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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说么?我轻笑道:“那么回答我,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青衣楼主是我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执著了?” 昊天拿起酒壶,对着壶嘴一连吞了数口。
“废话说完了的话,就认真回答问题。”我一指点在他小臂上。酒壶跌落的瞬间,我已抄在手中。好酒是用来享受的,不是逃避的道具。
昊天呆了片刻,闪动着金芒的眸子,终于正直的对上了我的视线。“你知道么?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在我面前,却说自己是妖的怪物。也是唯一一个在看我的时候,眼中没有憎恶、恐惧的家伙。虽然你常常爱耍着我玩,但我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平和的对着我笑。可以拍着我的肩膀嘲笑我的棋艺。可以在对敌时,命人护住我的安全。可以……如阳光般温暖……”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最后一句的声音倒像是在喉咙深处滚动,根本没有吐出的打算。
“我像太阳?你眼睛被人打坏啦?”我怪叫出声。一直生存在魇夜中的修罗;鼎鼎大名的杀戮之月,在他口中竟似变成了圣人。真……他妈的见鬼了!如果让我以前的属下听见,不笑死他们才怪。借用他们的话,我连血管里流的都是冰冷而剧毒的水银。想让我温暖起来,除非浇上汽油,一把火烧成灰烬才有一丁点可能。何况我刚刚才在昊天面前残杀了一群人,像我这种满身血腥的家伙也能用阳光形容么?
“你……少废话!不然我什么也不说了。” 昊天的脸更红了,神色间也有了几分脑羞成怒的尴尬。
“好,好!你狠!”我无所谓的摊开手,不再插嘴。
“……所以,当我知道你就是我立志要除掉的青衣楼主时,才会那么矛盾。毕竟像你这种怪物,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只了。”
“那你不希望我是青衣楼主?”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对他“怪物”的称谓不与置评。
“原本是的。但当龟煞回到老头子的手上后,我宁可你才是青衣楼主。因为什么我现在不想说。等你得到老头子的承认,自然就会知道了。” 昊天的声音低沉下来。
“就是说,你不会对我再起杀心?”这样最好。和这个金眼的小子相处,其实是件很快乐的事情。我实在不想抹杀掉他的存在。
昊天将视线慢慢转开,苦笑声逸出喉咙。“从相识之初,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但没想到你厉害的程度,远超过我的预期。我曾说过,那一夜是我杀你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明明你连伤带毒,早已是强弩之末。而我不过犹豫了片刻,你就已经用诡异的方式,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了一定的战力。那个时候,你跪坐在地上。气势却比我这个站着的人还要强大。而且在与我对峙的过程中,半分也没有减弱过。我完全没有把握,在保证自己性命的前提下将你击杀。老实说,如果当时你丧失了知觉,或许我真的会杀了你。但现在,我不但不能杀你,反而要想尽办法护你安全。直到老头子对你的调查结束为止。”
“你还真坦白。”我也忍不住苦笑。“你就不怕我当上楼主后,先杀了你?”
“如果到时你肯杀了我,反倒是我的幸运了。” 昊天抬手又将酒壶抢了回去。一扬头,将壶中酒喝得涓滴不剩。
我静静的看着他将酒液一口口咽下,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酸软。昊天的回答中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我分析一阵的了。现下唯一能清楚知道的,就是他并不反对我做楼主。也就是说,他不会是我的障碍。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我写个地址给你,你把它交给老头子。那里有个人,可以证实我的身份。我没时间等你们慢慢去查,索性帮你们一把吧。”我起身取来纸笔,将凌云志的地址写了下来。他是青衣楼主凌笑天的独子。传承的权利总该算是名正言顺。而凌云志自愿将青衣楼楼主的位置让给了我,说起来我也算有资格吧?只是这样一来,我尚在人世的消息就瞒不住了。一番连锁反应下来,实在很难说会有什么状况出现。但我既然注定要和炼峥隆、炼峥鹄对上,我的身份迟早会败露。想来也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了。
昊天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开口应道:“好。我会交给他。”
正说着,屋外传来阵阵银铃声响。
“什么事?”我朗声问道。
“零,是我。”炼峥云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好了,你的任务少了一项。”我轻声笑道。没想到炼峥云这么快便会来找我。想必他就算生我的气,也还是会担心吧。
“那我先走一步。” 昊天古怪的瞪了我一眼,转身便从后窗翻了出去。
“别忘了马上给我把要用的人手找来。”我连忙叮嘱。
“遵命。” 昊天的声音柔和而悦耳,只是听来有几分无奈。
“刚刚离开的是谁?”炼峥云的声音同样悦耳,湛蓝的眼中却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我没有回答,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指自然的抚上了他的脸颊。明明让他睡了一觉,为什么他的神色依旧是这般憔悴。
“零……”炼峥云愣了一下,随即放柔了目光。任由我的手在他脸上游走。我的手慢慢插入他雪白的发间,将他的头压向我的。
“告诉我。”我轻轻贴住他的嘴唇说道:“你想不想当白虎王?”
