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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的法国红酒和奶油珍珠粉冰淇淋。不过现在,哪怕是能得到一份白开水加切片面包也行,肚子已经饿到了来者不拒的地步。
“你在想什么?我感觉到你又走神了,在想那个叫‘铁娜’的或者叫‘苏伦’的女孩子?”关宝铃很敏感,第一时间抓住了我的思绪。
我想摇头否认,但后颈发出只有重度关节炎病人才有的“嘎吱”声,像是锈蚀了很久的齿轮。
“别瞒我,你的自传里,提到过两个女孩子,铁娜和苏伦,你很喜欢她们对不对?”关宝铃吃力地笑起来,嘴角似乎有微微的醋意。
我的自传是铁娜负责编纂、发行、出版的,所有内容都被她再三删改过,当然会以她自己为第一女主角,而苏伦一定会沦为陪衬。看过那本书的人,都会就事论事,把所有经过夸张的故事情节硬套在我头上,所以我非但成了活跃于埃及金字塔里的超人勇士,更成了左拥右抱、来者不拒的大众情人。
关宝铃的头枕在我的膝盖上,脸向上仰着,这种动作能帮助她更合理地保存体力。
“风,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你都是很有魅力的男人,最讨女孩子喜欢——颇具棱角的脸、浓烈有力的眉、精神睿智的眼睛、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唇。我觉得你应该去娱乐圈发展,在目前奶油小生当道的年代里,观众们或许更希望看到硬派小生的出现,就像先前去美国好莱坞发展的几位大哥级华人男星。如果你愿意,我们脱困之后可以合作,保证你能几个月内红透港澳和东南亚,成为***里最闪亮的男星……”
一提到电影,关宝铃的情绪立刻好转起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嘴唇上渗出的血丝越来越多。
我轻轻摇头,做一名整日带着面面具的戏子,不如开开心心地做我自己、走自己的路。抛开金钱的因素之外,我不喜欢演戏,那种生活会让自己很累,经常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剧本里的还是真实中的某个人。况且,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无论是港岛、好莱坞还是金马金像、奥斯卡,对我都没有任何吸引力。
她艰难地撩开额前的乱发,近乎干涸的大眼睛里重新绽放了光泽:“不去?不喜欢?可是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希望能一同出现在光彩照人的水银灯下,一同成为大众的焦点。叶先生名下,有四家亚洲一流的电影公司,可以为咱们量身订做剧本。风,我喜欢在你身边的感觉,别离开我好吗?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脱困之后——”
又一次,她提到了无所不能的大亨。我承认,在全球任何一个名流***里,能跟大亨结交并且套上近乎的,都会引以为荣,似乎他是世间万事的主宰,没有搞不定的事。
我看到她眼里的光彩,或许其中一大部分是为了大亨而绽放的——“我不想,跟大亨熟络的是你,而不是我。我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开创事业,而不是依靠别人。”
受大亨关照,让他爱屋及乌地因为关宝铃而在乎我,这是我的耻辱,我还没无耻到要利用自己爱的女人去谋取某种利益。这一点,在人格上要比大亨强,因为关宝铃曾经为了收买别墅、破解“黑巫术”而半夜三更爬进寻福园的大门,向一个陌生的男人乞求达成这笔生意。
如果她成了我的女人,我就算死都不会让她去求别人。
“风,有些事你似乎弄错了,其实、其实大亨是有妻子和孩子的,不可能对我怎么样。我们只是……朋友,只是很好的朋友,而不是像你想的或者外面小报记者编造的状况。”
她急着要解释什么,不过在我看来反而欲盖弥彰。
大亨包养过很多女人,每一次对外宣称都是“红颜知己、超然欲外”,仿佛大家都是精神上的相互倾慕一样,实际上,纸里包不住火,每一次都会闹得沸沸扬扬,以满地八卦收场。当然,以他的权势、金钱和个人魅力,只要点点头,很多漂亮女人能挤迫大门争着做他的女友。
关宝铃的档案很清白:祖籍香港,跟着单身母亲长大,母亲在她大二那年癌症去世,她在好心人的资助下念完大学,然后通过港岛电视台的选秀活动,进入娱乐圈。除了大亨之外,极少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传出来,娱乐记者们更关心的是她进军好莱坞的前途问题。
在娱乐圈这个越搅水越浑的大染缸里,关宝铃是极少数天赋高而又肯努力进取的女星之一,很多人都百分之百地肯定:“她将来的成就,绝对会超过当前华人女星里炙手可热的张、巩、章。”
我当然也看过她主演的片子,堪称是演技派与偶像派并重的佳作。在北海道邂逅之前,我就开始欣赏她了,只不过一想到“大亨的女人”这个不光彩的标签,自己就会望而却步。
“其实,很多事不必解释的,我能理解。”我苦笑着,阻止她的费心解释。如果我真的想要她,肯定就会忘记她的从前,而只看中她纯洁无瑕的心灵。
关宝铃额头的青筋猛然迸跳起来,脸颊飞起两团红晕,似乎是要准备激烈地辩论什么,陡然又闭了嘴,发出一声悠长的感叹:“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真的不必解释了。”
