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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仍然大开着,十几米的距离却显得长江大河一般难以逾越。
“谷野先生,我会再次回来的,你这些五行阵法,在中国人眼里算不了什么高明的学问。”我慢慢后退,放弃了进入那座房子的企图。杀人易、破阵难,就算杀了黑衣人,也会给刚才的刀墙困住,弄得进退维谷。要破这些奇门阵法,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请张百森及邵家兄弟过来。
目前看来,我与谷野神秀之间,似乎并没有太直接的矛盾冲突。
“风,据我所知,十年来,只有我懂得‘鲛人双肺’的练习方法,或许你会对此感兴趣吧?下个月圆之后,欢迎随时过来辩论切磋,再会。”
黑衣人退回屋里,那扇灰色的门随即无声地关闭。
我看着那扇门,忍不住苦笑:“鲛人双肺?难道我也需要修炼那种异能吗?”
第一次听到大哥杨天竟然变成鲛人的时候,我的确心情极度激动过,但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大哥的武功和智慧胜于普通人无数倍,如果他真的变成鲛人,那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所以无须别人大惊小怪。再说,这种大事,不可能仅凭大人物一句话就当成真事。
冥想堂孤零零地建造在这里,突兀向天的样子,犹如另一座微缩了的“亡灵之塔”。我转身向着西南方向,穿过一层塔门,视线被楼阁和院墙挡住,但我明白,视线无限延伸之后,就是漆黑一片的神头镇。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太渺小了,特别是苏伦一意孤行地要回到川藏边界去完成自己搜索阿房宫的行动,我身边几乎没有可以随意调用的人马。
我退出了冥想堂的防卫范围,对神秘的谷野神秀更是充满了疑惑。回想谷野神芝曾经很肯定地说过自己“永远不死”的话,那种表情仿佛是虔诚的信徒在佛祖面前磕头盟誓一样,他说自己吞吃了“亡灵之塔”里的高僧舍利子,那么,人死之后,舍利子去了哪里?
“永远不死?谁能真正的永远不死?或许那只是子虚乌有的神话传说吧?”
秦始皇为求不死神药,派了十几批人马东渡大海,寻访海上仙山,结果徒劳无功,只在历史上流下无穷无尽的笑柄。事实证明,越是相信自己不会死的人,死得越快,往往在须臾之间丧命。
我的思想忽然变得恍恍惚惚起来,浑身一阵阵发紧害冷,有受寒感冒的征兆,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
转过宝塔,孙龙与大人物仍在静静对峙着,隔着五米距离,像两名即将展开决战的绝世剑客。小鹤站在塔前,神情冷漠,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我在冥想堂前耽搁了至少有半个小时,看来孙龙与大人物两个,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手。
“小鹤,孙先生有什么吩咐吗?”我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害冷的感觉一阵阵加强,只能用力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哆嗦成一团。
小鹤摇头,不多说一个字。
从侧面看着她,唐心的影子立刻跳上来,因为两个人的气质太相像了,几乎如出一辙。满身是毒的唐心、痴心不改的老虎、古里古怪的宋九,还有同时失踪的埃及高手卢迦灿,记忆力正处于不停的回溯当中,沙漠里那些人和事一起浮上来。
我靠在塔身上,忍不住冷得呻吟起来,身上的衣服似乎变得纤薄如纸,根本挡不住一丝北风寒气。一开始是肩膀在抖,接着双腿、双臂、浑身都颤抖起来,心口位置像是有一大团冰疙瘩沉甸甸地堵在那里,无法融化。
“幸会!”首先开口的是孙龙,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伸出右手。
大人物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也伸出右手,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握手动作,两个人却酝酿了那么久。
“《朝日新闻》上关于‘二战慰安妇索赔’的报道,你都看了吧?有没有什么看法?”孙龙若无其事地一路说下来,仿佛是面对一个多年不见的日本老朋友,全没有把大人物当成自己对立面上的敌人,开门见山,推心置腹。
这是日本人心里最怕碰触的痛,但大人物不动声色地笑着:“看了,不过这件事我觉得有些麻烦,高等法院方面对证据的认定程度,似乎对中国人并不有利。所以,你还是要做好败诉的准备,要知道,这是在日本,一个讲人情但更讲法制的国家。”
他们的手持续握着,凭孙龙的武功,一招之内杀死大人物绰绰有余,当然,狙击手、射手们的子弹,他同样躲不过去。
“我知道,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直到打赢官司为止,希望到时候你仍然执掌日本皇室,共同为推动亚洲和平、弥补二战创伤而努力。”孙龙说的这些话,严谨稳妥,一丝不苟,正是高级律师的办事作风。
