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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几近天亮,纽约的一家酒吧里江慎与段澈是唯一两个剩下的顾客。
“这样跟小雪说话,不怕她生气吗?而且还让酒吧女郎接电话?”段澈诧异地问,接着皱着眉头埋怨,“我刚刚回纽约,连觉都睡不到一半就被你叫出来!如果凝儿抱怨我不陪她,我可唯你是问。”书 包 网 。。 。。
江慎优雅地微笑,嘴角略带一丝慵懒,“得罪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你大老远跑到美国来?”
金棕色的Jack Danielle’s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耳边响着韵味十足的爵士音乐。江慎沉默地喝着酒,有一种颓废却又犀利的气质。
“正好有公事。”
“别跟我瞎扯。你在纽约的助理一大堆,你根本不用这么急着赶过来。”段澈想了想,“难道你跟小雪吵架啦?”
“没有,我们从来不吵架。”江慎讽刺地笑笑,“政策联姻而已,无所谓感情,更不用提吵架。”灯光下他的眸子幽深而沉暗,“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就这样简单。”
“就这么简单吗?”段澈若有所思地看着吧台上的几个空酒瓶。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了蒙蒙的亮光,两个人都醉得不轻。段澈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看见江慎已经醉倒在吧台上。
酒吧女郎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江慎深刻的五官,一边问回来的段澈:“他是你的朋友?以后可要常带他来。”
“他结婚了。”
酒吧女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江慎似乎呢喃了些什么。
“他说了些什么?”酒吧女问。
“他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段澈无奈地摇头,扶起江慎朝门外走去。江慎实在是个自尊心太高的男人。
夜幕低垂,从阮素雪卧室的窗子望去,外面一片暗蓝色。
她披着头发,赤着脚,一个人坐在宽大的窗台上。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月光,可是为什么会格外孤独?阮素雪微微地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墙壁,墙壁的那边就是江慎的房间。
他一向很忙。可是现在突然想起来,每次她出差回来的日子,他也总是在家。
大概是巧合。
其实她一直很习惯孤独的感觉。从乔石离开的时候,她便逼迫自己适应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后来没有跟乔石在一起,她也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面的人物一样伤心欲绝。她只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毕竟,生活依然继续。
拿出手机,她拨通秘书小刘的电话。
“德国的case,我回来接手。帮我办好去德国的机票,越早越好。”
第5章(1)
法兰克福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早在古时候便是金融与文化的中心。阮素雪刚到法兰克福工作的时候,不少人就对她说过这座城市在圣罗马时代的辉煌,连德国的皇储都要在这里加冕。等她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才真正了解到法兰克福的魅力。
此刻她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三十层的楼上俯视法兰克福繁华的商业中心。映入眼帘的便是挺拔而立的Deutsche银行的双塔,在阳光下泛着灼灼的光辉。向不远处望去,便能够看见全欧洲第二高的摩天大楼merzbank高塔矗立在波光粼粼的Main河岸边。
“走神了?再次为这样的美景而震惊吗?”
说话的人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名字叫做汉斯,总是扬着阳光灿烂的微笑宣扬着德国人特有的自豪。
“不是。”阮素雪转过头来,促狭地笑道,“我在想当初怎么会录用你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小子。”
汉斯咧咧嘴巴,“青春只有一次,应该用来享受生活的美好。
阮素雪叹气,显然德国人严谨的职业道德并没有遗传到他的身上。
“今天金融版上说了些什么?”
“反应不错。虽然回收产品造成了一些损失,可是大部分客户都很满意公司的做法。而且也表示在产品经过改进后,愿意以同样的价格购买。”
“这就好。”她安心地点点头。
汉斯随即从背后拿出一瓶啤酒,“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阮素雪一挑眉毛,“公司有条例说过可以在上班时候喝酒吗?”
“Leipziger Gose!”汉斯夸张地瞪起眼睛,“这样罕见的啤酒总可以给一次例外吧!我这可是从好友那里死赖着才讨来的。全德国恐怕只有三个地方仍然出产这种啤酒呢!”
虽然汉斯并没有遗传到德国人的工作态度,至少遗传到了德国人对于啤酒的热情。
阮素雪看着手中金棕色的液体,白色的泡沫浮在杯子边缘上。轻轻地尝试了一口,Gose特有的酸味冲入口腔,她微微地眯起眼睛。
“下个星期公司有个聚会,你会来吗?”
“不会。”她摇摇头,“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就要赶回去了。”
“其实你在这里的工作这么频繁,干脆搬到德国来就是了!”
