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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明智之举。另外还带了一些零钱可以当做小恩小惠。
当他回到家时,天色已晚。繁忙了一天但收获颇丰,满载而归。不但有那张四柱大床,还有一把摇椅、一块遮火板、一堆老杂志、一个老式桶式搅拌器、一个胡桃木高脚橱、一张温斯罗普总督桌。这张总督桌不知哪个稀里糊涂、缺乏经验的装修工人给它涂上了一层苹果绿的漆。为此,他花了一台电视机、一支猎枪和五美元。更妙的是,他的还价技巧如此高超。伍德曼家的人比刻可能还为占了便宜乐得合不拢嘴。
他感到有些惭愧——他们多友善啊。他们热情款待他,留他吃晚饭,和他聊天,带他参观农场,甚至欢迎他路过时来做客。
他觉得他浪费了一整天时间,这是他深恶痛绝的。但也许在那种民众性格温和、思想单纯,不知一美金价值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知名度是值得的。也许什么时候他还能在那附近找点生意。
他打开后门时听到了从电视机传出的声音,响亮且清晰。他匆忙跑下楼,一种恐慌的感觉在迫近。他刚把把那台二手电视机处理掉了,地下窒里只剩下唯一的一台——艾比的那台,但它已经坏了。
就是艾比的那台。它还呆在原地,在他和比斯利放下它的地方,完好无损——一点没坏。它甚至在播放彩色图像。
彩色的图像!
他站在最后一级楼梯上,靠着扶手来支撑自己。
它正常地放送着彩色图像。
丹纳慢慢接近电视,绕到它的背面。
它后面的那块板被卸了下来,靠在工作台上,内部的构造一览无遗。他看到那些彩色的光在欢快地跳跃着。
他蹲在地上,眯着眼观察它发光的内部结构——看起来似平进行了很大的改造。他曾多次修理过电视,并自认为对它各个部分的工作原理了若指掌。但现在一切看起来都很陌生,而他又说不出不同在哪儿。
楼道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如雷贯耳。
“啊,希兰,我看你已经搞定它了。”
丹纳站起身,呆若木鸡。
亨利·霍顿笔直地站在楼梯上,脸上带着愉悦的神色。
“我告诉过艾比。你不可能修好它的,但她坚持要我过来——嘿,希兰,它成彩色的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伙计?”
丹纳笑得很勉强。“就是随手弄弄。”他回答道。
亨利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下来,径直来到电视前,双手别在身后,用一种上级视察的姿态盯着它看。
他茫然地摇着头。“我也没想到,”他说,“居然能修好。”
“艾比说像想要彩色的。”
“当然。我是这么想。但对象不是它。我怎么都想不到它居然能变成彩色的。你怎么做到的?希兰。”
丹纳实话实说:“我也说不清楚。”
亨利在其中的一个工作台前面发现了一个铁钉桶,他把它滚到电视前,小心翼翼地坐在上面。
“就像是命中注定。”他说,“像你这样的人,当然这样的人并不多。你们总是围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打转,试试这,试试那,往往在自己发觉之前就误打误撞地发明或发现了某些东西。”他坐在铁钉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它真是太棒了,”他由衷地赞叹道,“它的色彩比我在明尼阿波利斯看到的好得多。上次我去那儿时,看过不少彩色电视。我实话告诉你,希兰,没有一台能与它媲美。”
丹纳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地下室变得越来越热。他几乎全身湿透了。
亨利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太雪茄递给丹纳。
“不,谢谢。我不抽烟。”
“还是你聪明,”亨利说,“抽烟不好。”他叼起雪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份内事,”他开始高谈阔论,“当遇到这种事时,你是最佳人选。你的脑子里是奇妙的机械装置和电路图。我呢,我对此一窍不通。即使是电脑游戏。我也是一无所知;裁雇佣懂得的人来做。我甚至不会钉木板和敲钉子。但我懂得如何组织别人干活。希兰,你还记得当初我开办这家工厂时,别人如何在背后笑话我吗?”
