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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战场还难,那需要更大的勇气。
晚上敌人宿营的时候,他们把他带着刑枷的双手栓在一根钉在地上的杆子上。他们给他换了包伤口的布,还给了他一张狼皮御寒,然后整整一夜就没人看着他了。他的肋下和肩膀在一阵阵地剧痛。他凄惨地蜷曲在狼皮下面,内心充满了无限的痛苦与悲哀。
悲哀。
当那支长矛刺进他的肋部的时候,他惨叫了一声,他的哥哥连忙冲过来救他。他知道敌人打算活捉他,就忍着剧痛对他哥哥高声喊道:“回去!别过来!”可是太晚了:只见他哥哥小臂上的盘龙手镯燃起了烈火,然后他哥哥戴银色头盔的头垂了下来,火灭了,接着他的肩膀就被砍伤了。
黑色的记忆,黑色的天,黑色的地,一切都变成了黑色。王国被毁灭了,父亲和哥哥被杀掉了,房子也被烧了。他父亲的宫殿里那古色古香的玻璃窗被打得粉碎,碎玻璃片散落在带口案的瓷砖地面上。那地面是他辛辛苦苦花了三个夏天才铺好的。温馨的记忆潮水般地向他涌来:在圣诞节期间充满了苹果芳香的林间小屋;他哥哥从非洲寄来的漂亮的黄色小猫;在一个冬天,他得了重病,呼吸急促地躺在那儿,他的孪生姐姐把她冰冷的手指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他难过得失声痛哭起来,直到他哭累了,喘不过气来,才勉强止住好让自己平稳地呼吸。他坚定地对自己说,“我现在没有危险,他们不想杀死我;我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他又开始抽泣,差一点窒息。”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大孤单了。我失去了我所爱的、了解的东西,我失去了大家,失去了一切。
“好吧,那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他告诫自己不能这样悲悲切切,一定要振作起来。他哥哥曾经教导他,要敢于献身,要善于识别真伪,要有无穷的力量去杀敌,而巳还要宽容。他想,能在撒克逊王这里当一名剑师,既便作仆役也比战死沙场,或被他父亲背信弃义的姐姐残害,或被活埋在他家附近的废矿井里,要幸运得多。他发誓要证明自己能作一名当之无愧的国王,他本来就有可能成为他那个国家的国王的。
然而,决心丝毫不能减轻他的悲哀。
在他被囚禁的头三个月里,他一直在养伤,并且努力学习他现在必须讲的语言,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孤独和思念家乡的痛苦之中。在他的敌人,艾夫瑞克的领地中,有一些年长的人只懂一点点拉丁语;有些人说一种他认为是英语的方言,可是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年轻人对他不屑一顾,虽然孩子们和妇女们对他很好奇,但他们不敢或者不愿意与他交谈。就连这里的土地都让他感到奇怪和陌生。这里四周都是泥泞的沼泽,地面上用泥土铺设了一道道笔直的土垄。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眼望去都能看到地平线,几乎没有树木。他深深怀念着他家乡的树木、沼泽地,高耸的山峰,鲜花盛开的田野和莽莽苍苍的森林。他觉得这片沼泽地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就连那些土垄也显得很不吉利。
他还敏感地觉查到,他作为前国王的儿子,处境有多么危险。他知道艾夫瑞克敢让他活下来,是因为他家乡的人永远也不会找到他,他独自一个人永远也逃不出这陌生,偏僻的地方。这里没人知道他现在是谁,也不知他以前是谁。艾夫瑞克不是一个富有的君王;他并不是那场决战的真正赢家,他只不过是西撒克逊王辛里克的一个侍从,一个拣人家残汤剩饭的主儿。他把这个有着王族血统的囚犯当作他的稀罕物,用来装点他那寒酸的领地。有时他向周围的人炫耀说:“这是不列颠王最宠爱的儿子,不列颠的王子,他的地位仅次于国王。”
每当听到艾夫瑞克的客人问:“你为什么让他活着?”或“为什么不让他到厨房去干活儿?”仆役就低头凝视他手腕上的铁枷。
这时艾夫瑞克会说:“看着我,小子,你怎么报答我?”
