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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支持我的。我见过库尔特夫人!没错,跟她进行了一次长谈。埃欧弗尔被她弄得晕晕乎乎,张口闭口都是库尔特夫人,为了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要是库尔特夫人想让阿斯里尔勋爵离她一百英里远,那埃欧弗尔就会把他弄到一百英里外。只要是库尔特夫人要干的,什么事情都行。他还打算以库尔特夫人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都城,这个你知道吗?”
“所以说,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允许他去见阿斯里尔勋爵了?”
“对!永远不会!不过,你知道,他也怕阿斯里尔勋爵。埃欧弗尔搞的这套把戏很不容易,但他很聪明,他们双方的需要他都满足了。他把阿斯里尔勋爵隔离起来,以此来讨好库尔特夫人;同时,他也让阿斯里尔勋爵得到了他想要的全部设备,也讨好他。但是,这种平衡持续不了多久,是不稳定的。讨好双方,嗯?这种平衡很快就会完蛋,我这么说是有真凭实据的。”
“真的?”莱拉心不在焉地说道,同时紧张地思考着他刚才说的话的意思。
“是的,你知道,我的精灵能掐会算。”
“是,我的也能。教授,他们什么时候给我们吃的?”
“给我们吃的?”
“他们一定在某些时候放进些吃的东西,不然我们就会饿死的。地上到处都是骨头,我猜是海豹的骨头,是不是?”
“海豹……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莱拉站起身,摸索着走到门口。自然而然地,门上没有把手,也没有钥匙孔,整扇门从上到下都密封得严严实实,一点儿亮光也透不过来。她把耳朵紧贴在上面,但什么也听不到。在她身后,老人嘟嘟囔囔地继续自言自语。她听见他身上的锁链哐啷啷地响着,那是他疲倦地翻了个身,换了个方向躺了下去,随即打起了鼾声。
莱拉摸索着回到凳子那儿。潘特莱蒙受不了周围的黑暗,变成一只蝙蝠,这在他来说是非常合适的。他扑楞着翅膀,转着圈儿,轻轻地尖叫着。莱拉咬着指甲,坐在那儿。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先兆地,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休息室里听到的帕尔默教授说过的话。从埃欧雷克·伯尔尼松第一次提到埃欧弗尔名字的时候起,那件事就一直在困扰着她,现在它又在她记忆中重现了:特雷罗尼教授当时说,埃欧弗尔·拉克尼松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精灵。
当然,她当时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当时提到披甲熊的时候,用的不是英语中的那个词,而是当地的土语,她当时也不知道埃欧弗尔·拉克尼松不属于人类,因为不管怎么说,人都有精灵,所以当时教授的话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现在,一切都很清楚了,如果把她听到的有关披甲熊国王的所有信息全都综合到一起,那就是:强大的埃欧弗尔·拉克尼松最需要的莫过于做一个人,拥有自己的精灵。
想到这儿,莱拉的脑子里一下子进出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要迫使埃欧弗尔·拉克尼松去做他通常绝对不会做的事;这个计划要恢复埃欧雷克·伯尔尼松的合法王位;最终,这个计划还要把自己带到他们关押阿斯里尔勋爵的地方,把真理仪交给他。
这个想法就像肥皂泡一样,优雅地飘动着,闪着微光,她怕它破碎,所以都不敢正眼看它。但是,她很熟悉各种念头的来龙去脉,于是便任由它闪着微光,自己则扭转头看着别的地方,想别的事情去了。
就在莱拉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闩“咔哒”一响,门开了。灯光照了进来,莱拉立刻站起身,潘特莱蒙迅速地钻进她的口袋里,躲了起来。
熊看守低下头,提起一块海豹腰扔了进来。趁这个当儿,莱拉一步跳到他旁边,说道:
“领我去见埃欧弗尔·拉克尼松,不然你就会受到惩罚,我有急事。”
熊看守松开口,把海豹肉扔到地上,抬头看着她。要看懂披甲熊的表情并不容易,但莱拉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跟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有关,”莱拉快速地说,“我知道他的一些情况,国王有必要知道。”
“告诉我,我替你转告,”熊说。
“这样不对,在国王知道之前,不能让别人先知道,”莱拉说,“对不起,我不是不礼貌。不过你看,什么事儿都得是国王最先知道,这是规矩。”
也许是因为这个看守笨头呆脑,总之,他迟疑了一下,把海豹肉扔进牢里,然后说:“好吧,跟我来。”
他领着莱拉出了牢房,来到室外,莱拉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雾气已经散去,星星在围着高墙的天井上空闪着光。看守跟另外一只熊说了句什么,那只熊便走过来,跟莱拉说起了话。
“不是你想什么时候见,就能见到埃欧弗尔·拉克尼松的,”他说,“你得等着,等他想见你的时候再说。”
