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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虫一边乱七八糟的搞,一边头都不抬的说,“找的到就好了撒!这小子哪里是出了水痘,他就是故意来磨我的命的!你说就这几天为了照顾他这身痘子,他哭走了几个保姆?他完全不让别人给他擦药好不好!我只有把他从北京接过来亲自带着——”庄虫转过身,袖子挽着,手里拿着粘糊糊的一小杯药,“把他手按着——”开始在她儿子身上一个小红坨坨一个小红坨坨上抹,可她儿子还在嚎,“庄一!闭嘴!你再闹,我晚上就要你爸爸把你接回北京!”
小胖子瘪瘪嘴,立马眼泪汪汪,几委屈样,闭嘴了,不嚎了,
庄虫个yao孽这时笑着满意的看了眼草草,“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他要一不听话,我就把他丢给他爸爸,再也不要他了,”
“妈妈!妈妈——”小胖子真是反应快速啊!立马就嚎啕大哭,那个撕心裂肺,生怕被他妈妈抛弃了,
草草笑,低头看向小胖子,这嘎巴子真是——她还要添油加醋!“就是,丢给他爸爸得了,庄一得妈妈再去生个小弟弟,不做他妈妈了!”
这下好,小胖子哭的要吐了!还是庄虫疼自己的儿子,把儿子抱起来,可也不豁他,“你还听不听妈妈话,”小胖子直点头,眼泪珠子直甩,“还抠不抠小红疙瘩,”又直摇头直摇头哦,“乖!这才是我的宝贝儿子!”狠狠亲了下他们家大胖小子!
草草微佝偻着腰,一脚不晓得怎么歪着搁着床上,望着这母子两笑。
小胖子老实了,被他妈妈擦干一脸眼泪鼻涕后,还在一抽一抽的任他妈妈给他擦药,
庄虫这个时候抬头看了眼草草,“你怎么在这,”
草草干脆两只脚都缩在床上跟庄一一样盘着腿,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她跟她儿子擦药,无精打采的哼了声,“爱兵住院了,我来看看——”
庄虫仔细跟她儿子擦着药,一个红疙瘩都不放过,鼻子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草草看她这反应好玩咧,她好像蛮不屑爱兵那样,
草草推了推她,“咋了,”
庄虫还在跟她儿子擦药,又哼了声,“什么咋了,”
“你像蛮不喜欢爱兵他们一样,”
“是不喜欢,”庄虫蛮直接,
草草笑,“怎么了,搞得像国仇家恨,是不是你老公——”
“前老公!”庄虫抬头瞪她,
“哦,前老公——”草草还在吊儿郎当的笑,却,庄虫蛮正经的接口,
“不是。他们在查我们,搞得像我们都是贼,一副趾高气扬样,中yang来的了不起啊——”
“查?查什么?”草草皱起眉头,
这时,庄虫撇了撇嘴,好像不想多说,“军qu 的事,”
说过,这庄虫到真不是抠地方中yang什么的,她就是个人英雄主义忒维护章衍含!这几天,他们的首长还在军前第一线没日没夜督战,中yang却莫名其妙下来好几个调查组,分项目,很细致的又查这又查那,庄虫这几天怄气哦,她是章衍含的二级秘书!虽然,现在不够格总跟在首长身边,可,也不能总被那些中yang 下来的当使唤丫鬟似地整日般文件!她是为她的首长在抱屈,人家呕心沥血在前方没命奉献,后方,还有人想给他穿小鞋——
这一想,庄虫更气,虽然,她也不知道爱兵现在在南京到底是不是属于调查组那条线的,可,太zi党;可不就是中yang的?庄虫确实有些属于迁怒了!
可是,她也清楚,草草是局外人,这些事不该跟她扯上关系。舒了口气,又说,明显情绪软下来,
“嗯,有空还是去看看首长吧,他关节炎又犯了——”庄虫还在给她儿子上药,说这,像随口带一句,淡淡的,她还不是怕嘎巴子犯嘎,可,嘎巴子——真嘎!
就这,她不说话,不接嘴,几犟哦,说不看就不看啊——
庄虫抬头看她一眼,草草此时垂着眼,你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庄虫又低下头,轻叹了口气,“你——可别后悔——”
草草还不说话,可明显眉头皱了起来,像不耐烦,庄虫也不说了。
其实。
草草心里——
像猫抓啊!——不知道什么味!
“他关节炎又犯了——”
“可别后悔——”
草草是一忍再忍,可心,还是毛的厉害!
“可别后悔——”
再毛,草草此时是忍下来了,但是!!!
后悔!!
这时的草草哪里会想到——那种悔——几乎要去了她一条命!!!
131
草草近日多梦。常梦见一个好像无风无雨的早春午后,一个有两颗海棠的院子,一个早清铜香炉。电一住沉香,香篆飘渺,缓缓上升。
佛说,香飘的每一刹那都是确定的,但是每一下一个刹那都是不确定的。一期一会,冥冥中自有定数。一切是浮云。——
这样的梦让草草心情浮躁,再一想,此段,霉运连身,早想去消消灾,于是,佛事佛了,她还是决定去趟栖霞市。带上庄一。
是的,庄一。庄虫太忙,把孩子托付给她照顾几天,草草很就意识,应了。
其实,她那会带孩子?
