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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麟系惊弓之鸟,一跃而起,道:“不好,丁大江又驱役蛇虫,三十六著走为上著。”
慕容彤沉声道:“来不及了!”
突闻近处传来阴恻恻冷笑道:“对极,现在要逃似迟了一步。”
慕容彤厉喝道:“尊驾是丁老师麽?何不现身开门见山,明白说出来意?”
丁大江道:“慕容香主是明白人,何用丁某哓舌,丁某意欲与贵教当家晤面,只有慕容香主知道冯翊去迹。”
慕容彤冷冷一笑道:“敝上行踪飘忽不定,宛如天际神龙,兄弟亦难明冯令主下落。”
丁大江哈哈大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慕容堂主,你少在丁某面前花言巧语,片刻之後丁某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难能了!”
笛声愈传愈近,韵律怪异,令人心寒肉颤。
忽闻慕容彤一声大喝道:“孽畜找死!”
闵俊艾麟闻声一惊,抬目望去,只见山後转出一只巨豹,喉中唬唬作吼,眼中逼射两道绿芒,作势欲扑。
慕容彤低喝道:“两位小心!不止一只巨豹。”
两人环身巡视,只见四面八方涌出九只巨豹,闵俊霍地拔出钢刀。
但丁大江送来阴森长笑道:“三位留神,尚有毒蟒!”
一言点醒慕容彤三人,猛然发现环身林木树枝上蠕蠕移动的蟒蛇不下五六条之多,径粗如拳,长可两三丈,张嘴吐信如火,伸缩不停。
怪异笛声如裂帛刺耳,入耳心神欲飞。
那丁大江阴森长笑又起,道:“慕容彤,尚有蝎子、蜈蚣等毒物,你纵有盖世武功,也难安然逃出……”
艾麟暴喝如雷,身如奔矢踏出,长刺一招“裂云断流”,寒虹狂泻,劈向一头巨豹而去。
剑到中途,只闻一声断喝道:“回去!”
艾麟如受重阻,身形倒翻撞出。
闵俊左臂疾伸,一把捞住艾麟,低声道:“我等不可莽撞,端视香……”
声犹未了,那只巨豹为艾麟触怒,掀身一跃,挟著一片狂风扑下,重逾山岳,张嘴怒吼。
闵俊身形矫捷,拉著艾麟旋身错步,右手钢刀一招“金针度厄”劈出。
寒光疾闪,巨豹肚皮豁然中分,狂吼一声,跌下了地来,脏腑随著泉似鲜血涌溢流出。
那面三只巨豹,两条巨蟒夹攻慕容彤,蟒嘴喷出一蓬毒雾。
慕容彤冷笑频频,长剑挥洒,飞星漫空,寒芒电奔,逼得三只巨豹掀腰甩尾连连跳跃。
“卡喳”一声大响,树柯迎剑而断,巨蟒堕下地来。
此时——
蟒蛇受尖锐笛声驱使,发动猛攻,吼声雷动。
三人全力搏击,破空剑啸悸人。
暗中,不时闻得丁大江冷笑声。
闵俊异常耽心蝎子、蜈蚣百毒,心神未免旁骛分心,险被豹爪抓伤。
蓦地——
笛声戛然沉寂无声,蟒豹迅快翻身穿入林中不见,这显得太过突然,三人心头顿泛上恐怖阴森之感……
武林中有甚多不可理解之事,扑朔迷离,黑白难分,即使水落石出之後,亦并无多少真象,可资谙晓其来龙去脉,只知又清偿了一宗恩怨。
眼前就是一项事实,冯翊为何隐去本来面目,扮成金凤堂主慕容彤,甚至他最亲近的亲信也不知情。
第 四 章
他有何图谋,为何要如此,仍是一个谜,可见冯翊城府之深。
谚云青出于蓝胜于蓝,名师出高徒,邓公玄即是一例,师徒二人各扮成慕容彤闵俊,互不察真正身份,彼此勾心斗角,各有所图。
但——
目前情势艰危险困,他们两人即使明白彼此真正身份,也应捐弃私见,同衷相济,共渡危困。
夜虽是宁谧似水,却充满了无尽恐怖。
刺耳尖锐笛音在刹那间消失,随之毒蟒巨豹扬然无踪,慕容彤闵俊两人面色渐趋平静,艾麟尚馀悸犹存,道:“香主,我等速离此处吧!”
慕容彤冷冷一笑,道:“准能安然离去麽?丁大江为何突然撤去蛇蟒,必有缘故,稍待片刻,便知分晓。”
闵俊暗道:“此刻千万不能让艾麟遇害。”
他急於寻获解药,艾麟倘若死去,则永远无法找到蛊主,忖念之间,不由自主地向艾麟身前挨近。
慕容彤双目炯炯慑人眼神,频频巡视四外。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依然平静如故。
慕容彤更心疑不已,饶是他盖世枭雄,也猜不出其中缘故。
蓦地——
艾麟突发出一声凄厉惨嗥,纵身跃起三四丈高下又堕下地来,一动不动。
两人不禁大惊,不知艾麟因何如此,星光闪烁下,只见艾麟腿上蠕蠕爬下一多足怪虫。
闵俊一眼看去,真像一只鬼脸毒蛛,大如铜钱,禁不住骇然色变,忙轻飘闪开去,惊道:“香主,艾麟死在鬼脸毒蛛之下,刻已无救。”
慕容彤亦已看得真切,两指疾伸,一缕劲风射中那鬼脸毒蛛。
鬼脸毒蛛吱吱发出一声怪啼,被指力压成一团毒泥秽浆毙命。
慕容彤右臂迅疾带起闵俊,穿空飞去,去如流星,转瞬已远在三四里外黄土高崖之下停住。
闵俊方才见慕容彤施展旷绝奇学指力击毙毒蛛,暗感骇然道:“怎知此人亦习得如此惊人指法。”他在吕梁仅目睹其师冯翊施展过一次。
他骇异慕容彤具有莫测高深的武功,殊不知慕容彤就是其师冯翊。
冯翊亦不知闵俊即是叛徒邓公玄,但在此刻他们两人不论城府如何深沉,亦不免兴起同舟相济之感。
闵俊道:“香主,你我逃出险境否?”
