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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林妈妈低着头,擦了擦眼睛,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之中。
“奴婢以为,这件事小小姐最好一辈子不知道才好。可没想到,小小姐竟然见到了长公主……事到如今,有些事也不得不对小小姐说了。”
同一时间,长公主府内。
奢华的公主寝殿中忙做一团,伺候长公主起身。长公主身着苎萝轻纱便服,坐在书桌前,耳上挂着朱紫国新进贡的暖玉嵌金珠耳珰,眉眼间还带着慵懒之意,闲闲的翻着桌上的画,每一张上面都绘着一个美人。在翻到其中一张美人图的时候,她的手顿了顿,将那幅画扯了起来,仔细瞧了瞧,自言自语道:“明珠……果然是明珠朝露一般的美人。只是美人虽好,却究竟该花落谁家呢?紫檀姑姑,你怎么说?”
立在她身后的中年女官笑得温婉:“公主殿下这是问住奴婢了。奴婢只觉得一切都该顺从皇上的意思。”
“我想的,自然也是陛下所想的。”长公主的面容忽然间温柔起来,仿佛是盛开的白色牡丹沾染上了清晨中最纯净的雾气,艳丽而又清纯。
年长的女官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低下头去,望着桌上的一幅画细瞧了一阵,叹了口气。
长公主轻轻挑了挑眉毛,道:“紫檀姑姑,你可是又想起从前的事了?”
女官的嘴角微扬起一个弧度,眼中却绽放出不同寻常的华彩:“那时候,王妃刚进王府还没多久呢。”她的声音中充满着回忆,曾经年少时的过往在她眼前一幕幕的展现,廉王妃美丽动人的容颜,温柔的举止,对下人的体贴怜悯,廉王的沉稳威严,王府中发生的种种或琐碎,或惊心动魄的事端……
长公主撅了撅嘴,拿起了桌上的美人图,左瞧右瞧了一番,道:“她和她的母亲生得像吗?”
女官回忆着上官佩兰的样子,道:“容貌大概有个五、六分相似。”
“我看她性子倒是温顺,学问也不错,还想着给驸马讨来做小老婆呢,哈。虽然不是侧室王妃,不过我倒是能启奏皇上,抬举她呢。”长公主半开玩笑的道。
女官沉默了一会,道:“公主殿下这是玩话,天下没有哪个女子是真想给夫君纳小的。公主身份贵重,驸马又敬爱公主,公主该当珍惜才是。”
长公主笑得无奈:“可这天下又有几个丈夫对妻子只有尊敬呢?”
“只要殿下肯屈就,驸马定然是无不愿意的。世上夫妻多日久生情,若只单一一方,实在难得长久。虽然公主和驸马名为君臣,但实为夫妻,逃不过那些凡俗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的。”
长公主望着窗外成片盛开的大朵牡丹,没有吱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这番劝说。不多时,有小太监来问,“驸马请问公主,今日是否招寝。”公主招寝驸马是本朝的规矩,非召唤不得入,因此,每日都有人按例来寻问一次。
“我今日身子略有不适,改日再召见驸马。”
“是。”小太监退了下去,对此回答毫无意外。不多时,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端着托盘,里面盛着补品:“驸马说了,请公主保重身体要紧,勿要过于操劳。”
长公主一挥手,有人过来接过补品,道:“你回去多谢驸马的好意。”
“是。”说着,小太监就要退下,却只听长公主说了一声“慢着”,又连忙站住了。等了一会,没见吩咐,不由得偷眼向上瞧了一眼,却见长公主手托香腮,出了一会儿神,终于道:“你去吧。”
小太监忙退了出去,长公主伸手拿起桌上的画,又看了一眼,有些意兴阑珊的重新合上,递给了一旁伺候的侍女,吩咐道:“将这幅画和上次驸马送来的仕女图一同收好,送到宁王府去。”
长公主回忆着昨日宁王的表现,以及出言示意自己,轻笑道:“虽然她母亲嫁不得王爷,想来她倒是有些福气的。”
“什么?我母亲当年差点嫁的就是廉王?”明珠着实被这个事实给震惊了,她曾经有过许多猜测,却没有一个是关于廉王的。廉王可是永思长公主的父亲,自己的母亲当年竟然处心积虑的和廉王妃争过妃位,也就是长公主的亲生母亲,还差点铸成了大错……
怪不得外祖母她们从京城回来后就立刻为女儿张罗了婚事,匆匆将女儿低嫁给了高家。怪不得祖母他们看不惯母亲,还处处刁难,处处不给脸,而上官家却不肯出头,想来定然是有流言从京城传了过去,上官家怕闹来了难堪,只好苦了母亲,任凭她在高家苦苦挣扎。还有父亲,是不是也因此而冷落了母亲呢?毕竟他们得罪的是当朝亲王,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定对父亲乃至整个高家人的仕途都有所影响。即便后来廉王死了,可这个污点却永远也没办法洗清。以至于母亲年纪轻轻就生了病,除了人为的误诊,还有一半是心病。
明珠心里很乱,她一方面难以接受母亲的作为,另一方面又担心长公主有心报复,心情复杂。
“妈妈放心,我今后再见长公主时,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如今箭在弦上,她决对不能坐以待毙,还得找人探听一番再做计较才是。
至于人选……明珠想了想,看来也只能找那人了。
有情
还没等明珠出门,她却迎来了一位客人。素英兴冲冲的走进来通报:“楚公子来了。”
