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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人。
在这些人里,就有一个人在某一件事上是很重要的。因此,为了某种原因,他或她
挑了一批适当的人来参加这个晚宴;或者是他或她认为这个晚宴上的客人符合要求而特
来参加的。这个人是用了点心机,而且影响力可能不小。可是,这个人是他们中间的哪
一个?
柯曼大使当然会知道,咪丽也可能知道。这个时代的太太们经常出人意外,她们经
常比丈夫们更像外交家。今晚纯粹只是一种社交性的聚会吗?他快速而警觉的眼光已经
绕了一圈,大概有两三个人有点可疑。一个美国商人,虽然很和善,但似乎是装的,他
并不习惯于这种社交场面。一位中东来的大学教授。一对夫妇,先生是德国人,太太很
明显地可以看出是个暴发户美国人,神态稍嫌夸张了些,人倒是长得挺漂亮,身材也颇
富吸引力。
这些人里有什么人是负有特殊任务的吗?好些个字母在脑海出现:FBI联邦调查
局),CIA(中央情报局)。那个商人很可能是中央情报局的干员,派出来侦察外国的
情况——老大哥看着你,大西洋对岸的表亲看着你,欧洲共同市场看着你。办外交的困
难就在这里,谁也不信任谁,虽然大家表面上是亲兄弟一样。的确,在每一件事的背后
似乎都隐藏着另一面的故事,尤其在那错综复杂的商业经济与国际关系的笼罩下。
这只是前台的戏,在那后台上,还有等到暗示就要搅它一个天翻地覆的人。这个大
世界的前台与后台正有什么勾当在进行呢?
有一些他知道,有一些是猜的。知道吗?他又怀疑了,他似乎什么也没摸着,而且
似乎有人不希望他介入太深。
他趁机打量了坐在对面的佳人,她的颊上一抹飞红,嘴边带着淡然而礼貌的微笑。
他们的视线遇上了,眼神,没有什么意义;笑容,也没有什么意义。她是抱着什么目的
来的?看她那如鱼得水,得其所哉的闲适模样,就像到了家一样,告诉人们,这是她的
世界,四周都是她熟悉的环境。难道这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她出身在外交界,或与外
交界有很深的因缘?
那位在法兰克福突然与他攀谈的年轻女孩,穿着长裤,有一张急切的、机智的脸庞。
现在的她,俨然一副经验老到的社交名媛。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者都只是她演出的
几种角色之一?他真想探出个究竟来。
咪丽·柯曼站起身来,有人跟着起立。突然,一阵喧嚣声像鞭炮炸开似地,轰然而
起。房外的街道似乎有大批的群众喧闹吵嚷,还有玻璃窗被砸破的声音,人声的叫喊,
而且,似乎还杂有枪声。
嘉斯波洛小姐抓住史德福·纳宇的手臂,嘴里嚷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的
天,一定又是那些可怕的学生。在意大利也是一样。为什么他们要攻击大使馆呢?他们
打架闹事,与警方顽抗,示威游行,喊叫一些白痴的口号,还躺在大街上抗议。就是这
样的,在罗马、米兰,欧洲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他们永远不快乐,永远
不满意呢?这些年轻人,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史德福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
史德福啜着手上的白兰地,一边与史金汉先生聊着。外面的声音小了下来,一场暴
动大概已被警方抑制,喧哗声渐渐淡去。
“我们需要加强警方的武装,这就是我们目前要赶快做的。德国、法国也常有这种
情形,假如依我的方法来办的话
史德福·纳宇一边奉承地听着史金汉先生大谈他的杀手锏,一边构思另一条出路。
有一些女士们补妆回来,众人一起移到舒适的起居室。史德福悠闲而漫不经心地朝
他已经选定的目标游移过去,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这一位金发而长舌的女士也是他的
旧识,她说出来的话,保证没有一个字称得上智慧,可是由于交游的广阔,使她对于她
的同性有广泛的资料。
他先问候了一些其他人的近况,在场的几位女士的服饰,才慢慢说到:“好像听到
有人提起柴纳华斯基女伯爵呢。”
“还是很漂亮吧,她最近很少来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纽约,不然就在那个很棒的岛
上。你知道哪一个的,不是西班牙的米诺卡岛,也在地中海上。她有个姐姐嫁给瑞典的
皂业大王,那个钱哪,像涨潮的水一样涌进来。当然,她还经常住在慕尼黑附近的城堡
——一个很有音乐气氛的地方,她本身也是出身音乐世家。她说你们认识?”