他柔软的唇在我唇齿间滑动,带着淡淡的酒香。整个人却被我的问题问得浑身僵硬。
“你什么意思?”他艰难的开口。细细的喘息声在我耳畔响起。
“回答我!想还是不想?”我声音虽是柔和的,望着他的目光却十分严厉。我不想要思虑再三后,才做出选择。我只要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你知道的。如果你希望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炼峥云轻声叹息。
“我知道了。”我再次吻上他的唇。只是这一次,我没有马上放开。
两天后,芜城最出名的销金窝内,处处是雪白的帐幔。凄婉的歌声伴随着隐约的哭泣在红裳苑内飘荡。大半个芜城的人都知道。红裳苑的神秘舞者凌舞竟然香销玉陨了。
这个消息传开后,叹息扼腕者有之,大放悲声者亦有之。许多看过凌舞表演的客人,不约而同的来到红裳苑外。纷纷要求吊唁芳魂。红裳苑对这种情况似乎早有准备。专门安排了大量人手负责引导招待。苑内人潮不断,却丝毫不觉混乱。
吊唁的客人中不乏身份尊贵的高官巨贾、文人名士。当然,也只有这些客人才能真正进入灵堂祭奠。
凌舞的灵堂安放在红裳苑内最宽敞的翩芊苑。布置也十分特别。其间并未摆放棺木,也没有刻意的阴冷气息。有的只是层层叠叠的白纱在厅堂飘荡。白纱正中挂着一幅一人高的画卷。画面极其的简单。寥寥几笔,勾勒了一个翩然起舞的墨色身影,在白纱的掩映中若隐若现。厅内没有呛人的烟火,唯有淡淡的檀木香气混合着酒香。在吊唁的众人身旁,缭绕出浓郁的哀伤。
就在大多数重要的吊客均已齐聚之时,突然厅外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长啸。
“什么人?”由于厅内都是些高官巨贾。防备自然也严密了许多。
“虎啸阁所属,恭迎小姐灵柩。”数十个浑厚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吟道。语声中蕴含的内力震得众人白了脸色。听来,竟个个都是高手。
“大家别慌!”红裳苑的芸娘适时站出来安抚道:“他们是凌舞小姐的属下。”
她的话犹如丢入湖水的巨石,激起一片难以抑制的疑问声。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这些积极讨论的人群中,掺杂着许多陌生的面孔。
“凌舞小姐的属下?”一人惊呼。
“虎啸阁是什么来头?”疑惑的询问声,赢得支持者若干。
“你不知道么?听说虎啸阁主是白虎神的遗族,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但他和他的属下向来不与外界来往。因此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存在。”一名貌似学者的老人,似乎很好心的为大家解释。
“原来凌舞小姐竟然是虎啸阁的人。那么她也是白虎神的遗族吧?难怪她的舞可以跳得如同精魅一般了。”赞同的声音立刻成片响起。
“可她怎么会来红裳苑跳舞?”
“我听说每代虎啸阁主在继位前都要入世三年。以俗世情焰点燃白虎神血脉中的红莲之火。将属于白虎神的力量释放出来。”又是一个热心的人站出来解释。
“那不就是说,凌舞小姐是虎啸阁主的继承人了吗?可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死呢?”
“嘘……!我听说这件事和朝廷有关。凌舞小姐只是一不小心成了牺牲品罢了。”
“啊……难道是……”低低的呼声在灵堂内响起。
包括各级官员在内的众多吊客,虽然外表都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却无一不竖起了耳朵。在场官员中,多一半都属是于靖平王的派系。但其中也不乏靖安王的亲信。大凡官场老手,其感知力均是灵敏之极。哪怕一丝阴谋的气息,都逃不出他们的嗅觉。而今这些充满暗示性的对话,听入他们耳中。所造成的效果自然是惊人的。
且不提众人的暗自盘算。灵堂内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吹得厅内白纱翻滚,仿佛要遮天蔽日。
怪风来得快,停得也快。白纱的飘荡未停,厅内已出现九名身着白衣,面覆白巾的男子。
“芸娘见过几位使者。”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盈盈下拜。
“快将我家小姐灵柩请出。此等浊世,岂是我家小姐安魂之地。”为首那人十分倨傲,言语间竟似丝毫未将厅内众人放在眼里。
“使者请暂息雷霆之怒。”芸娘是红裳苑的主事,做事自然恭谨圆滑。而且看来似乎对这几人颇为忌惮。
“在苑中停灵一日,是凌舞小姐自己的意愿。炼魂的工作已交由凌舞小姐的随侍完成。奴家已命人去请两位随侍了。”正说着,厅外有两名同样白巾覆面的女子缓缓走入。
“白,你来了。”其中一女幽幽的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