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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我舔了舔嘴唇,将体内凶戾的气息散了些许出来。望着他瞬间绷紧的身体,轻声笑道:“噬人的妖!”
不过想逗弄一下这个打扰我沐浴的男子。却没想到,回应我的竟是他疯狂的大笑。只是在他的笑声中,听不出半分喜悦。倒像是一只对月哀鸣的野兽。
“若你是妖魔,那我是什么?”笑罢,他讥诮的反问。金色的眼里翻滚着黑色的波涛。
“是谁伤了你?”笑意收敛几分,我的语气带了一丝认真。
“伤?”那人怔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你发什么神经?”
是啊,我发的什么神经?从来都不是喜欢多事的人,只是突然觉得,他眼中的寂寞和以前的我何其相似。
“就当我发神经好了。”我无所谓的摆摆手,微笑道:“那么看在你我同为妖魔的份上,能不能送我两套衣服?”我瞟了瞟他肩上的包袱,顺手抹掉胸臂上的水珠。暗示他,我还处于赤裸状态。虽然不太介意他的审视,但可以替自己和元西要到两套衣服,还是件不错的事情。毕竟我的衣服已经基本报废了。元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了,便是衣衫完好,这两件衣服出山之后也穿不得了。
我随性的态度似乎令他难以接受。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没有看到我的眼睛吗?”
“看到了啊。不错的眼睛!倒像是有些灵性的样子。”我敷衍的点头笑道。突然觉得他有些像是只野生的豹子。稍一撩拨,就会展露出利爪尖牙。
“难道你没听过,在这片大陆上,只有灭世之妖才会拥有黄金眼吗?”看不出是真的诧异,还是不甘于我淡漠的反应。明明露出痛楚的神情,却还是要说会伤到自己的话语。
“别跟我说,又是什么见鬼的天谕!你听它在放屁!”我极度不屑的回答。可见封建迷信真的会害死人。眼珠的颜色可以决定是人是妖吗?不如说辐射污染或是基因突变,我还信得多些。
那人闻言一阵的怔愣。眼中的金芒愈发的夺目。“若我说,我真有灭世之力呢?”清亮的声音变得喑哑而恍惚。一丝淡淡的杀气透体而出。
“那你就灭啊。”我轻笑道。“倘若这世界伤你至深,便灭了它又有何妨。”
“你不怕我么?别忘了你也在这世中。”那人挑起眉,古怪的看我。想是没料到我竟会纵容他行凶。
“我怕什么?”我懒懒的打理着湿发,淡淡的回答。“这一世灭了,我便再创一个新的世界也就是了。”
且不论他有没有灭世之能。一个懂得痛楚,眼神清澈的人,怎么可能灭世?骗鬼去吧!
“说的好!”那人大笑出声。“每一个人都对我这个灭世之妖又恨又怕。偏有你这个敢在我面前说要创世的。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服了你!”
“破而后立!没什么奇怪的。”我依旧淡淡的笑着。抬手指了指他的包袱,笑道:“你到底肯不肯送我衣服?我虽然不在意与你坦诚相对。但就这样聊天,总还是不太好吧?”废了这么多话,若他根本不打算给我衣物,就别怪我自行动手了。就是从他身上扒,也要扒下来一套。说起来我也算是个强盗头子,抢些衣物,总还在情理之中吧?
“你不是有衣服么?”指指丢在潭边的黑衣,他的眼中隐约带了丝防备。
脑中转着不良的念头,我脸上的笑容自然是诡异了些。但应该还不到凶狠的程度。难得他的感觉如此敏锐。
“那衣服是几天前拣的。拣来时就是破的。你只说送是不送就好了。”我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只待他“不”字出口,我便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好!”
算他走运,这次他答应得十分爽快。
那人从包袱中取出两身布衣,递了过来。我干脆的接过。尽管他瞪着我的目光,专注而又带着些深思过后的复杂。我依然毫不避讳。当着他的面,套上了一身。继而将随身的装备一一佩好。
“衣服不错!谢了。”我仔细的将残破的黑衣收好。哪怕是一丝衣料也不打算留下
“其实你还是不穿衣服好看。”他突然开口笑道。微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这是自遇到他起,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老实说,很养眼!但说出的话,却实在不太中听。
“说话小心点哦。”我挑起眉,有些邪恶的看着他,笑道:“我可是噬人的妖,当心我吃了你!”
