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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斯盖泊港的桥梁,数小时前即已封锁,沿着布莱西码头的建筑,也经过严格检查,特别是有许多窗户的格兰大饭店。
贡瓦尔·拉尔森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翻着文件。罗格阶台底下的地下水道和隧道不多,而且很容易检查,只要检查的人穿件不错的橡胶雨衣或是不介意毁了衣服。
墙上的钟响了。十二点整。
他看看自己的表。那个挂钟照例又报错_r时间,准确地说,是慢了一分又二十三秒。他站起身,打算把它调到正确时问。
这时候,有人在门上敲了一下。
小组的人从不敲门,所以一定是别人。
“进来。”贡瓦尔·拉尔森说。
一个女孩儿走进房间。噢,应该说是个女人。她看起来年龄介于二十三到三十岁之间。
她望着贡瓦尔… 拉尔森,踌躇片刻后说:
“嗨。”
“你好。”贡瓦尔·拉尔森带着些保留的态度说。他背对书桌站着,双臂抱在胸前。“有何贵干? ”
“我认得你,”她说,“你是制暴组的贡瓦尔·拉尔森。”
他没答腔。
“不过你可能不认得我。”
贡瓦尔·拉尔森看着她。金色偏灰的头发,蓝色眼眸,普普通通的五官。身材很高,约莫五英尺十英寸左右,长得不赖。
简单但是仔细搭配过的穿着:灰色的套头衫,烫得笔挺的蓝长裤,一双低跟鞋。她看起来很冷静,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不过他可以确定,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他皱起眉头,淡蓝色的眼睛瞪着她。
“我的名字是露丝·萨盂森,”她告诉他,“我在这里工作,调查局。”
“什么职务? ”
“助理警员,”她说,“我现在在值班。换句话说,我现在只是休息一下。”
贡瓦尔·拉尔森想起他的茶。他半转过身,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你要不要看我的识别证? ”她问。
“要。”
她从长裤右后方的口袋里掏出识别证,递给他。贡瓦尔·拉尔森看得很仔细。二十五岁,应该没错。他把证件递还给她。
“你有什么事? ”
“我知道贝克组长、督察长和警政署长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你是他们底下的成员。”
“只要提贝克就好。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
“噢,你知道这里闲言闲语很多,而且……”
“而且什么? ”
“噢,他们说你们在找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是很确定,可是我听过他的长相描述。”
“在哪里听到的? ”
“辨识部门。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工作。”
“如果你有话要说,请直说好吗? ”贡瓦尔·拉尔森说。
“你不请我坐下吗? ”
“不,我不想请你坐下。什么事情? ”
“呃,几个星期前——”
“到底是什么时候? ”贡瓦尔·拉尔森打断她。“我只关心事件本身。”
她看着他,露出逆来顺受的眼神。
“事实上是十一月四日,星期一。”
贡瓦尔·拉尔森点点头,像是鼓励。
“十一月四日星期一,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
“噢,我跟一个朋友说好出去跳舞。我们去到雅玛兰蒂饭店——”
贡瓦尔·拉尔森立刻打岔。
“雅玛兰蒂? 那里能跳舞? ”
她没答话。
“雅玛兰蒂有跳舞的地方? ”他又问了一遍。
她好像一下子胆怯起来,摇摇头。
“那你跟你的朋友去干什么? ”
“我们……我们走进酒吧间。”
“一起进去的? ”
“不是。”
“然后呢? ”
“我碰到一个丹麦来的生意人,他说他的名字是约根森。”
“嗯,然后呢? ”
“然后我们就回到我的住所。”
“嗯哼,然后呢? ”
“你想呢? ”
“我从来不先人为主,”贡瓦尔·拉尔森说,“尤其事关别人的私生活时。”
她咬咬嘴唇。
“我们就在一起了,”她放胆说道,“说得好听点儿,就是睡在一起。后来他离开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贡瓦尔.拉尔森右边的太阳穴爆起一根青筋。他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然后坐了下来。接着,他的右拳往桌面上一捶,力气大得把挂钟都震停了,使错误的时间错得更多——现在慢了一分三十三秒。
“这是什么狗屁玩笑? ”他愤愤地说,“你要我干什么? 贴出告示,说我们警方提供免费女人,只要去雅玛兰蒂饭店找她就行? 请问你的工作时间是何时,星期一的五点到十一点吗? ”
“我得说,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保守和古板的心态,”她说,“我二十五岁了,单身又没孩子,目前也不打算有任何改变。”
