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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急匆匆地走了,也许留在房内的那个人原来只是想换个衣服玩玩,而他们怕他追出
来;也或许是他能知道这是他逃离这个随时都可能投降的国家的唯一方法,而心甘情愿
地呆在那里面。他的心智本来已有困难,由于他那些原来言听计从的部属,如今已完全
不理会他的命令,生气而终于暴怒的结果,使他的心理状况受了严重的影响。他可以感
觉到,他已经不再拥有至高无上的领导权,可是他还有几个死党,他们为他安排了一条
出路,把他弄出了德国,弄出欧洲,到另外一洲,在那儿这些年轻人可以重新结党,重
新围绕在他们衷心崇拜的领袖四周,纳粹党的标志字旗可以重新飘扬。
“而我的病人也许很得意他的角色终于能向世界公布,对于一个理智已经崩溃的人,
我们实在无法教导他真假与是非。这种疯癫的事件,也许是我们看来了,反而麻木了。
所以,我并不能为各位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有请史宾塞先生继续说明。”
“真是绝妙透顶的事!”乔治爵士说。
“是很绝,也很妙,”史宾塞先生说,“但我们不能否认它发生的可能性,在历史
上,在日常生活里,更绝、更妙的事都不断在发生。”
“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怀疑,没有人知道?”
“这是一个经过仔细设计的计划,每一细节都考虑得周全。逃亡的路线已经有了,
详情虽然不很清楚,但可以重点似的猜测得到。在我们追究这件事,而回头去调查时,
却发现有些绝对可能涉嫌的人,在当时虽然隐名埋姓或乔装打扮,并从一个地方逃到另
一个地方,最后仍然不得善终。”
“是有人耽心走漏风声,或者他们太多话?”
“我们相信秘密警察采取行动了,因为他们要利用人时,一定是许以丰厚的酬劳、
很高荣誉,甚至是将来新政府的高官厚爵。但是这些报酬从何而来,所以‘死亡’该是
最简单的答案。何况秘密警察干这些事真是得心应手,他们有一套湮灭尸体的妙法。我
们这种调查已经进行了很久,所有的文件与资料都一点一滴收集到手的,拼凑的结果真
相就出来了。”
“我们确实可以相信希特勒并没死,他的确是逃到了南美洲,据说他们也曾举行婚
礼,为了替他们的孩子取得合法的身分,这个孩子在襁褓之中,就被他们在脚上作上纳
粹的记号。我有一个可靠的特派员,他在南美亲自见到这个脚上有记号的人。
“但是,他们的目的已经不像当初进行这件事的原意那样单纯。这已经不单单是求
纳粹党的复活,也不只是德国超级种族主义的再生,还有很多其他因素。还有许多其他
国家的青年,几乎是全欧洲每个国家的超级种族联合了起来,成为一种特殊的无政府主
义阶级,目标在摧毁旧的世界。过分物质化的世界,他们结合成以残害、谋杀及暴力为
标志的新党派,以毁灭破坏手段争取权力。
“而更糟的是,他们现在有了领袖,这个领袖有足以号召世界青年的血统,虽然他
的外表遗传了他母亲的金发碧眼,像个典型的北欧男孩。一个黄金般耀眼的年轻人,一
个全世界都会接受他的领导的年轻人。日耳曼人和奥地利人首先就会聚集在他的脚旁,
因为他们的传统与他们的音乐,年轻的齐格飞天生就是要领导他们走向理想王国的领袖。
欧洲的国家将与南美洲联合行动。他们的信徒都已接受了长时间残酷而磨人的训练,训
练他们经由暴力与死亡走向光荣与自由的生活,成为新世界的统治者,命定的征服者。”
“荒唐而可笑的事,他们能怎么样呢?”赖赞比颇不相信。
史宾塞先生沉重地摇了摇头。
“我只能这样回答你——他们也不知道,不知道将来的目标与方向。”
“你说他们不是真正的大头目?”