第一天是奥特曼压了阵,第二天,草草陪他玩了一天的鱼,今儿个第三天,实在扛不住了,草草只能用“我等会就带你去游乐园,你想玩啥就玩啥”先期胖小子稳住,“等一会”成了常用语,因为,她确定那叽叽喳喳吵死人的游乐场之前,一定要去趟栖霞寺!
小胖子撅着嘴在后面,暂时也还算有耐性。这几日,他跟着草草姨也真没吃着亏,玩的那个大发痛快,所以,他还是蛮相信一会草草姨会带他去游乐园,想玩啥就玩啥——多大的诱惑!
于是,栖霞寺这座千年古刹里就出现了这样一道风景——真的是一道风景!一位风神飘逸的精致女郎,后面跟这个圆不溜秋的小胖子,漫步在清幽的深山古寺中,女郎仿佛心思悠游,婀娜身姿没佛影间,如梦似幻,小胖子,灵气十足,娇、嗔、怪、怒、怨——真真人世最最真实的情绪,在佛眼下一览无余——
庄一在角落里捡到一支粉笔,就在庭院里的小青砖上蹲着画起画来,草草也没再往前走,也不催他,就在高高的门槛边坐下,望着画画的庄一出神——
风吹动的塔铃,塔铃中藏着清脆的鸟鸣,
翡翠的琉璃瓦,琉璃瓦盖住悉悉索索的日光,
斑驳树影下,一个孩子,蹲在那,尽情凸显他心中的美与神奇:雪花洁白、海浪分分秒秒冲上陆地、火焰向上飘摇、钥匙啪的打开锁、红薯埋在地里而苹果结在树上——
草草突然感觉平静,一种莫名,却,让人想流泪的平静,
多少年前,她比这个时候的庄一大,她跟着那个佛样的男人身后也经常来到这栖霞寺,
漫步于清幽的深山古寺,看离情依依、飘了许久缓缓落下的秋夜,点一束香火,在飘渺幻化时隐时见的青烟里,超然忘我的感悟佛祖目光中的那份恬静、慈祥、仁爱、宽容,薄暮黄昏时,与久历风雨苍茫的古塔一起,静静地倾听那平和而悠远的钟声——这一切,一切——是他的惬意,不是草草——那时,她静不下心。
“章叔,我想喝水,”
那时候的草草,还属于年幼,十几岁的年纪,读过司马迁的《游侠列传》、马里奥普佐的《教父》、古龙的《枪手、手qiang》,见过三五成群的小流mang在中学校门口骚扰学校里最水灵的女生,他们的纹身像敦煌壁画一样煽情——这样佛深阔达的东西,她理解不了,甚至,她嫌恶男人身上的纯与静,这样朴素的人生不是她的,草草在娘胎里就被启明艳镀了漆——注定奢侈荣华一生。
可是,又莫名,她会跟着他,心再浮,气再燥,她会跟着他,看着他单薄的却美丽的背影——这样一个面容清隽、眉目疏淡的男子,有时候行走在这佛烟渺渺里,又奇异感觉华丽妖冶异常,像烟花啪的炸开,整个佛界都为他臣服——这时,草草会不自觉的小跑跟紧他,她怕他——就此不见,再也不见,佛祖要回了他的真身——
她要喝水,他却在寺院的小佛几上给她倒了三杯茶,第一杯是大碗的温茶,第二碗是中碗稍热的茶,第三杯,奉上一小碗热茶。
草草不解,不过,拿起大碗温茶就灌了下去,她看见他微笑着望着她,草草又要去拿第二杯,他说了句话,“慢点,”草草不听,又灌了下去,有些热,草草喝了直咋舌,“怎么不像刚才一样搞温热的”,他依然微笑,直无奈摇头。第三杯,草草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终于,抿出点味道——
后来,他说,第一杯大碗温茶是为了解渴的,所以温度要适中,量也要大;第二杯用中碗的热茶,是因为已经喝了一大碗不会太渴了,稍带点品茗之意,所以温度要稍热,量也要小些;第三碗则不为解渴,纯粹是为了品茗了。
草草犹记他微笑说话的样子——犹如波心一点光,温暖,悠扬,神迷——
“他关节炎又犯了——”
“可别后悔——”
突然好像,心里,一刺痛!
草草咬住了唇!
这一痛来得这样突然!让草草措不及防!她以为是突然又想到庄虫的话,‘他关节炎又犯了——可别后悔——”可是,——草草站起身,想缓缓情绪,但是心里的生疼丝毫得不到缓解!越来越细,越来越沉,越来越绞心——
草草迷信!她觉得一定是发生什么了!
有些张皇——
她甚至小跑的跑向庄一,“走!一蛋!”
一蛋被她拉起来,还很高兴,“草草姨,是去游乐园吗,”还拉着她跑,
草草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难看,很难看,可她这时抓不住自己的心,她必须骗他,“我们先去找妈妈,然后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庄一欢呼!“好咧!好咧!先去找妈妈,一起去!”
庄一兴奋的拉着草草小跑,身后的草草——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竟然凝郁漫眼,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