“二十五岁? ”
“而且单身没孩子,”她说,“你是打算告诉我,我没有权力拥有自己的性生活? ”
“不,”贡瓦尔·拉尔森说,“你当然有权力。只要没我的份儿就好。”
“我想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份儿。”
贡瓦尔·拉尔森听出这句话的挖苦,拳头又往桌上一捶,这一回则猛得他从手掌一路痛到手肘。他做了个鬼脸。
“女警察坐在旅馆酒吧里勾搭男人,”他说,“还到处胡扯什么丹麦人的事情。”
他看看停摆的挂钟,又看看自己的表。
“喝咖啡的休息时间结束了,”他说,“出去! ”
“我来这里是想帮忙的,”她说,“不过显然我是在浪费时间。”
“显然。”
“那其他的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对春宫画没兴趣。”
“我也一样。”她说道。
“那你说的其他是指什么? ”
“我喜欢这家伙,”她说,“他教养良好,性格和善,其他方面也很棒,”她冷冷地看着贡瓦尔·拉尔森。“甚至可以说非常俸。”
贡瓦尔·拉尔森没说话。
“十天后,我打电话到他说他住的旅馆去。”
“噢? ”贡瓦尔·拉尔森说。
“没错,结果旅馆前台说,旅馆里没有这个名字的客人,从来不曾有过。”
“太有趣了。他很可能专门去不同的国家勾搭女警,好写一本性学报告。说不定会是本畅销书。你没有要他签保证书,保证到时候分你一杯羹? ”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她说。
“你这么觉得? ”贡瓦尔·拉尔森礼貌地说。
“不管怎么说,昨天我碰到我的朋友。你知道,那天在我跟他回我住所之前,她跟他聊了几句。”
“你住在哪儿? ”
“卡尔拉路二十七号。”
“谢谢。如果我圣诞节收到一本地址簿当礼物,我会把你的地址写进去。”
她脸上现出怒容,不过努力控制着。
“不过我不会收到圣诞礼物的,”贡瓦尔·拉尔森像是闲话家常地说,“我的圣诞礼物都是自己买的。”
“我那位朋友在丹麦工作了好多年,她说如果他是丹麦人,那他一定来自非常奇怪的地区,我朋友说,他讲的是本世纪初的丹麦语。”
“你朋友年纪多大? ”
“二十八岁。”
“从事什么职业? ”
“她在大学里研究斯堪的纳维亚的各种语言。”
贡瓦尔‘拉尔森不信任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其中之一就是大学教育。不过,他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继续说。”他说。
“今天,我打开外籍人士的登记簿查了查,上头也没有这个名字。”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
“雷哈德·约根森。”
贡瓦尔‘拉尔森站起身,走到梅兰德的桌旁。
“他长得什么样子? ”
“跟你挺像的,只是比你年轻个二十岁,而且他有鬓角。”
“他的身高呢? 跟我一样高? ”
“差不多,不过他的体重一定比较轻。”
“像我这么高的人不多。”
“他可能比你矮个几英寸。”
“他说他叫雷哈德? ”
“是的。”
“他有没有什么容易辨识的特征? ”
“没有。他全身上下都晒成古铜色,除了……”
“除了什么? ”
“除了男人那几个通常不会被太阳晒到的地方。”
“他会说丹麦语? ”
“是的。在我朋友提起那件事之前,我一直以为他说得很地道。”
贡瓦尔·拉尔森从梅兰德的信件卷宗里拿出一个棕色信封。他拿在手上掂了掂,拿出一张七乘十的照片,递给露丝·萨盂森。
“他长这个样子吗? ”
“没错,就是他,不过我敢说,他这张照片看起来老了两岁,至少两岁。”她仔细端详着照片。“品质很差。”她说。
“是从一张底片很小的团体照上抓下来放大的。”
“不管怎么说,就是他没错,我很确定。他的真名是什么? ”
“雷哈德·海伊特,好像是个南非人。他有没有说他在这里干什么? ”
“做生意,买卖一些复杂机械之类的。”
“你在四日晚上遇到他的? ”
“是的。”
“他一个人? ”
“是的。”
“你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
“隔天早上,大约六点钟。”
“他有车吗? ”
“至少他没开来。”
“他说他住在哪儿了吗? ”
“格兰大饭店。”
“你还知道其他什么事情? ”
“没有了。”
“好。谢谢你过来一趟。”贡瓦尔·拉尔森说,现在和气多了。
“不客气。”
“我刚才说了几句不经大脑的话。”
“关于警方免费提供女人之类的? ”她说,一面露出微笑。
“不是,”贡瓦尔·拉尔森说,“是关于女警的。我们其实需要更多的女警。”
“我的咖啡时间真的要结束了。”她边说边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贡瓦尔·拉尔森说,指节轻轻敲着照片。“这家伙很危险。”
“对什么人危险? ”
“每个人,任何人。如果你再见到他,应该要让我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