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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徐爸爸默默在回家路上相隔十米一直跟着小徐走,直到回家。
其实我知道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所以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心结也是很容易就能解开的,但是那一次,徐爸爸是真的受伤了。
不过他也从来都没有说,但是他比谁都明白。从那以后,他也不会每周刻意让孩子跟他一起过,也渐渐知道了,当孩子身边有人的时候,自己就尽量不要出现。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气愤。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人年轻不懂事可以理解,但有谁想到过这么一件小事却成了一个豁达父亲心里的结呢?
然后黄婆婆请我去叫小徐进来,说是有话要告诉他。于是我退出房,让小徐进去。
过了一会,小徐出来了,从他的表情我不难看出,他在里面哭过,尽管黄婆婆一边陪着他走出来,一边摸着他的头安慰他,然后对我示意点点头,我就知道,接下来的工作就该我来了。
黄婆婆说,当时下葬的时候,先是挖了个大坑,然后放进棺材,最后才开始掩埋土,就是在掩埋土的时候,小徐的电话打来了。
于是正在掩埋土的仵作们当时愣住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母亲偷偷把手机放进了父亲的寿衣口袋里。
但是这个时候停顿下来是不祥的,所以他们即便听到了电话铃声,也不敢做什么,随后电话铃声停止了,这更是吓到了他们,于是慌忙的掩埋了土,砌上了石头。
可是由于父亲的灵魂按了接听键,却无法说出心里想对儿子说的话,也就成了执念,至今也不肯去该去的地方。
对于那个我一直说的,该去的地方,在我们南方喊来,不叫阴间,也不叫地府,而叫“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宅院,有个看门人,我们称之为“道子”,
有些人称为阎王或判官,起身是一样的,这个“道子”是虚无的,但是却存在,各类古书对它的描述几乎都非常狭义,说它是一个吝啬的,刻薄的,真替它喊冤,虽然不曾见过,也不知道它具体的形态,但是我每次带路几乎都能够顺利到达,这说明它若是真的存在,也是和蔼的,博爱的。
接纳亡魂,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一家人,生活非常和睦融洽,突然有一天一个他们敬爱的人去世了,作为活下来的人,不管对它是多么怀念,也不希望它的亡灵一直在身边。
我不知道该说这种畸形的情感到底是自私还是虚伪,我只知道,它们的留下必然有留下的理由。
而我这种人,就是不让这样的理由成为执念,阻碍了它原本该走的“道”。
小徐随后跟我说,他父亲的其实接电话的时候只想说几句话,让他好好考试,好好照顾好家人,自己瞒了他这么多年没告诉他是养子的事情,很是抱歉。
或许是我没有失去过亲人的缘故,我实在很难理解这样的几句话竟然成了一种执念,导致父亲徘徊,不肯离去。直到我成为了父亲,我才意识到这种对孩子的爱竟然可以是无穷的,而这种无穷的爱会带来无穷的力量,使得我倍加关注他的人生,也许我将比小徐的父亲更理智,但那一切又是谁能够说的准的呢。
我把小徐拉到一边,对他说了他父亲因为他的嫌弃而难过的事情,我没有任何立场来教育他,但是我直到,这些话我必须得说。
因为在我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自己生活比以前好了,就突然开始觉得以前的不叫生活了。
父母的穿着打扮老土了,好一点的会给父母买些新衣服,差一点的甚至会在人前装作不认识父母,并不是他不认,而是害怕认,也并不是认了之后会觉得丢人,而是无法忍受他人投射到自己身上那种鄙夷的眼神。
凭什么?
为什么我们会从别人的穿着或是出生情况,就要随便瞧不起一个人,当棒棒怎么了,他们是这个城市的脊梁,很多都是因为耕地被占,而自身又无其他长项,就只能进城当苦力,替人负重,减轻别人的负担,这样的职业,哪怕他穿得再土,谁又有资格来说一句他们并不高尚?
小徐听我说完后,久久没有做声。我不知道是我的话语太过严厉,还是因为他真的自己在反思。
我宁愿相信是在反思吧,尽管是养父,却也替他流过了二十年的汗水。我得去一趟北固,小徐坚持与我同去。从界石上了高速公路以后,车内气氛尴尬。按理说我没道理要觉得尴尬,于是我打开车内的CD。
BEYOND,小徐这个年代的孩子或许还不知道这个乐队对我们这辈人的影响,当我正准备开口给小徐介绍下这个影响了我一生的乐队的时候,他却开口说,我错了。
然后开始抽泣。我扭小音量,但没关完,默默让一首《真的爱你》就这么安静的唱完。
到北固后,我让小徐换上孝服,跟着我一起去了父亲的坟前。没敢让母亲跟来,因为实在不必再让她受一次刺激。
到了坟前,我对小徐说,从我点上香起,直到香熄灭,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要大声说出来,让我听到,让你的父亲听到。
其实我是骗他的,我带路念咒,起身也就那么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却要他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跟父亲说话,只是因为我知道,他想说的话绝对不止这一炷香,而在带路以后,想说的却永远只能在心里说了。
只不过我觉得,这种善意且略带惩罚的谎言,也许会让小徐心里好过一些。写到这里,我又要嘴贱了,为了升学,就真的这么玩命吗?为了升学,就真的可以对周遭亲人不管不顾了吗?