“你忘了?我结婚了。”
“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你的办公室里从来不摆张照片什么的,总是让人忘记你是总裁的老婆。”汉斯揶揄地打量着阮素雪,“这一点你还真不像女人,一点温柔都没有。”
“哈哈。”阮素雪莞尔一笑,“说我不温柔的时候,你该想到我是你上司。我才是给你工资的人哦。”
汉斯嘿嘿地笑笑,溜出办公室。
阮素雪宛然地摇摇头,扭头看着外面繁华的景色。一个月匆匆而过,她的“假期”也结束了,明天就启程回国。其实她一直很喜欢法兰克福这座城市,也很愿意定居在这里。可是奇怪的是,任职两年以来她每次出差依旧住在饭店里。按照她在德国工作的频繁程度,她早该买一所房子的。也许潜意识里,她仍然不把这个地方当做“家”。
可是,哪里才是家呢?与江慎一起的那栋别墅吗?她不得不承认刚结婚的时候,自己刻意接手欧洲市场这个职位,潜意识里是为了避开他,以免尴尬。
她在江慎去美国的第二天就飞到了德国。她本来以为他会在美国至少待一个星期,可是第三天她就接到了他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我以为这个月你放假?”
“有一批设计出了点问题。”阮素雪找了个借口,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不愿意一个人孤单地待在那栋别墅里。那样会显得她很脆弱。
“我明白了。”江慎简短地回答,然后便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阮素雪微微地皱眉。她觉得江慎好像有点生气,可是又找不出理由。
是她太敏感了吧?她把这个想法丢去脑后。而后来的一个月里,他再也没有打过电话。
第二天,阮素雪与秘书小刘再次登上回国的班机。经过近十个小时的空中旅行,两人都有些倦乏。小刘照旧抱怨着出差地点的遥远,而阮素雪则照旧微笑聆听。
“真是不好意思啊!明明你在放假,却要麻烦你大老远飞去德国。”
“没关系。”她淡淡一笑,“反正我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这倒是真的!忙碌惯了,有一个月的假期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是好。本来她心里有点惋惜自己到底也没能够待在家里。不过想起那天与江慎的通话,她倒也释然了许多。
两人同居一个屋檐下,尴尬实在是难以避免。
她瞥了一眼机舱外的城市,微微皱起眉头。这飞机是怎么一回事?在机场上空已经盘旋了十多分钟,却依然没有要降落的意思。
其他的乘客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开始小声寒暄起来。
小刘白着脸,摇晃着阮素雪的胳膊,“阮小姐,为什么我们还不降落啊?”
她还没有回答,头顶上空中小姐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各位乘客请少安毋躁。机长请我通知大家,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们的降落会稍稍延时。”
“特殊情况?”有几个乘客议论着,“什么情况?”
正在这个时候,庞大的机身突然剧烈地一震。刚才乘客们的寒暄蓦地消失了,只是机舱内的气氛却愈加紧张。
阮素雪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觉得手指尖冰凉冰凉。
黑色的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风夹杂着雨飘落近车内,沁凉地湿润了一片。
“先生,今天您下班特别早啊!”司机小陈望了一眼后车镜说道。
“嗯。”江慎应了一声,便再没有说话。
今年的雨水特别的多,明明是冬天干燥的天气,却总是阴雨绵绵。
“今天太太回来。要我去接吗?”
他的眸子微微地一闪,似乎有一道光芒划过。一个月匆匆而过,她今夜也该回来了。
“不用。”他低沉着声音。
小陈一边开车,一边纳闷江慎今天格外的缄默。车子轮胎在湿润的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运行,车内一片沉默。
江慎莫名地有些烦躁,突然出声道:“打开收音机。”
小陈按下收音机,新闻的声音顿时盖过了车内的声音。
“据最新报道,从法兰克福起飞的1107号班机因为起落架机械故障,不能够正常降落。恒乔机场已经取消所有航班,调遣人员准备班机1107号的紧急迫降,其中消防队与医疗队也已经就位。全机两百三十名乘客……”
小陈正专心开车,所以没有注意新闻。霍然间,身后的江慎弓身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掉头!去机场!”
黑色的轿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速转弯,轮胎划出尖锐的声音。正是下班时间,车子在市中心就被堵住了。
“先生,堵车堵得很厉害——”小陈焦急地按着喇叭。
突然听见车门“砰”的一声,小陈回头一看,车后座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件西装外套躺在那里——
飞机仍然在空中不断地来回地盘旋。
阮素雪深深地呼吸,抓紧扶手,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地震动。耳边传来几位乘客小声的哭泣,她也突然觉得心中充满了恐惧。
“各位乘客,请不要惊慌,我们正在准备机体降落……”
飞机不断地下降,经过一阵巨大的颤抖,在跑道上疾速滑行,机体在跑道上划出一道明亮的光线。
耳边充斥着金属摩擦尖锐的声音,她的手轻轻地颤抖,闭上眼睛,竭力镇定自己。
机身摇晃着,战战兢兢地跑道上停下来,只剩下微微颤栗的尾音。
等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阮素雪才睁开眼睛,突兀地自嘲。
天哪!她原来这么怕死!
空中小姐忙碌地进行疏散工作,等到她下了飞机已经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