“他们足足议论了好几个星期,他们不得不用手遮着脸,免得被人看见在偷笑。他们说,亨利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办电脑工厂,他不会以为自己可以和那些东部的大公司抗衡吧?直到我卖出二十多台,并拿到了未来一年甚至两年的订单时,他们才停止嘲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雪茄,眼睛不曾离开过那台电视。
“你所做的那些改动,”他能乎有了新的想法。“可能会创造可观的利润。适用于任何一台电视简单的修改。如果你能把这台废物变成彩色的,那你就可以把所有的电视变成彩色的。”
他嘴里叼着雪茄,笑得唾沫横飞:“如果有人知道此刻这儿发生了什么,他们会恨不得自我了断的。”
“但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丹纳反驳他。
“啊,这无关紧要,”亨利露出灿烂的笑容,“明天我会把它带到工厂,调些人检查检查。他们很快就会找出你做了哪些改动。”
他吐出雪茄,仔细看了一下,又塞回嘴里:“希兰,就像我说过的,我们的区别就在于此。你很实干,但不会把握时机。我动手能力很差,但一旦契机出现,我会马上出手。”
“但我没有——”
“别担心,把一切都交给我来搞定。我有工厂,还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我们将开辟出一个新天地。”
“你真好。”丹纳机械地回答道。
“根本不是,”亨利的反应很强烈,“是我进攻性的性格,渴求利润的本能。补充一句,我该为自己感到羞耻。”
他坐在桶上,一边抽烟,一边欣赏电视屏幕上的色彩斑斓的画面。
“你知道吗,希兰,”他说,“有一个想法一直困扰着我,至今没有付诸实施。我们工厂里有一台旧电脑,我们打算丢了它。因为它占用了宝贵的空间。它是我们早期的模型之一,一个以彻底失败告终的试验品。那是个奇怪的东西,没有人能充分地利用它。我们尝试了多种方法,可能是错误的,也可能是正确的。但就是没法运用它。这些年来。它一直被闲置在角落里,我早该丢了它的。但我讨厌这么做。我想,即便你不喜欢,能不能修修它?”
“我不知道。”丹纳不知如何回答。
亨利换上一副轻松的姿态:“不用担心,这不是义务。也许你的确无能为力——如果你行,我会很吃惊的,试试并没有坏处。也许你可以决定把它拆了,废物利用。它的组成设备价值好几千美元。也许其中的大部分你还多多少少派得上用场。”
“那一定很有趣。”丹纳承认,但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
“好的,”亨利却兴致勃勃,“明天我就让伙计们把它运过来。它很沉。我会多派些人手帮你卸车,搬到地下室,再组装起来。”
亨利小心地站起身,抖落膝上的雪茄旋。
“我会让那些伙计顺便带走电视机,“他说,“我会告诉艾比你还没修好。如果把它搬回去,以它现在的性能,她一定会抓住它不放。”
丹纳目送着他出门,消失在夏夜静谧的夜色中。
丹纳站在阴影处,看着亨利的人影穿过寡妇泰勒家的院子,走到他家屋后的大街上。他深深地啜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希望能让一团乱麻的脑子清醒点,但于事无补。
发生了太多事,他对自已说。已经超负荷了——先是天花板,现在是电视机。如果能好好睡上一觉,或许他还能对付。
道泽从墙角处冒出来,一瘸一拐地爬上台阶,在主人的身边。浑身脏兮兮的。
“看看你一整天都干了什么,“丹纳嚷嚷着,“我告诉过你,你是抓不到那只土拨鼠的。”
“嗷。”道泽能乎很委屈。
“你就像我们大部分人,”丹纳的语气很严肃,“像我,还有亨利·霍顿以及其他所有的人。你追赶某些东西,你自以为知道追赶的是什么,其实你不知道。更糟的是,你对它连最模糊的概念都没有。”
道泽面对主人的教训,竖起了耷拉下来的尾巴。
丹纳打开门,站到边上,让道泽先进去,自己紧随其后。他打开冰箱,找到一些吐司,一两片午餐肉,一块干巴巴的奶酪和半碗意大利面。泡了一壶咖啡,和道泽分享了食物。
接着,丹纳又返回地下室,关上电视。他找到一盏待修的灯。把光线投射进电视机的内部。
他蹲在地板上,举着灯,试图找出变化的原因。显然,它的内部结构发生了变化,但要说出它的不同之处却有点困难。它的显像管被改动了,扭曲得快认不出来了,还有一些白色的金属立方体塞在里面,这种做法很随意性且不合逻辑—一尽管丹纳也承认可能并非任意而为。电路也被更换,加入了大量的新配线。
可最奇怪的是,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临时应急措施,某人匆匆忙忙地做了修补的工作,使它暂时能恢复工作。
某个人,他猜想。
到底是谁呢?
他抱起双臂,凝视着地下室黑黢黢的角落,幻想中有无数只多足的昆虫爬上他的身体。
某人取下了电视机的后盖,把它靠在工作台上,并将那些用来固定的螺丝钉整齐地码在地板上,排成一排。接着他们匆匆修理了电视机,虽然很匆忙,但效果却比之前好得多。
如果这只是在赶工,那么如果给予足够的时间,效果又尝如何?丹纳很好奇。
显然,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也许他进门时把他们吓跑了,甚至来不及装上后盖。
他站起身,动作有点僵硬。
先是早上的天花扳,到了晚上,又是艾比的电视机。
想到天花板,那儿不仅有天花板。它与天花板材质相同,被安在地板下面,在粱与梁之间形成了一个空盒区域。他在试图钻透地板时就遇到了它的阻挡。
如果整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