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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形世界 作者:[美] 拉里·尼文-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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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那女人起身走开了。
  路易问道:“怎么了?”
  “她肯定觉得乏味了。”乃苏答道,“她一点提示都没有。”
  “我快渴死了。能让给我那个丝拉姆吗?”
  “丝拉姆是皮的颜色,路易。”他移近飞轮,递给路易那个水果。
  路易松开一只手就已经是够玩命的了。这就是说,他只能一只手拿着果子,靠嘴咬穿厚厚的皮儿,再剥掉皮儿。瞧那急迫样儿,手刚一摸到,嘴已经啃上了。二百年来,这是他吃到的最诱人的佳味儿。
  果子快吃完的时候,路易问道:“她还回来么?”
  “希望如此。迷魂药,我用的是最低电流,只能影响到她的意识层。不过,她会迷恋的。每次只要她看我,那种诱惑就会加强。路易,我们应不应该让她迷恋上你?”
  “别提了。她认为我是个土人,一个野蛮人。不过,她是做什么的呢?”
  “我说不清楚。她丝毫不想遮掩,可说话的时候也没露出来。我语言学得不够,现在还不行。” 



第二十章 饱餐一顿
 
  乃苏沉到牢狱底部去探了究竟。他切断了对讲机。路易也挺纳闷,想看个清楚—一只见下面灰蒙蒙一团,最后不得不放弃。
  过了好久,路易听到头上传来脚步声。这次没有铃铛响。
  他急忙双手呈杯状捧在嘴边,冲着下边喊道:“乃苏!”
  声音弹在墙壁上,回旋着传到牢狱顶部,听来很恐怖。乃苏立马收脚,缩进飞轮,升了起来——更有可能是弹了起来。这家伙挺乖,一直让马达开着。这样,飞轮虽然是受到引力牵拉,但仍然能够停在底部。现在想回到原位,他只需要熄灭马达。
  脚步声停在头上的某个地方。这时,乃苏已经回到那堆悬挂着的金属中。
  “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路易小声嘀咕。
  “耐心点。你别指望给她一点迷魂药,她就乖乖听你使唤。”
  “你那榆木脑袋最好能记住——我不可能无限期地保持平衡。”
  “你真得挺住。我能帮什么忙?”
  “弄点水。”路易的舌头都快木了,像卷起来的二尺法兰绒。
  “你渴了?不过,我怎么给你弄水喝呢?你头一偏,就有可能失去平衡。”
  “我又不是不明白。算了吧。”路易往下瞧一瞧,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像路易这样老资格的太空人竟也会怕高,实在是怪事儿。“议长大人怎么样了?”
  “我正为他担心呢,路易。到现在,他还是昏迷不醒,恐怕这姿势太难受,时间也太长了。”
  “奶奶的!姥姥——”
  又听到了脚步声。路易觉得这女人有嗜衣症。瞧她又套上了一件橘红色和绿色相搭配的外罩。同前几身一样,层层叠叠正好掩住她的线条。可能这就是风格。
  她跪在看台边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底下这几位。谁晓得事情会怎么发展?路易不由暗暗抱紧了金属板。突然,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缓和,眼神似乎变得迷离,嘴角微微上挑。
  乃苏开口说话。
  她像是考虑了一下,又讲了些什么,也许是答复。
  她竟然转身走了。
  “什么事儿?”
  “再等等看。”
  “我他妈等烦了。”
  乃苏不理会路易的火气,径直升了上去。像船靠岸一样,飞轮撞了一下台边,停住了。
  乃苏优哉游哉爬了上去。
  那女人迎上来接他。左手拿的该是武器吧。她右手抚摸乃苏的头,稍微一顿,手指又滑向背部的第二脊柱。
  乃苏突然发出兴奋的叫声。
  只见那女人转身上了楼,一眼也不往后瞥,好像非常确信乃苏会像只乖狗一样跟着她走。的确也是这样。
  太棒了。路易心里暗喜:先顺从她,然后再让她信从你。
  然而,当那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后,整个牢狱一片死寂,如同巨大的坟墓。