“可是,我要告诉他的这件事很急,”莱拉说,“这事儿跟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有关。我敢说,国王陛下肯定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除了国王,我还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你难道不明白?先告诉你们是对国王的不尊重,他要是知道我们不尊重他,会发火的。”
这句话似乎起了点儿作用,不过也可能是她把这只熊弄糊涂了。他迟疑了一下。莱拉觉得自己对事情的理解一定是正确的:埃欧弗尔·拉克尼松正在推行大量的新方法,弄得没有哪只熊敢肯定该怎么办,那么她就可以利用这种不确定性,见到埃欧弗尔。
于是,那只熊退出去,向他的上级请示去了。过了不长时间,莱拉便又一次被带进宫殿,只是这一次去的是国王的住处。跟别处相比,这里并不干净。实际上,这里的空气比牢房里更令人窒息,因为在所有的天然的臭气之外,还笼罩着一股厚重的令人生腻的香水味。他们先是让她在一条走廊里等着,然后在一个接待厅里等,接着又让她在一扇大门外等。披甲熊们则在讨论着,争吵着,急匆匆地跑来跑去,莱拉也就有了时间环顾一下荒唐可笑的装饰:四周的墙壁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镀金水泥,有的地方已经脱落,有的因为潮湿而碎裂开来,华丽的地毯被踩得污秽不堪。
终于,那扇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六个枝形吊灯耀眼地照着,地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空气中那股厚重的香水味又浓烈了许多,还有六七只熊的脸,全都径直盯着她。他们都没有披盔甲,但却都戴着些像首饰的东西:一条金项链、一块紫色羽毛做成的头巾和一条深红色的绶带。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房子里居然还住着一群鸟。燕鸥和贼鸥站在石膏飞檐上,不时地猛扑下来,争抢从它们建在吊灯上的窝里掉出来的碎鱼片。
房子的尽头是一个高台,上面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宝座,是用花岗岩做成的,代表着力量和宏伟。但是,跟埃欧弗尔宫殿里的很多别的东西一样,上面花里胡哨地垂挂着镀金的垂花和挂饰,看上去像是在山腰上贴了一层金箔。
宝座上坐着一只熊——莱拉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块头的熊。埃欧弗尔。拉克尼松甚至比埃欧雷克还要高大、魁梧,他的脸更加灵活,更富于表情,里面有一种类似人的东西——她从来没有在埃欧雷克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当埃欧弗尔看着她的时候,她觉得似乎看到有一个人从他的眼睛后面注视着自己,那眼神有点儿像她见过的库尔特夫人,那是对权力习以为常的狡猾的政客的眼神。他的脖子上套着一条沉重的金项链,上面俗不可耐地挂着一颗宝石。他的爪子足有六英寸长,上面全都包着金叶。这一切体现出了巨大的力量、充沛的精力和狡诈的技艺。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完全配得上那些荒诞的过火的装饰;然而在他身上,这一切并不显得可笑,相反,却透着野性和庄严。
菜拉觉得非常恐惧,她的主意一下子变得那么苍白无力,简直说不出口了。
但她还是凑近了一些,因为她不得不这样。这时,她看见埃欧弗尔在膝盖上抱着一个东西,就像人们抱着猫——或者精灵——坐在那儿似的。
那是一个肚子里填满了东西的大个儿玩具娃娃,做成了人的模样,长了一张茫然、愚蠢的人脸,身上穿着库尔特夫人才会穿的那种衣服,而且跟她也有一点儿像。埃欧弗尔是在假装自己有精灵——这下,莱拉明白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她朝前走近宝座,深深地鞠了一躬。潘特莱蒙一直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口袋里。
“伟大的国王,我们向你问好,”莱拉静静地说,“我说的是我在向你问好,不包括他。”
“他是谁?”埃欧弗尔问。他的声音比她想像的要轻柔,但语气中却意味深长,令人难以捉摸。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嘴巴前面挥动着爪子,赶走聚在那儿的一堆苍蝇。
“陛下,是埃欧雷克·伯尔尼松,”莱拉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件事非常重要,也非常机密,我想我应该单独跟你说,真的。”
“跟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有关?”
莱拉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过满是鸟粪的地面,凑到他前面,伸手轰着嗡嗡地向脸上扑过来的苍蝇。
“跟精灵有关,”她说,声音低得只有埃欧弗尔听得到。
他的脸色一变。莱拉看不出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毫无疑问,他一下子有了兴趣。突然,他离开宝座,咚咚地径直朝前走去,吓得莱拉赶紧跳到一边。他冲着别的熊咆哮着,给他们下了一道命令,他们便都低下头,朝门口退去。吼叫声中,那些鸟惊慌失措地飞了起来,刺耳地尖叫着,在头顶上方快速地飞来飞去,然后才回到窝里安静下来。
屋子里只剩下了埃欧弗尔·拉克尼松和莱拉。他迫不及待地转向她。
“怎么样?”他说,“告诉我你是谁,什么事跟精灵有关?”
“我就是精灵,陛下,”莱拉说。
他一下子僵立在那儿。
“谁的?”他问。
“埃欧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