“哦,是的,大约在一二年前吧,我想。”
“嗯,那大概是她上次来伦敦的时候。她的思想非常先进,经常搞些联名请愿的活
动。不过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的活动的,现代的人除了担心税率的提高外,谁也不会去留
心别的事的。海外旅行津贴多少有些帮助,可是人也要有钱才能汇到国外去呀——”
史德福看她左手上的两颗大钻戒,同情地对她笑了笑。
这位太太继续唠叨不停的讲下去,但史德福对于他的那位法兰克福过客并未增加多
少认识,有的只是一些经过高度技巧琢磨后的伪装。她对音乐很有兴趣,不错,他曾在
歌剧院看到过她。她喜欢户外运动,有个富可敌国的亲戚,拥有地中海上的私人岛屿;
支持自由作家运动;社会关系良好,活跃于高层社交界。与政治界的牵扯还不算太深,
似乎只隐约地属于某个团体。她也是一个经常施行的人。周旋于富人、天才与文人之间。
他参加的也许是一种间谍活动,这应该是最可能的,可是史德福仍然不满意这个答
案。
晚宴继续下去,大概是轮到他来挨女主人的轰炸了,咪丽走了过来。
“我等着要跟你说话都有几世纪了,我想听听你谈马来亚的风光。对于亚洲我实在
是无知得可笑,而且总把他们混在一块儿。你这一趟好玩吗?或者只是无聊得让人想打
瞌睡?”
“你已经猜到答案了呀!”
“我想无聊是免不了的,但是你可没有资格这样说哟!”
“谁说不是呢?还好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喜欢在海外旅行,增加新的知识。”
“你的确很能自得其乐,外交人员的生涯其实都很无趣。噢,我不该这样说自己,
可是你能体会我的意思,不是吗?”
多蓝的一对眼睛!像花园里的蓝铃他们扬了一下,淡扫的蛾眉舒张开来,像煞一只
美丽内蕴的波斯猫。他实在搞不清楚咪丽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那软语呢喃的口音,
像是南方人;那小巧而完美的头颅,侧面看去,就像铜板上的浮雕。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必要时可以耍出她的社交手腕或迷人的魅力,避免使自己陷于孤立,
而永远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现在就用那种很热情的眼光看着他,她有所求吗?却听她
说:“你认识史金汉先生吧?”
“噢,我们刚才还在一起谈天呢,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听说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咪丽说,“PBF的首脑呢,你知道吗?”
“我早该知道,你听,什么PBF,FBI,LYH。所有的东西都拿字母来替代了。”
“实在很可厌,这些字母,一点人性都没有,我常常这样想,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
那么可厌的。我希望它能平静而安祥,不要这种——”
她是真心的吗?也许是吧!真是有趣得很——
葛罗斯文纳广场静悄悄的,人行道上还有玻璃破片,溅了一地的鸡蛋,砸烂了的番
茄与一些闪闪发光的金属碎片。
天空上,星星宁静地眨着眼。一辆一辆的车子开到大使馆门口,去接宴罢将归的宾
客。仍有几位警察在广场的周围,可是已经解除警戒了。有一位客人挨到警官身边低低
的说着什么,然后回来说:“逮捕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听说明天要转到包尔街,真不
知道他们几时才罢休?”
“你的住处离这儿不远,不是吗?”有一个声音在史德福·纳宇的耳边说,一个浑
厚的女低音。“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不,不,没关系的。只有几分钟的路。”
“反正是顺路,不麻烦的,”丽兰塔。柴纳华斯基女伯爵说。她还加了一句:“我
就住在圣詹姆斯饭店。”
“谢谢你。”
等在面前的是一辆看起来很贵的出租轿车。司机开着门,史德福跟着丽兰诺坐火车
内,由她把纳宇爵士的地址告诉司机,车子开动了。
“你确实是知道我的住处不远呢!”他说。
“当然。”
“你什么事都知道,不是吗?我还没谢谢你把护照寄还给我呢。”
“但愿没给你惹来什么麻烦。假如你把它烧掉的话,会更单纯,我想,你一定申请
补发了,不是吗?”
“是的。”
“你的海盗斗篷我已经叫人放回柜子的下层,相信这是你希望的。再买一件新的,
你又不会喜欢,而完全一样的又不可能。”
“尤其现在的章义更非比寻常——在经过一次冒险后安全归来——它也贡献了一分
力量。”他说。
“所以我才能活着到现在……”
史德福没再说话,他有种感觉,觉得她是在等待他的问题,问她做了什么?问她逃
过了哪些厄运?她希望他表现出好奇的样子,可是他偏不愿如她的意。他听到她轻声地
笑着,她总是占了上风!那笑声很愉快也很满足。
“晚上的宴会你还满意吧?”她问。
“很好,咪丽的宴会一向都办得很好。”
“你们认识很久了?”
“她还没结婚前住在纽约就认识了,一个袖珍型的维纳斯。”
她有一些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这是你对她的赞美?”
“不是的。这只是一位年长的亲戚对我说的。”
“听起来就不像是很现代化的形容词,不过,还蛮真切的。只是——”
“只是什么?”
“维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