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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古尔丹是耻辱的,”德拉卡猛然说。怀里的婴儿度过了短暂的惊吓,又开始吃奶了。“你的人民还活着,而且是自由的,杜隆坦。这是个荒凉的地方,但是我们找到了那些霜狼做我们的伙伴。我们有充足的鲜肉,即使在严冬。我们让古老的传统延续着,尽我们所能,那些篝火边的故事是我们的孩子所继承的遗产的一部分。”
“那是他们应得的,”杜隆坦说。他用长着尖锐指甲的手指着正在吃奶的儿子。“他应该得到更多。我们依旧被迷惑的兄弟们应该得到更多。我要把这一切给予他们。”
他站起来,挺直了伟岸的身躯。他巨大的身影落在妻子和孩子身上。她沮丧的表情告诉杜隆坦,德拉卡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话还是要说出来。那些话如此坚决而真挚,使它们成为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有些人关注着我,尽管他们被怀疑。我会回去找到那少数酋长。我会让他们确信我的故事是真的,他们会重新召集他们的人民。我们将不再是古尔丹的奴隶,轻而易举地堕落,丝毫没有想到在我们在战场上的死亡只是为他们服务。我发誓要做到这些,我,杜隆坦,霜狼氏族的酋长。”
他转过头,将长满牙齿的嘴张大到难以置信的程度,皱起眉头压低眼睛,发出了一声响亮、深沉、而又狂怒的吼叫。小宝宝开始号啕大哭,甚至连德拉卡也感到畏惧了。那是宣誓的吼声,杜隆坦知道尽管厚厚的积雪减弱了声音,他氏族中的每一个人今晚都听见了。不久,他们就会成群地聚集在他洞穴的周围,要求知道那吼叫誓言的内容,然后发出自己的吼声。
“你不应该一个人去,我的爱人,”德拉卡说,她温柔的声音跟杜隆坦震耳欲聋的宣誓怒吼截然不同。“我们要跟你一起去。”
“我禁止。”
没等到杜隆坦反应过来,德拉卡爆发般地跳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行动震惊了杜隆坦。正在哭泣的婴儿从她的膝盖滚落下来,她紧紧握住拳头,举了起来,猛烈地挥动着。一眨眼的功夫,杜隆坦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穿透身体的疼痛和脸上滴下的血。德拉卡跃过了整个洞穴的长度,用指甲猛地划过了他的脸。
“我是德拉卡,凯尔卡之女,拉基什之子。没有人能禁止我跟随我的爱人,即使是杜隆坦本人!我与你同行,我与你同在,如果需要我愿意牺牲生命。啪!”她打了他一巴掌。
当杜隆坦从脸上擦去唾沫和血液的混合物,他的心中洋溢着对这个女人的爱。他选她做自己的爱人,做他儿子的母亲是正确的。纵观整个兽人的历史,还有更幸运的男人吗?他不这样认为。
尽管事实是,如果古尔丹得知了消息,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和他的氏族会被流放,伟大的大酋长还是欢迎杜隆坦和他的家人来到他的营地。只不过,他充满怀疑地看着那条狼,狼用同样的礼遇回敬他。毁灭之锤藏身的粗制帐篷中没有其他兽人,杜隆坦,德拉卡和他们尚未起名的孩子被安顿在这里。
夜晚对于毁灭之锤来说有一点冷,他用奇怪而好笑的眼神看到他尊贵的客人几乎脱下了所有的衣服,还嘀咕着太热。霜狼,他沉思着,一定不适应如此“温暖”的天气。
外面,他的贴身卫士一直在巡视。当做门用的帐篷帘还打开时,毁灭之锤看着他们杂乱地围着篝火坐成一团,将巨大的手伸向跳跃的火焰。夜晚是黑暗的,除了星星发出微弱的光芒。杜隆坦为他的秘密造访选了个合适的晚上。这个男人,女人和小孩的小聚会不太可能被看见,辨认出他们身正的身份。
“我很抱歉冒险造访你和你的氏族。”杜隆坦首先说道。
毁灭之锤将这样的意见置之不理。“如果死神将至,他会充满尊敬的来找我们。”他邀请他们坐下,将一块刚刚宰杀的,还在滴血的腰子肉双手奉上给他的老朋友。肉还是温热的,杜隆坦点头示意感谢,咬住多汁的鲜肉,扯下一大块来。德拉卡如法炮制,然后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给孩子。孩子饥渴地吮吸着那甘甜的液体。
“一个健康,强壮的男孩,”毁灭之锤说。
杜隆坦点了点头。“他将是一个我们氏族合适的领导者。但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称赞我的儿子。”
“很多年以前,你就是这样话中有话了。”毁灭之锤说。
“我希望保护我的氏族,我并不确定我的怀疑是否是正确的,直到古尔丹强行流放我们。”杜隆坦回答。“他迅速的惩罚清楚地表示我所知道的是真的。听着,我的老朋友,然后你要自己来判断。”
轻轻地,不让那些坐在几码外的火堆旁的守卫们偷听到,杜隆坦开始讲述。他告诉毁灭之锤每一件他知道的事情——跟恶魔领主的契约,古尔丹力量污秽猥琐的本原,在暗影议会操作下的氏族的背叛,最终的、耻辱的兽人的末日,他们会被当作诱饵丢给恶魔军团。毁灭之锤听着,努力使他宽阔的面孔保持冷漠。但在他厚实的胸膛中,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就像自己那把著名的战锤敲打着人类的血肉似的。