  这片悬挂的金属如同一片长满海藻的萨加诺海。议长仅离路易三十英尺远。绿色的安全袋之间露出四个结疤的黑手指和一张肿胀的橘红色脸。路易无法靠近他,也许这克孜早已死挺了。
  牢狱的底层堆着许多白骨,中间至少有十几个头颅。看看那白骨,令人想起绵延的岁月;摸摸这生锈的金属,让人感触到周围的死寂。路易不由紧贴住飞轮,,静候神消魂散的那一刻。
  不消几分钟,路易竞又瞌睡起来。就在这时,事情起了变化——
  路易的老命可全都压在飞轮的平衡上。飞轮一动弹,他顿时慌了神儿——一双眼睛疯狂地左看右瞧,喘气都不敢大点声。
  周围悬着的玩意看不出怎么动,但的确有东西……
  原来远处有辆车左冲右撞,发出撕裂金属般的声响,转了过来。嘘——哦,老天!那东西贴着牢狱的上顶乱转!要知道,这萨加诺海里的玩意全从那里坠下来——
  这等于釜底抽薪!
  坠着的车接二连三地相碰,产生巨大的噪音。
  路易的飞轮猛地撞上岩壁,几乎倒翻过来,整个摇摇欲坠。路易不得不撒手,乘空而下!
  触地的一刹那,他还想立马爬起来。可惜眼前金星乱冒,摸不着东西南北。双手疼得变了形,就跟爪子一样,根本用不上劲儿。他斜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心想:来不及喽,议长的飞轮肯定把那家伙砸成了肉饼!  ,
  议长大人的飞轮很容易辨认,歪在那儿翘起老高。议长竟然没被砸在轮子下!肯定轮子掉地上的时候他还在里面——不过,说不准那安全袋倒真有可能救了他一条命!
  路易爬了过去。
  这克孜还喘着气,只是神志不清。看不到他脖子在哪儿,也就谈不上被砸断了。
  路易摸出激光器。绿幽幽的针状光束刺破了安全袋。这家伙总算还有戏。
  接着再干啥?
  路易突然想起他一直渴得要命——找水喝。
  那阵头晕目眩的劲儿好像过去了。他颤巍巍爬了起来。他知道唯一可能的水源在哪儿。
  路易走下去。脚刚一碰台阶,他浑身都觉得麻。肌肉太累了,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震动。
  吃了好一番苦,他才挨到乃苏的飞轮前。看看那怪物的显示盘,他禁不住摇了摇头:谁也别想给他偷走,因为他那些玩意出奇地隐秘。不过,路易还是找出了水龙头。
  水挺温和,跟蒸馏水一样没有味儿,但绝对解渴。
  路易可真是喝了个够。喝完,又从食物槽里弄出块砖状的东西,尝起来味道挺怪。他决定还是不吃为妙。说不准里面加了什么添加剂,危害人体的新陈代谢。谁知道乃苏留了几手。
  他脱下鞋——这是他首先想到的可用容器——给议长大人弄了点水。水缓缓流进这克孜的嘴,他竟在睡梦中吞了下去,脸上呈现出笑意。路易还想再给他弄点,可没等爬到乃苏的飞轮前,他却筋疲力尽地瘫在地上。
  他索性蜷起身来,躺在平地上,合上眼。
  安全。现在是平安无事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按说他头一着地,就该马上睡过去。他愣睡不着,心里j总是放不下什么东西。酸疼的肌肉让人吃不消,胳膊、腿都有点痉挛,再加上那种担心掉下来的恐惧萦萦绕绕……还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
  他又龇牙咧嘴坐起来,没好气地咕哝:“天理何在?”
  莫非是担心议长?
  瞧他睡得那个香劲儿j身子蜷成一团;耳朵紧贴着脑袋,只露出两个鼻孔;呼吸非常短促,但挺有规律——这没问题吧?
  想必乃苏会清楚好坏,姑且让他睡吧。
  “天理何在!”路易愤愤不平,气喘吁吁。
  现在他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感到有点寂寞。完全没有了早先他独自隐居时的逍遥自在。别忘了,他还得照看别人。他这条老命保住保不住,全看乃苏怎么哄那个把他们当罪犯的女人了——那个疯狂的秃头女人!难怪他睡不着!

  辗转反侧……
  无奈中,他瞥来瞥去——他的飞轮。
  飞轮趴在地上,后面拖着爆了的皮袋。乃苏的飞轮紧靠在旁边。再就是议长的,离他本人很近。怎么还有一个飞轮?配有适合人体的鞍座,但没有安全袋——总共四辆飞轮。
  起初路易口渴,没寻思过其中的含义。现在他猛一激灵:泰莉的飞轮!它肯定是挂在体积较大的车后,否则,怎么没注意到呢?没有了安全袋——安全袋跑到哪里去了呢?
  飞轮一翻,泰莉肯定是掉下去了。
  或者,在速度为两马赫的情况下,消音器失灵,被生生拽走了。
  乃苏曾经说过什么?她的幸运显然并不可靠。议长断言:如果她的幸运不灵,那么她必死无疑。
  她别无生路,肯定是这样。
  路易叉想起她的话:我跟你来,就是因为我爱你。
  “糟糕的爱,”路易不无伤感,“碰上我是你运气不佳——怪谁啊?”
  他蜷起身子,竞慢慢睡着了。
  也许是过了很久,路易猛地醒了过来,发现议长正低头瞅着他。满脸的橘红色毛显得眼睛更为突出,而且,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欲望鼓动的眼神……他问:“你能吃那食草动物的东西吗?”
  “我不敢尝。”路易实话实说。经这么一提醒,他突然听到自己肚子里也一阵阵咕噜噜响。饥饿使人忘却其他的一切。“咱三个人当中,我觉得,只有我根本没有食物贮存。”
  瞧那欲望鼓动的眼神,莫非……路易的头发根全竖了起来。他压低嗓门,尽量显得很沉着:“你知道你有东西吃,问题是你想不想?”
  “当然不想,路易。如果是为了荣誉,即便食物唾手可得,那我也宁愿挨饿。”
  “有骨气。”路易翻过身去,假装睡着了。
  他真的睡了过去。几个小时后,他又醒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呢。他的后脑肯定完全相信议长的话。既然议长说宁愿挨饿,那么他就会做得到。
  路易憋了一泡尿,鼻子里有股腥臭味儿。他的肌肉也酸痛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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