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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很“不经意”地把洛琦请客的地址透露给了他。
向来厚脸皮惯了,薄绍对自己的不请自来不但不觉尴尬,反倒在点菜时嚷嚷得最积极,什么贵就点什么。洛琦倒也不是心疼几个钱,纯粹看不惯薄绍那纨绔子弟的作风,不吐槽他一口不痛快。
洛琦是文化人,损人不带脏字儿:“哟,敢情今天是薄绍要买单啊?”
陆莎笑眯眯地等着看热闹,陆鹏在一旁喝茶,偶尔点几个陆莎喜欢的菜交代服务员记下。
“行啊,我买就我买,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照单子叫,咱不缺钱。”
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薄绍读书的时候不是逃课就干仗,哪里能意会文化人的高级玩笑啊?他只当是洛琦想削他一顿,女生嘛,都爱沾点小便宜。
薄绍这一松口,倒是让洛琦闹了个没趣儿,讪讪闭上嘴。本以为还有几轮唇枪舌战的,谁知对手打都不打就跑了,洛琦憋了一肚子的话没处说去。
“嘿嘿,服务员,那就照单子先上一轮,这位小爷怀里揣了好几百万,咱今天包全场哈!”陆莎故意吆喝。
薄绍这下急了:“别介别介,呵呵,小莎,咱别跟暴发户似的,素质,素质!”
帮洛琦扳回了一城,陆莎十分得意地偃旗息鼓去洗手间,八厘米的高跟鞋脆脆地砸在地板上。薄绍狠狠磨牙,在心里诅咒陆莎摔个四仰八叉丑死她。
“薄绍,我有个哥们儿在林家老大手下,你和他关系不错,有空替我关照着。”陆鹏递给薄绍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旁边的洛琦捻起一条餐巾折着玩儿,眉头轻轻拢着。薄绍观察入微,接了烟却没点,夹在两指之间做做样子。
“嘿,这部队如今倒成了香饽饽了,林空空前些天也被林海弄了进去。”
陆鹏吸烟的动作一顿,对于薄绍吐露的消息颇感意外。林家一直把林空空当傻子养,莫非如今又改变策略了?
“就他那智商,能进得去?”陆鹏讥诮地挑了挑眉。
薄绍也笑:“你还真别看不起林家老三,我听说他都会开车了。”
“哼,又多了个马路杀手而已。”
陆莎去而复返,薄绍给背对门而坐的陆鹏使了个眼色,陆鹏心领神会聊起了别的话题。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四个人吃吃喝喝有说有笑,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10春(2)
在城建局里混日子无聊又无趣,这是陆鹏早已了解的,虚度光阴也就算了,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每天要傻逼地交思想汇报。
陆鹏进城建局沾了他家老爷子的光,但这并不等于说,他就能仗着官二代的身份肆无忌惮搞特殊。不要说陆浙淮不会给他这个权利,就是陆鹏自己,也从来不喜欢仗势欺人。好在他交际手腕不弱,在哪儿都能活得如鱼得水,办公室里几个年纪相仿的干事不出几日就被他笼络在麾下,欺上瞒下尽不干什么好事儿。
负责审查思想汇报的组长叫何小叶,一个看上去和陆莎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何小叶是和陆鹏同一批进的城建局,只不过陆鹏有陆浙淮这块敲门砖,而何小叶是凭着真本事,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进来的。鉴于小姑娘的真材实料,领导对她颇为重视,一进来就让她当了小组长,负责管理陆鹏在内的五六个新干事。
“陆鹏,你的思想汇报还没交。”何小叶说话连个抑扬顿挫都没有,公事公办的口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陆鹏那一伙人都跟她走得不近。
陆鹏正埋头做报纸右下角的智力题,好不容易磨蹭到骨灰级的挑战。被何小叶这么突如其来一喊,刚计算出的答案忽然就记混淆了。
我X!
陆鹏在心里骂了一声,面上仍旧如沐春风。何小叶是这个战壕里最后一颗坚忍不拔的螺丝钉,陆鹏正在想尽办法和她套近乎,只等攻其不备,然后一举拿下。
“马上就交,何组长!”
打开抽屉,陆鹏把早已准备好的思想汇报恭敬呈上,收回手的同时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陆莎送给他的道具在这里又派上了用场,流氓佯装知识范儿,争取给何小叶留个好印象,别处处找他的茬儿。
只可惜何小叶不吃陆鹏这一套,随手翻了几页他写的东西,直接扔了回来:“重写。”
笑容僵死,陆鹏一拍桌子怒火中烧:“凭什么?”