这些是真的吗?这简直像是一个被战争搞坏脑袋的蠢货胡扯的故事。恶魔,暗黑契约,但是,这是杜隆坦说的。杜隆坦,最具有智慧,最勇敢,最尊贵的酋长之一。从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毁灭之锤都会判断为谎言和胡言乱语。但是杜隆坦因为他所说的话被流放了,使他们可以相信。之前,毁灭之锤曾多次用生命信任着其他的酋长。
只有一个结论,杜隆坦告诉他的是事实。当他的老朋友说完以后,毁灭之锤拿起肉又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他高速运转的思维正在努力搞清楚刚才听到的一切。终于,他咽了下去,说道。
“我相信你,老朋友。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容忍古尔丹对我们人民的计划。我们会和你一起对抗黑暗。”
杜隆坦被深深地感动了,伸出了他的手,毁灭之锤紧紧地握住了它。
“你不能在这个营地里呆太长时间,虽然如果你留下来将是我的荣幸,”毁灭之锤站起身说道。“我的一位私人护卫会陪同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这附近有条小溪,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森林里有很多猎物,所以你不会挨饿。我会为你做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当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会并肩作战,一起除掉大叛徒古尔丹。”
那个护卫带领他们离开营地,进入周围的森林好几英里,他一直没说话。毫无疑问,他带领他们来到的空地非常隐蔽,而且长满了翠绿的植物。杜隆坦可以听见湍急的流水声,他转向德拉卡。
“我知道我的老朋友是可以信任的,”他说。“不久就会……”
杜隆坦仿佛冻结了。他刚才在附近小溪飞溅的水声之外听见了另外的声音。那是细小的树枝在沉重的脚下发出的噼啪声…………
他咆哮着发出战斗的怒吼,伸手去拿他的战斧。在他几乎就要握住斧柄之前,那个刺客就出现在了他头上。杜隆坦隐约听见了德拉卡尖声的怒吼,但是无法立刻去营救她。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利齿扑向一个入侵者,将他撞倒在地。
他们无声无息地到来,全然不顾兽人的荣耀中最重要一点——战斗的尊严。这些是刺客,卑贱中之最卑贱者,脚下的蛆虫。这些蛆虫除了无处不在之外,手中的利刃还表明他们是有所图谋的,尽管他们的嘴在异常的寂静中始终紧闭。
一把利斧深深地咬进杜隆坦的左大腿,他倒了下去。温热的血沿着他的腿喷涌而下,他蜷缩着伸出手,绝望地试图掐死那个可能成为凶手的家伙。他死死盯着那张令人惊恐的脸,全然没有一个正直、纯朴的兽人所应有的愤怒,甚至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刺客又提起了战斧,杜隆坦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死死卡住了敌人的喉咙。现在,那条蠕虫终于有了点表情,他丢掉斧子,用力摸索着想要把杜隆坦那粗壮有力的手指从他的脖子上掰开。
一声短暂、尖厉的哀号,然后归于寂静。利齿倒下了,杜隆坦不看也明白。他还听见他的爱人对着那个兽人发出恶毒的咒骂,他知道,那个刺客会杀了她。这时,一个声音撕裂了空气,让恐惧颤抖地传遍了杜隆坦的身体:那是他儿子惊恐的哭声。
他们不能杀了我的儿子!这个念头给了杜隆坦新的力量,他咆哮着,尽管生命之血正从腿上大动脉向外流失。他奋勇地翻身而上,拼尽全力把对手压在他巨大的身躯下,那个刺客万分惊恐地蠕动着。杜隆坦双手用力的挤压,听到了手掌下发出令人愉快的,颈骨折断的噼啪声。
“不!”这个声音来自那个背叛了他们的兽人护卫,尖厉,像人类一样的恐惧。“不,我是你们的人,他们才是目标——”
杜隆坦及时地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刺客挥舞着一把几乎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利刃,划出一道流畅、精准的弧线。毁灭之锤的贴身护卫没有任何的机会,刀刃清晰地划过了那个叛徒的脖子,当血淋淋的头颅从身体上滑落时,杜隆坦依旧可以看到那个护卫脸上的惊惧之情。杜隆坦起身前去保护他的爱人,但是已经太晚了。当他看见德拉卡僵硬的、几乎被砍成碎片的尸体横卧在林地上的一大滩血泊中时,杜隆坦高声狂吼着,心如刀绞。杀死德拉卡的凶手从她的尸体旁退开,把注意力转向了杜隆坦。
如果是公平决斗的话,杜隆坦可以对付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人。而他现在身受重伤,赤手空拳,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杜隆坦不打算自卫了,而是出于深深的本能,来到了他儿子的小包裹旁。
杜隆坦呆呆地看着肩膀上喷涌而出的鲜血。由于失血,他开始变得迟钝,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双手就抽搐着瘫在了地上。那些可恶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