明珠先是一愣,紧接着快步迎了出来。就见楚悠负手立在门口的回廊上,一袭月白长袍,头戴簪缨,面若敷粉,一双眼睛如朗月明星般熠熠动人,华彩斐然,任人无法凝视,唯恐立时就会红了脸,乱了方寸。
楚悠回头看她,微笑着向她打招呼:“高小姐。”
明珠呆愣了一会,忙移开了目光,草草福了福身,轻启朱唇道:“楚公子。”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她发觉自己每次面对这个男子的时候,总是无法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昨晚……”
“昨晚……”
二人忽然同时开了口,明珠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忙又撇开了头去。对于上次醉后向楚悠吐露了真言,她其实有些懊悔。他们二人究竟算什么呢?若将来没有婚嫁的可能,说这些又有何用?
她既害羞,又有些暗自恼火,心中一会儿甜蜜,一会儿又泛起苦涩,难以言喻。前面她还劝着钟灵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头自己却身困局中,无法自拔。还未见面时,她总想着再见到他一定要将话说清楚;可一见了面,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高小姐先说吧。”楚悠率先打破了沉默。
“还是楚公子先言吧。”明珠侧过身,尽量不去看他。
“也好。”楚悠注视了她一会儿,开口道:“十四那日夜里有花灯会,高小姐能出来吗?”
见明珠略带诧异的打量着他,楚悠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昨日家中有事,故此没能前去赴约,还望高小姐见谅。”
明珠咬着唇,轻声道:“昨日长公主府宴请,我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也没能去成。楚公子不必多虑。”
楚悠笑道:“那倒好,既然我们谁都没有去,不如就另约时间好了。”
明珠一时无语,可面对那样漂亮的一张脸,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就这样定下好了。”楚悠干脆替她做了决定。“十四那日放课后,我在书院门口等你。好不好?”
明珠低下头去,理智告诉她,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的,一切都该谨慎为妙。可她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一个“不”字,生生被封在了喉咙中。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却听得有人道:“咦?楚公子也来了?”
明欣过来找明珠去上课,恰巧看见二人正立在檐下说话。只见明珠面色微红,楚悠唇边含笑,怎么看都有些微妙。
她心中一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笑着走上前来挽住明珠的手臂,对楚悠道:“抱歉了楚公子,快要上课了,我们得走了。”
楚悠道:“那就不打扰二位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明珠,道:“高小姐,那就这么说定了。”然后转身离开。
明珠不经意的对上了明欣调侃的目光,一甩袖子,撇下她,道:“快走吧,否则就该迟了。”
明欣忙追了上去,故意道:“三姐姐,我可什么都没说呀。对了,我还想问三姐姐,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呢……”
宁王府,书房内。
轻裘宝带的贵气男子正在专心致志的临摹一副山水画,侍从不敢打扰主人的雅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禀道:“殿下,永思长公主命人送来了两幅画过来。”
“放那儿吧。”宁王随口道。
侍从将画放在桌角,朝门口退去。
“回来。”
侍从连忙停了下来,上前两步,垂首而立。
“展开来我瞧瞧。”宁王将笔搁在一边,吩咐道。
“是。”
侍从小心翼翼的展开了其中一副卷轴,精美的仕女图就这么展现在了宁王面前。只见画中女子体态优美,线条清新,色彩清雅妍丽,妆容服饰都被施以浓艳之笔,更显绮罗绚烂,给人与众不同的震撼之感。
宁王只看了一眼就命那人收了起来,紧接着,侍从又展开了第二幅卷轴。
此图也是一副美人图,上面绘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看笔法线条,只算得中上,明眼人一见便知不过是寻常画师的习作而已。这侍从心嘀咕道:长公主一向出手大方,历来送自家王爷的礼物都是名家画作。怎的这回还掺了一副庸常之作在其中?他家王爷什么名画没见过,等闲都不放在眼里,这幅画怕是要被丢去灶房烧火了。
然而侍从举了半天,却没见主人吩咐收起,有些纳闷,也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只见画上少女身着桃花色裙袄,楚楚细腰,身姿袅娜。珍珠首饰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