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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哥哥,你……没话可说吗?”苏伦长叹。
关宝铃拿起戒指,朦胧带泪的眼光向我一瞟,忽然无声地破涕为笑。
我的心弦似乎猛的被拨动了,忍不住随着她的笑容一起微笑,跟着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如果能每天看到关宝铃的笑,就算没有白头偕老的荣幸,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风哥哥,谁在你身边?是关小姐吗?”苏伦不知不觉提高了声调。
我能想像到她的不悦,淡淡地回答:“不,没有人。”
听筒里传出“啪”的一声,似乎苏伦将什么东西用力甩在桌子上,借以发泄自己的愤怒。如果换了是我,在川藏边界的穷山恶水原始丛林里绕来绕去,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隔了一会儿,我听见转椅“咯吱”一声响,飞库手打苏伦颓然的声音再次传来:“搜索阿房宫的计划遇到了瓶颈,风哥哥,我很希望你能到这边来,咱们一起并肩战斗,就像在土裂汗金字塔里那样,毫无隔阂地共同做一件事。”
以她坚强的个性,向来很少坦白承认自己的脆弱,至少我是第一次听到。
“我找到了一些线索,一条叫做‘兰谷’的天然石隙,就在驻地西面三公里两山接缝处。据带路的老农说,当年他和自己的同伴,为了躲避追兵,就是从那里一直向前,到达了一处刻着‘天梯’两个字的古屋。当然,他们不认识这两个字,都是描摹之后带了回来,请教别人才得到的结果——”
我拖过一张纸,随手用铅笔记录着,兴趣被一点点提升着。
“风哥哥,我正在等埃及方面运来的装备,准备进‘兰谷’去,可惜没有太得力的帮手。如果……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席勒会通知你……”
苏伦的口气凄凄惨惨,仿佛是阴阳永别。
“古屋里面有什么?是秘道?他们怎么能确定进入古屋,就会到达古老的阿房宫里去?”我用铅笔在“天梯”两个字上胡乱划着,觉得这个名字意义非比寻常。从字面上解释,只有踏上去“一步登天”的梯子,才有资格使用这两个字。不知何年何月的古人,凿刻这两个文理不通的字在古屋上,是在跟后人开玩笑吗?
退一万步说,古屋能通到阿房宫去,它的名字也应该叫做“地梯”而不是“天梯”才对。
关宝铃的影子摇摇晃晃地落在我面前的纸上,引得我又一次走神。
她皱着眉,一遍一遍用自己的指甲刮着戒指的内圈,徒劳地想把那些血迹抹去,专注的神情,像是沉浸在游戏中的未成年小女孩。
“老农说,进入古屋,一闭眼就能到宫殿里——”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关宝铃吃惊地望过来,我赶紧做了个“抱歉打扰”的手势,起身走向门外。
“我只是转述老农们的话,他们一个字都不认识,不可能苛求他们使用最先进的科技词汇来解释曾经发生的事,而且你也明白,很多怪事,是没法用地球人的语言来描述的,就像你们在金字塔下,面对满地怪蛇的时候——”一说到蛇,苏伦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
我急着解释:“不不,苏伦,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想说,关于阿房宫的搜索行动本来就很复杂漫长,而不是某个人的责任。从楚汉相争的烽火到今天,其间经历了那么多朝代,能人异士辈出,难道还会留下这个神秘的地宫等着我们来挖掘?既然你遇到的老农会无意中发现‘天梯’的存在,其他人呢?历史上曾出现过多少个‘徐霞客’一样的探险家——记得《长恨歌》上的句子吗?‘上穷碧落下黄泉’,所有的地方,都会在皇帝一声令下之后,蚂蚁啃骨头一般的地毯式搜索——”
苏伦无力地打断我:“那些历史,我都知道。”
我跨出门口,反手关门,站在寒冷的廊檐下。室内外温度差至少有二十摄氏度,我张口时呼出的白气足有半米长。
枫割寺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突兀的“亡灵之塔”像神话传说中的庞大怪物,矗立在暗夜里。
我不是故意要引用那句诗,或许它会令苏伦记起关于《碧落黄泉经》、关于手术刀之死那些极度不愉快的记忆。
“苏伦,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从老农嘴里说出来的荒诞怪话可信度有多少?你我都知道,在那种环境里,所有貌似老老实实的原住民,早就被无处不在的古董贩子们洗脑,成了靠山吃山的骗子。相信他们的话,最终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浪费时间而已。”
以我自己游历时的亲身体会,深深知道西安和它周边的城市,百姓们大部分懂得如何吸引外地探宝者的兴趣,带他们在不知所谓的树林里尽情兜***,活灵活现地编造大量秦代藏宝洞出来。
我不怀疑苏伦的高智商,却也不排除“当局者迷”的怪事产生。
“我会试试,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向谬论挑战的傻瓜,下面我说的是正事——风哥哥,燕逊希望跟你正式通话,因为牵扯到一件美国间谍失踪的大事,细节方面,不方便转述。一分钟后,她会直接打给你,当然,如果你还跟关小姐亲密地在一起,接电话的时候多少会不方便。”
苏伦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毫无温情,甚至连醋意都没有,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燕逊?不,苏伦,听我说,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回北海道来——”
苏伦没有说“再见”便沉默地收线,我还有很多话被哽在喉咙里,没来得及一吐为快,不由得心里又涌起一阵巨大的郁闷。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该极力阻止苏伦这个有点荒谬的搜索计划,地球上会存在两座阿房宫吗?岂不是像存在两道万里长城一样不可思议?