前几日看了一个电视台的节目,就说今年高考遇到给老师下跪,瞒着家里人去世的消息,甚至抛下车祸现场的母亲去考试,学生们为何要如此疯狂,把这样一次验收性的考试,看得比一切都要紧,是不是因为多年前有人说了一句,十年苦读只为高考,于是高考成了每个人想要改变命运的基石,从而丧失心智,成为一个个戴高度近视眼镜的书呆子?
中国有个著名的陈姓数学家,他的专业造诣高于现世任何一个数学家,但是他却生活无法自理,得到了还是失去了,自酌吧。
当我们一天天长大,父母也随之一天天老去。
到最后变成小孩的性格,想想当初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父母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吧,这也是因果,这一切都需要偿还的。
虽然一辈子都还不清。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彩姐'
今天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她总算嫁人了。
20多年来没少给我制造点头疼事,从小就跟我厮混在一起,性格像个男人。
直到26岁那年照镜子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于是开始八方拜托亲朋好友帮她找男朋友,相亲无数,最后在去年认识了大坪医院的一个医生。
不知道那个医生是不是以一种慰问病人的心态,俩人交往不到半年,突然没有天理地决定结婚。
其实老朋友大喜,我是真心替她觉得高兴,我和她从小在一个楼里长大,一直拿她当个哥们,勉强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如果排除她最初性别模糊这一点的话。
在她订婚的当晚,大家都喝得有点大,我把她拉到我跟前,像小时候一样,摸她的头,捏她的脸,直到弄出一个我觉得好笑的模样后,我爽了,才对她说祝福你。
这是我的劣习,也许是性格的原因吧,时常会莫名其妙的无厘头起来,不过祝福确实是真心的,我看着她回归女人角色的这些年,男朋友从来都是口中的夸夸其谈,看得出她多么渴望早点嫁人。
那种饥渴的模样跟我06年前后非常相似。说到这里,今天就不得不来说说我自己的感情了。
我算是个很晚熟的人,青春期的时候,台球室和电子游戏机对我的诱惑大于女人。自从暗恋同桌被冷落以后,我直到2002年才交往了我第一个女朋友。
被她吸引是因为一只猫。她是沙坪坝的大学生,那天下大雨,我路过师范大学侧门的时候,看见她蹲在地上,地上有个豁了口的窨井盖,她打了把伞,遮住窨井盖,却忘了自己背上已经被淋湿。
出于好奇,我偷偷绕到她的身后,想看看井下到底是什么,顺便也欣赏了一下她的背影。抱歉,这只是我悲哀的反射行为。
当我看到井口后,心里瞬间被温暖融化,井下的踏板上,有只小猫。
是只很小的猫儿,被雨水淋湿后,毛贴着肉,看上去更可怜。我不免善心大发,于是想下去把小猫给救上来,也可以借机搭讪,实乃一举两得之好办法。
于是我问那姑娘,掉进去好久了,为什么不叫路过的人帮忙呢,她说掉下去不知道多久,她是听到猫叫才蹲下来给它打伞的,都蹲了半个小时了。
她还说她先前也求助过路人,但大家都不肯帮忙,没办法只能这样。看得出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说不通她倒宁肯不说,于是我请她替我打着伞,然后我下到井里,把小猫给救了出来。
她微笑着跟我道谢,眼里看着我递给她的手上的小猫,尽管衣服和头发都被淋湿,
却也显得美丽动人,于是那一瞬间,我就中箭了。
她连连道谢,猫就比较没礼貌了,居然连谢谢都不跟我说一声。于是我接下来说了句愚蠢的话,为的是能和这善良的姑娘做个朋友,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她才成了我的第一个女朋友。
我说我是兽医,以后猫病了,我能给它看病。
现在回想起那句蠢话,想死的心都有。但是因为那句话,我俩成了朋友,继而成为男女朋友。可是在和她交往的一年里,她多次对我的职业产生害怕和反感,当然我无法说服她,甚至没有任何立场来这样做,原本我干的就是见不得光的事。
于是2003年夏天的时候,有一次骑车带她出去玩,在路过华新街的时候,看到马路中间的栏杆处,有个穿着超短裙的姑娘正在翻越栏杆,于是单车打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