“他们是年轻的示威英雄,借着暴力、痛苦与仇恨的手段,朝那高悬在半空中的荣
耀奋力地打过去。现在他们的行列不止在南美洲与欧洲流转,这个核心已经朝北方移动,
到处都有大批的青年追随在齐格飞的大旗下,他们接受他严格改造思想的训练,依希姆
莱的规则去杀戮,去享受痛苦。他们也许不知道这些训练的最终目的,但我们知道。至
少我们几人知道。你们呢?”他问。
“我们大概有四五个人。”皮克伟上校说。
“俄国人已经体会到事态的严重,而开始采取行动;美国则还在刚刚觉醒的阶段,
只知道他们是小英雄齐格飞的信徒,在北欧的传说里是一个天命注定的领袖。这已经成
了他们新的宗教信仰,北欧诸神在他的身上复活了。
“当然,”史宾塞先生降低他的声音说,“这一切的动乱,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单纯,
年轻的学生受他们身边学生领袖的控制,这些领袖则追随黄金般耀眼的齐格飞,而在齐
格飞身后还有更强有力的人操纵着。这些邪恶的人,拥有第一流的头脑,第一流的经济
能力,有些人还能控制着各种矿产、油田、大量的铀,与各种不同的能源,他们利用那
些青年进行杀戮的行为,利用毒品制造忠心不二的奴仆。”
“亲爱的首相——我实在无法相信你——一个人虽然对某种信仰有所倾向,但要采
取实际的行动,通常需要有很坚定的理由。”
“噢,少说几句吧,乔治,”赖赞比首相拿出他的烟斗,看了一下又放回口袋中。
“最好的计划,我想——”他再度肯定地说,“就是我到俄国去一趟,因为——根据你
们的理论,俄国对这些事实早已了如指掌。”
“问题在于他们是否肯承认,”德国首相耸耸肩,“这就很难讲了。要苏俄这个国
家公开承认某些事情,比什么都要困难。”
“这是一个很容易完成的任务,但我是责任在身。”
“我要是你的话,我会留在国内。”
爱德蒙爵爷平静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虚弱的他正斜靠在一张长椅上。“国内正需
要你,”他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抗拒的权威。“你是政府的首脑,国家不可一日
无主,我们有一些受过良好训练的密探,可似去执行国外的任务。”
“密探?”乔治·派特罕尔爵士怀疑地问道,“密探能派得上什么用场?我们应该
找安全部门,噢,何士汉,你也在这里,我刚刚怎么没看到你呢?来,你来告诉我们、
我们有什么密探?而密探又可能做些什么呢?”
“我们的确有许多很好的工作人员,”亨利·何士汉慢条斯理地说,“这些工作人
员为我们带来各种的消息与资料,史宾塞先生今天告诉我们许多消息,而这些消息也都
是他手下为他弄来的。唯一的问题就在,有关当局不肯相信这些工作人员的资料,只要
看看两次大战就知道了。”
“当然——聪明的——”
“没有人愿意相信密探也可能是聪明的人。事实上,他们若不聪明,根本无法活着
把资料带出来,他们都受过各种严格的训练,而且他们的报告十有九次都是正确的。但
是,结果怎么样?高级的决策官根本不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更别说进一步地采取行
动了。”
“真是的,何士汉,我不能——”
何士汉转身对德国首相说:“即使在贵国,也有同样的困难吧?用生命换来的真相
报告送了上来,却没人愿意采取行动,他们把事实当成令人不快的毒药,不愿去碰它。”
“我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可能发生,而且也曾经发生,但是不会太多,我可以保
证——”
赖赞比首相又烦躁地玩弄起烟斗。
“我们且先不要争论情报方面的问题,尤其,目前的情况并非只在某一个国家,而
是国际性的危机,各种的决议应由最高当局来议定而后执行。穆勒上校,首先请你派军
队支援各地的警察,至少要先计划如何部署,随时候调。史宾塞先生,贵国一直是一个
军事国家,您当然能了解暴动一定要在不可收拾以前,以军队来镇压。我相信您会同意
我所采取的政策——”
“政策是没有错,只是目前他们已经‘不可收拾’,他们有工具、机枪、弹药、手
榴弹、化学药品与各种有害气体——”
“他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在这批青年军的后面,还有科学家、生物学家、
化学家等等的人才,用来发动全欧洲的核战争。”史宾塞先生摇着头、“逼得我们不得
不在某些地区的自来水源地下毒。”
“这种事实在难以相信——”赖赞比抱着希望看着四周。
“查特威——穆勒——布兰?”
大出他的意外,只有海军司令布兰上将粗鲁地开口。
“我不知道海军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这也不是我们的作业范围。但是,我想给你
一点儿忠告,假如你是真心为自己做最好的打算,带着你的烟斗和足够的烟草,远离核
战的范围,最好到南极露营去,或者到无线电找不到你的地方。爱克斯坦教授已经警告
我们,他的话一定有道理的。”
十八、皮克伟上校的附笔
会议到此告一段落,双方同意再作更详细的部署。
两国首相与乔治·派特罕尔爵士、高登·查特威以及李查德博士前往唐宁街共进午
餐。
布兰上将、穆勒上校、皮克伟上校以及何士汉留下来继续他们没有上司在场的形式
与范围较为自由的谈话。
第一句话居然是离题很远的。
“谢天谢地,他们都走了,”皮克伟上校说,“忧虑、烦躁、犹疑、猜测——使我
好泄气。”
“你该和他们一起去的,上将,”穆勒上校说,“不知道查特威和派特罕尔是否有
办法打消我们首相先生出国耀武扬威的念头。”
“我还有其他的风筝要放,”布兰上将粗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