“凭这份思想汇报不是你自己写的。”
何小叶的声音并不大,但这办公室里的人平时都轻言细语惯了,她普通的音量已经足以传到大家的耳朵里。陆鹏被堵得哑口无言,心虚地瞄了瞄斜侧方的背影,那背脊挺得笔直,陆鹏不愿牵连到别人,只好拿着思想汇报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二十分钟后,陆鹏起身出了办公室,不大一会儿,另一个身影亦紧随其后。
“写好了?”陆鹏见文昌走进厕所,抬手抛了支烟给他。
“嗯,给。”文昌递给陆鹏一张A4信纸,继而把玩起手里的打火机。他的十指修长灵活,陆鹏经常见他在办公室把一支笔转得飞快,并且花样繁多。
“文哥的效率真高。”
文昌来城建局已经三年,比陆鹏大两岁。他舅舅是城建局长家的上门女婿,攀亲带故的也把他弄了进来。
“先前那篇汇报是我疏忽了,忘了模仿你的字体。”
“呵呵,这跟你没关系,怪只怪何小叶那女人贼精,连笔迹都认得出。”
文昌没接话,只猛吸一口烟,然后将烟屁股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径自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洗掉指尖残留的淡黄色烟痕。
***
杨木易每隔两天会往陆家打个电话,多半情况下都是冯仪碰上的。陆鹏从母亲那里得知杨木易在部队里生活得不错,也就没想着去部队里瞧瞧。那是林海的地盘儿,他不乐意去。
这日依旧在“养老院”喝茶看报纸,陆鹏接到薄绍的电话,说是陆莎一个人去E市军区被哨兵拦了下来。陆鹏没问后来怎么样就单方面切断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发呆。
捱了半个多钟头,办公室墙上的大钟似乎比平日里走得更慢,已经不是“煎熬”两个字足以形容的了。陆鹏把一张报纸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一个字都没往脑子里送。
抬头朝何小叶的办公桌看了一眼,陆鹏决定发短信找文昌掩护:【文哥,我有事要先走,万一何组长发现了,你替我顶着。】
【去吧。】
陆鹏朝文昌比了个大拇指,把车钥匙放进裤兜里假装出去上厕所。
一路上车开得很平稳,陆鹏没有选最近的路开往军区,他内心兀自挣扎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军事重地,闲人免入。
陆莎练舞的文工团就在军区附近,从阳台上眺望,可以看见一列列身着迷彩服的小黑影。陆鹏有时候去文工团接陆莎,都会发现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她说喜欢在外头压腿,顺便可以看看风景。
陆莎所谓的风景当然不是蓝天白云,而是铁墙铁网里穿着绿军装的林海。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从未越雷池一步,没有像今天这样堂而皇之闯进军区。
E市军区的人可能不认识陆鹏,但不可能不认识他开的这辆凌志。他家老爷子经常来军区慰问人民子弟兵,哨兵们看到车牌立刻就敬军礼迎接,连盘查这一关都省了。
关上车门转身,陆鹏不小心撞了一下从车门边经过的人,刚想说句“对不起”就已经听到对方先表示歉意了。来人说巧不巧,正是蒋冉。
远远的,陆鹏就看见陆莎站在塑胶跑道上,她身边的男子背着双手呈跨立姿势,不动如松。另外两抹浅绿色的身影一前一后奔跑着,陆鹏眯了下眼,认出前头的是杨木易,后头的则是林空空。
林海对陆鹏的出现似乎并不吃惊,陆鹏径自走到陆莎身边,看到她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下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发白。
“小莎,怎么了?”
陆莎转过头看向陆鹏,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哥,他欺负我。”
陆鹏只听这么一句,眼里就卷起了排山倒海的怒意。他伸手将陆莎揽进怀里,不悦的眼神则是瞟向林海,无声地讨要一个说法。
原来今天是杨木易的生日,冯仪做了许多好吃的让陆莎送来军区。陆莎本是不肯的,无奈陆鹏不在家,冯仪只能指挥她跑腿,陆莎也就答应了。
在军区门口被哨兵拦下,陆莎打电话给薄绍,本以为他会直接通知林海,却没想到薄绍找了林空空出来接陆莎。
林空空不懂这里的规矩,哨兵们知道林空空是林海的弟弟,也就没有阻拦他和陆莎。陆莎被林空空带进来之后不久,林海就出现了,并且下令处罚违反军规的人。
林空空和杨木易各罚跑100圈,林海念在陆莎是女生,就罚她跑男生的一半,50圈。陆莎哪里肯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是他的兵,凭什么要听他的?
林海训练新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手腕儿。陆莎不肯跑,他就罚林空空和杨木易不许停,两人已经跑了差不多300圈。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没有人可以搞特殊。”林海依然面无表情,并不认为他做得有什么不妥。
“林海你至于吗?小莎不过是进来送个饭,能出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里是全封闭式训练基地,不是菜市场,谁也不得自由出入。”
“是吗?那她怎么说?”陆鹏讥诮地指了指蒋冉,蒋冉一愣,倒也没有反驳。
“她本就在部队……”林海脸上闪过一抹迟疑。
“如果我没记错,她是女子特警那边儿的,跟这个全封闭式训练基地八竿子打不着吧?”
林海一时无话,沉默几秒后忽然整装发出指示:“蒋冉听令,绕场地100圈,跑步——走!”
“是。”蒋冉一声回答铿锵有力,继而转身加入了罚跑队伍。
陆莎被林海的气势所慑,眼泪不再像之前掉得那么凶。陆鹏心疼地替她擦拭着,当着林海的面,三个人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另外三个人挥汗如雨地奔跑在塑胶跑道上。
那一日的最终,该来的仍是躲不掉。陆鹏想代陆莎受罚,林海根本不通人情,谁的面子都不给。陆莎跑完20圈就有些体力不支了,速度慢得跟蜗牛有得一拼,却还要一步一步慢慢磨。
林海带着受罚完毕的林空空和杨木易走了,蒋冉跑完之后自己回了女子特警队,只有陆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