突然间出现的尴尬,在我们之间缓缓蔓延开来。
沉默了十几分种之后,关宝铃忽然苦笑着问:“风,你嫌弃我?”她的头依然枕在我的膝盖上,但眼角却有两颗晶亮的泪珠滑落出来,一直滚向她小巧圆润的耳垂。或许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被大亨这样的男人包养,是一生最深的、最不可开解的痛。
我嫌弃她吗?我说不清楚。
至少在王江南苦苦跟在她后面追求的时候,我是怀着一种幸灾乐祸与醋意横生的想法,甚至是抱着隔岸观火的看热闹心理,直到关宝铃神秘失踪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她的影子已经深深镌刻在自己心里,挥之不去。
我的确对“大亨的女人”这句话耿耿于怀过,或许还将耿耿于怀下去,但我无法否认她身体里散发出的致命魔力,比此前任何一个女孩子给予我的印象都更完美。
“我没有嫌弃你,这些问题我们可以在脱困之后再讨论,现在,你需要休息,我们没有多少体力好浪费了……”我的嘴唇也在火辣辣地痛。
关宝铃又一声长叹,抿着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时间在不停地消逝,我一直希望能突破玻璃盒子,进入那个古怪的山洞里去看看。放置齿轮的那一列石台只占据了山洞总宽度的三分之二,石台旁边很明显地留下了一条通道。如果按照最正常的思维,这么多高速运转的齿轮,总该有人巡视照看,那条通道就是供人来回走动的。
我情不自禁地自嘲着:“在这种神秘的地方,会有什么样的怪人照看这些机械装置?”想不通的事太多,可惜没能像古人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一样,我们到了山前,却给石壁挡住了,无路可去。
不知过了多久,关宝铃渐渐陷入了虚脱的昏迷,嘴唇上到处泛起了米白色的小水泡,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需要补充水分,但这里只有透明的空气——小刀压在我的左手腕上,轻轻一动,一滴血珠迸出来。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式地把手腕横在关宝铃嘴边,让血珠滴落进她嘴里。十几滴血珠落下去之后,她呻吟着贪婪地舔着嘴唇。这些温热的液体对她太重要了,我在小臂上轻轻一压,血珠滴得更快,像是春天最珍贵的雨滴。
至少滴过五十个单位的血之后,关宝铃饥渴的状态才稍稍得到缓解。成年人的正常失血量为二百到四百个单位,但我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只是五十个单位的血,足够令我眼前一阵阵金星乱冒了。
“下雨了吗?风,是下雨了吗?我感到有水珠落下来,好甜……”她闭着眼,任由鲜红的血滴进嘴里。
如果我的血能助她渡过最危险的生命难关,就算把全部鲜血都释放出来,我也愿意。
“是,是下雨了!”我低声回应着她,再次挤压着左臂,让滴血的速度再次加快,一不小心,有一滴血落在她的脸颊上,啪的一声,如一朵严冬寒梅般鲜红地炸裂开来。
“或许是我们的困境感动了上天吧,才会下雨来救我们,最好,再掉下几个汉堡来,或者包子、饼干来都行啊……我真的感觉好饿,早知道这样,当年入行的时候不那么拚命减肥就好了,至少身体里能储存更多脂肪——”
她的肚子“咕咕、咕咕”地叫了几声,接着她便不好意思地睁开了眼,“啊”的叫了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
我按住她的肩,低声叫着:“别动,你很虚弱,千万不要动……”随即发力在她的左右肩窝里点了两下,令她失去挣扎的力气。
她含混不清地叫起来:“我不要……不要……不要你流血,不要……”并且迅速闭上嘴,坚决地用力摇头。
血仍在滴,不过却是凌乱地落在她的下巴上、腮边、胸前。我刚刚要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嘴,耳朵里的“飕飕飕飕”声蓦的消失了,四周出现了一片森冷的死寂。
我忍不住抬头,那些飞旋的齿轮陡然停止了,而那条光带上却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光点在急促流动闪烁着,仿佛是圣诞夜泛滥的彩灯。
“它们坏掉了吗?还是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或者又要有意外发生……”
关宝铃停止了挣扎,双眼一下子瞪到极限,大声叫着:“看那洞顶!看那洞顶!洞顶!”
我们谁都顾不上仍在滴血的手腕,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洞顶那块光斑,它正在奇怪地蠕动着,仿佛那片石壁正在迅速分解,而光斑一路向石壁深处渗透进去,转眼间已经凹陷进去一米多深,这个玻璃盒子也跟着上浮,始终跟洞顶紧贴。
我的大脑只思考了两秒钟时间,跟着跳起来,抱起关宝铃,来不及有任何解释,直接冲向塔里。当我飞奔着冲向楼梯时,顺便脚尖一勾,把那块金属牌子挑起来,抓在右手里。本来极度疲倦的我,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直奔到塔顶,抱着关宝铃和牌子,站在玻璃屋顶下面。
现在,我们能更清晰地观察那块光斑,它背后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