两条长腿搭在一起。
这节车箱里爆发了一场斗殴。斯卡丽特露出微笑。人们总在她周围打架,甚至因为她打架。这太甜蜜了,真的。
“黑色”塞布尔有一头黑发,一把修剪整齐的黑胡子。他刚刚决定成立集团。
他在跟自己的会计师喝酒。
“情况如何,弗兰尼?”他问她。
“迄今为止卖出了一千两百万册。你能相信吗?”
他们正在纽约第五大道666号顶层一家名为”诸六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