“作你的剑客,”他响亮而自豪地回答。人们怀疑艾夫瑞克真的敢给这个战败国的王子佩一把剑。这时人们又问,“他叫什么?”艾夫瑞克总是武断地回答,“他再也没有名字啦,”这让剑客非常恼火。
当他锁骨上的伤完全愈合,手臂能自如活动以后,他们就给他送来了五个男孩;其中小一点的刚开始学剑,大一点的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这些男孩不听他指挥的时候,他就毫不客气地打他们耳光,很快除了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以外,其他人却被制服了。
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叫埃德文和埃德加,虽然他们跟他同岁,但他们两个都比他高大。虽然他已经是一个大小伙于了,但他的身材仍然很瘦削;他的剑法过人完全靠着他的敏捷与技巧,而与他的体重和力量无关。在他的肩伤全愈之前,他就开始指导这两个青年面对面地决斗,但他们不愿意干。他们服从他的指挥,只是因为他们的父亲要他们这样做,他们总是用无数的圈套来捉弄他。
当他说他们的语言,发音不准的时候,他们就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他们讥笑他把头发剪成短短的罗马式;一天早上在他刮脸的时候,哥哥埃德文偷偷地走到他背后猛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脑,致使刀片划破了他的脸。后来他学会了背靠着墙刮脸,时刻小心谨慎。
他凡事提高警惕,但还是被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钻了空子,被他们戏弄。他们没有见过他打仗,就对他的剑术产生了怀疑;他们拒绝喊他老师。
他深知他的手臂非常重要,因为他再也不能容忍埃德文欺侮弱小的孩子了。一天早晨,埃德文用一把木剑在一个十二十岁孩子的头上、肩上乱打。他自己拿起一把剑三下两下就缴了埃德文的械。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孩子们一下子欢呼起来。
埃德加命令他:“把你的剑法教给我。”整个下午,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没有漏掉他说的每一个字。虽然他的剑法已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但他不可能在半天的时间里教会他们每一个动作。连续指导他们几个小时,他的肩膀剧烈地疼起来,这种折磨让他无法忍受。他想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竭以致干打不败这两个对手,那可太不明智啦。于是他开始收捡掉在地上的木剑,然后把它们送到小兵器库里,明确地示意他们今天的课上完了,他懒得用他那不连贯的萨克逊语向他们解释。
他脱下被汗水浸透的衬衣,俯在马槽上往自己头上肩上浇冷水。这时埃德加阴阳怪气地讥讽他:“除了这些新伤疤,你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啦。你从没打过仗吧?”
“打过一次,”他草草地说。
“他甚至没被鞭子抽过,”埃德文叫喊着,“他的背平滑得像婴儿的一样。”
“你要是有福气当王子那该多好啊,埃德文,”埃德加大笑着说:“想想看,国王的儿子是不会挨鞭子的!”
仆役弯着腰从马槽里捧起水冲洗头发,根本不理睬他们。他听懂了他们的话,但是他却不知道怎样用他们的语言反驳。他轻声地用他的家乡话发誓。
“大点声好让我们都听见,仆役,”埃德文说着也弯下腰来洗头。
他从侧面看着埃德文,用清晰的威尔士语说:“你是个恃强凌弱,说大话的臭猪。”
他们本来听不懂他的话,可是他说话的口气让他们觉得他太目空一切了。埃德文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按到水里,他反抗着,埃德加连忙跑过来帮他的哥哥。他们俩一起按住他,过了一会,把他头抬起来,埃德文对他破口大骂,然后又把他按进水中,这次他们没让他抬起来。他挣扎着想喘口气,但他们仍然死死按住他。
他们没想到他会昏过去。过了几分钟,他醒过来发现埃德文正试着往他嘴里吹气,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喘息。
“你在干什么?”他气喘嘘嘘地问。
“想法帮你呼吸,”埃德文急促地说,“我不知道还有别的——”他抬起身子,然后两个人都气极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埃德文生硬地说,“你的肺活量都赶不上一只猫的,你在水里的时间还没有我屏气的时间长。”
剑客想起他在冬天里喘不过气来的情景,想起在收获的季节里他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潮湿的亚麻口罩防止灰尘进到鼻子和嘴里;想起他经常俯在冒气的容器上,使劲吸着热气里的薄荷味儿和芥末味儿来缓解他急促地呼吸。他不愿意对他们解释他的弱点,不想被他们讥笑。
“出什么事了,老爷?”艾夫瑞克的一个管家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问,“小子,你没生病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什么”他冷冷地回答。那人走开了。
他用手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拣起衬衣,这时埃德文扳过他的肩膀,面对面地对他说:“我救了你,所以我不欠你什么。”
他反唇相讥道:“我差点丧命,所认我也不欠你什么。”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彻夜未眠。他的房间是一个通往正厅的过道,他很荣幸地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一守卫正厅的大门;他随时可以跳起来阻止任何陌生人入内,必要的时候,可以未经允许抗击闯进来的人。这一夜像很多夜晚一样非常安静。他躺在那儿,忿忿地想着他手上戴的铁枷,想着他要教的那两个青年的傲慢无礼。他知道,如果他想在艾夫瑞克家里保住目前的位置,他就必须想法控制住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
他又想起了他的哥哥,“如果我那自信、坚强的哥哥,神射手迈得罗在这里,会怎么样呢?他绝对想不到他的弟弟像个傻瓜一样,被埃德文和埃德加这两个毛小子戏弄。”
他想:“我恨这个铁枷,它们弄得我的胳膊沉甸甸的;我不能像从前那样握剑了;今天下午,我全凭运气,根本谈不上什么技术,是运气加愤怒。我的剑刺不准了,我也无法判断每次出手,应该用多大的力量。我的手臂仍然软弱无力。明天,当艾夫瑞克的儿子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