以当时的国家环境看,战国混战刚刚平息,很多地方民不聊生,还面临着北方游牧民族不断的入侵骚扰,内忧外患不断,单单是建造具有战争防御价值的长城,已经令秦国人疲于应付。
历史学家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就算到了项羽一把大火烧起来时,阿房宫仍没有最后竣工,只完成了秦始皇最需要的嬉戏淫乐部分。可以想像一下,当时征调全国工匠上万人,日夜不停地劳作,才勉强做到这一步,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力、物力去经营另一座相同的宫殿,价值何在?并且是在莫名其妙的川藏边界的深山老林里,更是匪夷所思。
或许苏伦最后得到的唯一结论只能是——“所谓的第二座阿房宫,不过是稍具历史知识者编造出来的‘空中楼阁’而已。”
第三部 风林火山
— 第 7 章 … 瑞茜卡的真实身份(上)—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个来自日本的号码。
我疑惑地接电话,是一个低沉温柔的女孩子的声音:“风先生吗?”那是一口纯正的国语,比港台电影里的国语配音师更富有磁性。
“是。”我竖起了衣领,满腹疑惑,到底美国人的间谍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燕逊,听苏伦和小燕多次说起你,久仰了。”燕逊的声线非常悦耳动听,令人如饮绝代醇酒,渐渐飘飘然起来。
我微笑起来,能跟这样的女孩子对话,是听觉系统的顶级享受。
“谢谢,小燕也说起过你,五角大楼里的神秘高手。”关于她的身份,苏伦和小燕同时守口如瓶,除了名字和性别,我无法探听到更多资料。
燕逊低声笑起来,让我联想到古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妙句,动听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地步。我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再这样沉迷下去,几乎要被她的声音催眠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象僧似乎忘记了我安排的警戒任务,因为四周根本看不到有寺僧们活动的迹象。如果不是小来的存在,今晚枫割寺几乎成了不设防的空城。
联想到象僧的种种不合理表现,我心里的疑团正在慢慢扩大着。
“风先生,时间宝贵,太平洋卫星加密频道只给了我七分钟时间,我只能开门见山说正题,请多见谅——五角大楼特级警示令,一直担任阿拉伯世界情报联络官的女间谍失踪,之前曾有不确定消息,她订过飞往俄罗斯的机票。然后经东欧情报网提供的情报分析,她在中途转机,飞向了埃及开罗。或许风先生会有所了解,我们的情报系统在‘九一一’事件后,便成立了代号为‘大浪淘沙’的特别间谍网,专门应对阿拉伯世界可能发生的危机……”
我“嗯”了一声,迅速接上去:“我明白‘大浪淘沙’的大概运行特征,请省略这一段,告诉我失踪人员的代号就可以。”
燕逊短促地笑了一声:“好的,她的工作编号为‘九八七’,代号‘银色蒲公英’。”
关注二零零三年伊拉克战争的人,有足够细心的话,应该能在阿拉伯半岛电视台播出的片断里,听到过“大浪淘沙”这个组织代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组织的所有人员都是选拔自美国的精英间谍人才储备库,全都是无人认识的生面孔,在各国的反间谍黑名单里从没有案底。
领导这个组织的,则是昔日与英国威震天下的超级间谍“零零七”齐名的美国人“奥斯卡”。那是一个代号,代表了美国间谍界的最高水准,犹如他们创立的世界级电影大奖一样。
归入“大浪淘沙”组织的间谍,最显著的特征是脑神经里植入了一颗纳米级微缩芯片,与太平洋上空的隐密间谍卫星联通。只要人的脑部动作在活动,组织就会清楚知道这个人所在的方位。
所以,我只提了一个关键问题:“卫星搜索系统失灵了吗?怎么会没有这个人的下落?”
除非是人死了,否则脑部动作不会停顿,因为即使间谍人员变成了植物人,这种芯片也会持续工作。
“对,系统探测不到她,不过可以确定,她最后消失的地点,就在北海道,并且——就在你身边、枫割寺为中心的一公里内。”她的叙述字句清晰,条理清楚。
我“嘿”的冷笑了一声,表示自己无法相信她的话,但迅速在脑子里将身边所有女孩子的面孔过滤了一遍,并且迅速将怀疑焦点定格在失踪的瑞茜卡身上。
“美国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