慕容彤四望了一眼,叹息出声真情流露道:“你只道我等已至穷途未路了麽?这倒未必!因令主未曾料到催魂伽蓝丁大江会从中作梗,致有此失,但亡羊补牢,犹未为迟,咱们令主已布下了数著妙棋。”
闵俊道:“但愿如此,此刻你我何去何从?”
慕容彤道:“令主之命,笼络谷姥姥等人绝不能有误。”
闵俊道:“艾麟已死,香主准备命何人前往苗疆敦请蛊王。”
慕容彤冷笑道:“本门尚未死绝,还未至不能派出人手之地步,目前你我处境,本座不敢断言已安然出险。”
闵俊目露疑容,道:“究竟丁大江图谋什麽?”
慕容彤道:“在本座身上找出令主下落,因为武林盛传咱们令主乃残害川南三煞主凶,叛徒邓公玄更含沙射影,江湖中人益发相信,目前令主又离山他往,又平添了几分真实性。”
闵俊道:“事实上令主有无其事?”
慕容彤摇首苦笑道:“本座断言系无中生有,但令主确有获得五行绝命针等物之意图,是以令主离山即为了查明系何人得去……”说著又是一笑,接道:“令主有无获得五行绝命针等物,并不与你我有关,我等俱是令主手下,自应奉命唯谨。”
闵俊似欲晋言,张口又止,似是无法启齿。
慕容彤道:“闵舵主有话只管吐露,何必吞吞吐吐。”
闵俊犹豫了一下,道:“属下委实猜不出邓公玄为何叛门,谅系武林中人有意中伤,使师徒两人互相疑嫉,形成水火,俾可从中渔利。”
慕容彤点点头道:“令主并非不顾虑江湖中人有意挑拨离间,是以命本座将邓公玄活捉暂于囚禁,等令主回来再作发落,但令主向本座尝言邓公玄貌虽恭顺,却心术阴险,暗中注意他甚久,发现邓公玄有数次败德之行……”
闵俊闻言,心神暗中猛凛,故作惊诧道:“令主就该废去邓公玄一身武功,驱出门墙。”
慕容彤叹息一声道:“无奈令主深爱邓公玄姿质禀赋,一度欲将邓公玄作为他衣钵传人,灰心之馀虽把甚多独门武功停止传授,但依然望邓公玄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然邓公玄如陷泥淖,深不可拔,他之叛门为令主始不及料。”
邓公玄暗中冷笑道:“有其师必有其徒!”似想起一事,答道:“邓公玄尚未离山返回太湖时,属下与他交情不恶,无所不谈,曾有怨怼令主之意。”
慕容彤微微一笑道:“这早在令主意中,但令主大度包容,视若未见,听而无闻,不过叛门罪行非小,若查明不是江湖中人恶意中伤,邓公玄恐怕逃不了碟身惨死其刑。”
闵俊禁不住毛骨悚然,心头泛起一缕奇寒,道:“邓公玄曾说过令主也是叛门重投……”
慕容彤目光一冷,大喝道:“他还说了什麽?”
闵俊嗫嚅答道:“他说令主不但叛师重投,而且还以恶毒手段将其师华修翰制住,囚禁在秘处等话。”
慕容彤目光森冷,沉声道:“你相信真有其事麽?”
闵俊道:“其实属下只有唯唯诺诺,焉可相信,但属下在汾阳时,无不听得江湖传言欲在令主身上找出华修翰囚处,因为武林中人均不相信华修翰已死。”
慕容彤心中暗惊,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座尝闻令主之言其师因病身死,华前辈临危之前命令主万不可将其葬处泄露,是以造成江湖中无稽谣诼……”说时慕容彤发出一声感喟长叹,接道:“其後,令主因感学无止境,改投在毒尊者门下,毒尊者以其擅长役使毒物,并知天下百毒解法得名,并非人如其名。”
闵俊道:“这个属下知道,但江湖中另有一种谣诼在暗中流传著,深深对令主不利。”
慕容彤道:“这却是为何?”
闵俊道:“江湖谣传毒尊者也是被令主所害,囚禁之处疑是那座古墓内。”
慕容彤不禁心头大震,淡淡一笑道:“言人人殊,无风起浪,唯恐天下不乱,此为无稽谣诼,我等先赶回吕梁与天龙堂主锦豹堂主商议,再赶上令主再定对策。”
闵俊暗道:“且随他回到吕梁,再怂恿他另遣人赶往苗疆邀请蛊王出山。”
当下并不再言,只道:“属下唯香主马首是瞻。”
慕容解四顾了一眼,低声道:“看来丁大江为事所羁,故未追踪我等,你我可以放心大胆上路了。”
两人身影迅快消失在夜色深沉中。
催魂伽蓝丁大江窥看慕容彤闵俊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