那人大笑。显然是不把我的威胁放在心上。我也不跟他计较,耸了耸肩,转身离去。
见我要离开,他急急开口道:“你若打算出山,便来找我吧。我在……”
“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哪里遇上,哪里算吧。”我扬声截断了他的话。
刚刚经历了太多的血与火的煎熬。杀戮、背叛,大量负面情绪潜藏在心中,无法宣泄。稍不注意就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涌出来,在我胸内重重的咬上一口。所以我下意识并不想与他有所牵扯。便是让他说了又能怎样?总之是不会去找他的。
看着林间的人影,渐行渐远。黄金眼中的光芒,也似乎暗淡了下来。
“我叫昊天!你呢?”悦耳的声音穿过林木的枝叶,远远的传来。
果然是个有趣的生灵。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浅笑。
“是终结也是开始。一元之初,周而复始。叫我‘零’!”我低低的吟唱,没有学他运力将声音送出。只因我根本不在意他能否听到。
回村的路上十分平静。昊天识相的没有跟来。我边走边习惯性的清除自己经过的痕迹。顺便还捏死了两只倒霉让我看到的兔子。进屋一看,元西已经醒了。但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养神。见我回来,连忙求我让他下床。我知道他定然不会再让我独自忙碌,也就不再勉强。将接下来的打算简单与他商量了一番,便吩咐他将兔子给猎人夫妇送去。
山中的生活单纯而平静,无论做什么事,都比较容易心无旁婺。我打算留下数日。趁此机会让元西将养身体。顺便好好指导一下他的功夫。
一切都按我的设想进行着。我除了每天进山,猎杀几只小型动物以外,便是躲在林中教元西一些保命的技巧。元西的悟性很好。加上我教他的多半是些适合他柔软心性的招式,他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虽然他也曾要我教他那些杀戮的方法。但我的招式,只适合心性坚定而冷酷的人。兵器的锋刃若不能在第一时间割断敌人的喉咙,只怕死的就是自己了。难道我可以指望元西杀人不眨眼么?所以,这些肮脏的事还是我来做吧。反正我的手早已满是血腥。再脏也脏不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生活是惬意的。但如果不是那个叫虎子的孩子,每天都准时来报道的话,我想我或许会一直住下去也说不定。为了不让他打扰我教元西武功,我也挑了一套适合的拳法传授给他。这套拳来源于离燕的记忆。我虽嫌它烦琐而摒弃不用,但其强健身体的功效却十分不错。
虎子严格的遵守着与我的约定。没有将来找我的事告诉任何人。只是统共也没有多少人口的村子里,哪里有所谓的秘密。随着他呆在我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我这个一直隐在元西身后的人,渐渐的有些藏不住了。于是我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次出逃,我除了一身惯用的装备,什么也没留下来。身无长物最大的好处,就是离开的时候也可以十分潇洒。丢了块刻着“有缘再会”的木板,我和元西便悄悄离开了村子。
元西的表情看来有几分不舍。我知道他怕虎子难过。但若不想给这些善良的人们带来灾难,我这个灾星必须得走。而且我也没有能力再多带一人。反正跟着我,除了颠沛流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还是别害人了吧。
在山中流窜了数日,我们便进入了白虎边境的一个小镇子。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便一直想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只是敏感的身份令我无法成行。而今虽是权势尽去,却给了我肆意生活的自由。对我来说,其实倒是流浪的生活更适合我。只是我却有些舍不得元西陪我吃苦。所以这周游世界的第一站,便定在了龟煞上提到的“芜城”。芜城以兵器锻造而闻名于世。那里有这世上最好的锻造师。闻名天下的十件兵器,有七件都出自芜城。不过,这些还不是它最吸引我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芜城是白虎国的都城。
尽管龟煞上的字迹再不能出现。但我还是打定主意要去看看。就算找不到青衣楼的线索,作为一国之都,芜城也该是个值得一游的地方。
本以为我们需要像个真正的猎人一样,靠出售猎物来筹措盘缠。但这显然是我想太多了。令我意外的是,元西的身上竟带得有银两。虽然零散的碎银不多,却有不少珍贵的珠宝和银票。看到这些我才想起,出逃那天收拾的细软,全让我丢给了元西。难为他经历了这么多,竟还能保存下来。最难得的是,我曾给过元西一千两的银票,让他在想要离开我的时候,可以有些盘缠。这些银票他不但分文未动,此刻竟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十张薄薄的纸片,带着元西的体温,暖暖的捏在我手中。那一刻,我就好像刚喝下半斤烈酒,胸腹中炙热而醺然。
不动声色的将银票塞回他的腰囊,我随手在身上装了两块宝石和几两碎银,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依旧交给元西保管。在这些方面,他比我细心了不知道多少。我自知目前的身份,没有参加豪华旅行团的资格,所以也丝毫没有张扬的打算。在镇上的小摊档上买了些面粉、胶水之类的东西。竭尽所能的将我二人的样貌,遮盖得惨不忍睹。我承认,这种拙劣的化妆,任何一个有心的人都会看出问题。但在通往芜城的路上,我看到了太多古怪的行人。比较之下,只是掩藏相貌还算是正常的。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中人么?其实我对江湖是有些好奇的。否则也不会执著于龟煞的记载了。但我的求知欲却远低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