寒冷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我只觉得仿佛有人从我身上揭去了一层塑料包装似的,一下子全身放松下来,完全正常。
我摸摸太阳穴,不再隐隐作痛,四肢活动自如,头也没有了眩晕感。
“刚刚怎么回事呢?”我不免挠头,心里惴惴不安。突如其来的发烧害冷,总是预示着身体内部的某些病变,我可不想在找到大哥杨天之前再沾染什么怪病。
“哈哈,我一定等你,不过前提是你拿到足够的证据,从日本国库里得到这笔赔偿。只是不知道这日期会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永远定不下来?”大人物的态度虽然谦和,但口气不小,几乎完全否定了“慰安妇索赔”的问题。毫无疑问,他的决定,对日本高等法院的判决结果有直接影响。
我迅速调整情绪,走向他们。只要大家不在枫割寺里扯开面子动手,一切都可以通融。其实,我更担心大人物一旦被孙龙挟持,四面的枪手群龙无首,肯定会做出什么走火、误杀之类的事,场面失控,后果难以想像。
“嗯,钱,不过是小问题,中国人要争的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战争赔款——听说你在皇室子弟中间广泛地推行中国文化教育,本身更是标准的中国通,想必明白这样的古训,‘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这是中国人的最高思想境界,就算拿到了赔款,但钱堵不住中国人的嘴,也不能改变中国人的思想。”孙龙轻蔑地一笑,扭头向我打了个招呼。
大人物沉默地容忍了孙龙的轻蔑,他的涵养比日本报纸上争相传颂的更好。
小鹤也跟了上来,跟我一左一右站在孙龙两侧,至少能把这个角度的枪口挡住。
“这是日本,是日本人的地盘,规矩由我们来定,孙先生,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机了。你看,晴空大好,山高水阔,你的聪明智慧连华尔街上最优秀的猎头公司都垂涎不已——听我的劝告,不如趁着年轻去另外的领域发展,放弃眼下鸡肋一样的律师生涯,岂不明智?”
大人物换了一种热情的赞赏口气,他当然知道孙龙的真实身份,这些话只是劝他别跟日本政府为难。
他们的见面,或许放在官方的谈判桌上更合适,无论如何也不该在枫割寺这个奇怪的地方。并且由孙龙这样的黑社会组织头目跳出来大谈“爱国”,也有点不合时宜。
孙龙一笑:“对,我正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请你给个面子,让我在日本做完最后一笔生意,好不好?”
他指向“亡灵之塔”,不慌不忙地接下去:“等我得到这座塔下压着的东西,马上就会离境,不必等贵国警察前来驱逐。咱们今天谈得很投机,想必你会很乐意给我这个面子?”
“亡灵之塔”岿然不动,如一个沉默无语、俯首天地间的巨人。
大人物随着孙龙的目光仰头望了一眼,幽默地挤挤眼睛:“塔下?传说中‘亡灵之塔’下面镇压着海眼,你要什么?你要日本的海眼?除非你甘心加入日本国籍或者……”
他的身材只有一米七十,比孙龙整整矮一头,气势上首先被对方压制住了,所以想借这个动作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哼哼。”孙龙冷笑。
“日本领土内的所有天空、海域、陆地、地下存在着的有价值物品,所有权都归国家所有。外国公民不得在未经政府许可的情况下私自挟带出境,违反此规定者,物品一律没收充公,永不返还。孙先生要带东西走,对不起,海关方面铁面无私,一律扣押,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了。”
任何人都知道大家的目标全部指向塔下的“海底神墓”和其中隐藏的“日神之怒”,既然宝石是在日本的国土之上,大人物的话完全有道理,因为几乎地球上每个主权国家的宪法都有类似的规定。
“我要的东西,谁也收不走。”孙龙又在冷笑。
“哈,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大人物这一次不再退让,针锋相对,沉着地抬手指向四周层层叠叠的楼阁。这个手势也是一个暗号,四面突然之间冲出五支荷枪实弹的队伍,鱼贯杀入广场,枪口对准了孙龙、我、小鹤。
这一批人足足超过三百多个,同时,楼阁顶上无数灰衣人现身出来,怀抱长枪,蓄势待发。
“六百多人的射手队伍,孙先生要走,只怕不太容易。”大人物并没有露出小人得志的猖狂神态,相反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这才是鸿门宴的本来面目,先前大人物的温和态度只是撕破面具前的伪装。
孙龙的手又在摸自己喉结下的伤疤,带着近乎残忍的冷笑:“早该摆出这个阵势才对,否则,只是温言软语地说废话,不像是大人物的行事作风。怎么?今天真的打算留我?”
他没带任何武器,我仅凭肉眼就能看得出。以我们三个人赤手空拳的力量,要想杀退对方枪械在手的七百人,只能是天方夜谭。
“孙先生闹得太厉害,太不给我国政府面子,这是全球有目共睹的事。所以,最好能留你在本地休息一段日子,静养醒脑,怎么样?”大人物正在缓缓后退,只要他能脱身,我们三个就注定要完蛋了。
小鹤的目光一直盯着大人物,但她身上同样也没带武器,那么紧削的衣服,什么都藏不下。
“想走?怕了?”孙龙冷嘲热讽地笑起来。
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