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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能喝酒,也…”她咬了咬嘴唇,纠结地开口,“也不能行房事。”
他就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定定地看着她的头顶,上面还插着华丽的头饰还有醒目的凤头钗。
他一直知道的,她不愿意。
见他还是没有说话,陆景初觉得气氛太过压抑,快让她喘不过气来,只好赶紧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
“真的很对不起,这房间就留给王爷您睡,我去和绿竹挤一挤。”她仓皇地想要逃离,心乱如麻,她真的还没准备好,她不想这一生就这样随便托付了。
“不用了。”他低哑地开口,伸手拉住她错身而过的手腕,“我想你误会了。”
陆景初错愕地望着他。
他松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在橘红的烛光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亦如他的声音,不复满腔柔情。
“你知道的,是父皇下的圣旨,我本也是不愿意。”
他的话像一声巨响在她的心底轰鸣,震得她有些痛觉,脸上无端也失了些血色。
他移开目光,一步一步沉沉地走到门口,开门之前,他又补充道:“从今以后,你住在这里便好,我们…不用同房。只是,表面上,我还是希望不要让别人看出什么。”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有冷风拂过脸颊,他眯着朦胧的眼睛,防止眼珠被风吹得太过干涩。
梨清苑门前几尺远处种着一棵梨树,只此一棵,并不十分高大,可是树枝长得均匀,向四周伸展着,煞是好看。
他走到树下,树枝刚刚超过他的头顶。今天是月初,月亮弯弯的,很细小的月牙状,月色也很朦胧。屋外的灯笼在他进来时便挑灭了,如今,真的是月黑风高夜,一人独自无眠。
他伸出左手覆在粗糙的树干上,手掌下那粗糙的触感令他皱眉。她不愿意,他知道的,他竟然一开始还满心期待!愚不可及!所谓的婚礼,再华丽再完美,也不过就是个形式,她心里还是想着陆展齐的吧!
娶了她那又怎样?一切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可是不娶她呢?他又何尝甘心。
真是可笑,她刚才竟然用那样恐惧的目光看着他,她的新郎。
所有从没体验过的欢愉,是她带来的,所有致命的痛苦,也是她赐予的。他……终究是,咎由自取。
黑亮的鹰眸,闪过浓浓的痛苦和挣扎,浑身的戾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开来,眼眸中闪过冷冽的光芒,树干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
他收回手,紧握成拳,背负在身后。房里的光亮在这一刻熄灭,她睡了,他嘴角一丝自嘲的笑意,带着三分苦涩,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陆景初躺在宽大的床上,明明很厚的被子,她还是觉得寒冷,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连手臂都忍不住环住自己。她呆呆地颤抖着,眼睛无神地睁着。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一点都不快乐。
他果真是不愿意的,一点不出她所料,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她使劲地揉了揉脸颊,强迫自己微笑起来,如此多好,郎本无情,妾亦无意,这才是真的两不相扰!
同一片星空下,一处相思,两处闲愁。相府那片空旷的梨树林里,一袭白衣的陆展齐靠在树干上,手里抱着一大坛子酒,脚下还躺着大大小小的酒坛子,还有摔在远处的碎片。
“景初…景初…”他整张脸喝得通红,说话也口齿不清,可还是一遍一遍呢喃着那个名字。
“我不想放开你的…我不想的!”他痛苦地用手背覆上眼睛,慢慢滑坐到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疯狂地嘶喊,双眸充血,将酒坛子摔得粉碎。“为什么我们要是兄妹?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不能对我仁慈一点?”
他愤怒地指着天空,静谧的周围,只有他在咆哮,显得更加凄清。
“为什么?”他渐渐平息了,躺在一片狼藉之中,不停地问着。他抬头看了看朦胧的月光,这个时辰,她…应该…
呵、他捡起旁边的一个酒坛子,猛地举起朝自己嘴里倒去,倾泻而下的酒洒满了他整张脸,还渗进他的眼睛里,辛辣得刺痛。
他不敢往下想了,他恨不得就死在这里算了,是不是死了就解脱了?
可是他不能死,若是她过得不幸福,他一定不会放过元洛逸的!一定不会!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了几下,微微睁开了眼。五月的天,阳光果真比以前要浓烈一些,她睁眼闭眼了好几下才适应过来。
天已经亮了,她起来穿好衣服,突然想起今天要进宫的,赶紧打开门想唤丫鬟进来帮她打扮,元洛逸却已经站在门口,看到她出门后,淡淡地说了句:“起来了?”
“嗯。”陆景初想了想,礼貌地说道:“没人叫我,我就醒得有些晚,会不会耽误时间了?”
“没关系,我也刚来不久,还早。”他对院外唤了一声,绿竹和另外一个丫鬟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那个丫鬟,正是她初次来王府时见到的,叫做红霞。
“伺候王妃洗漱。”他对她们吩咐道,又对陆景初说道:“从今以后,绿竹和红霞就共同服侍你,院外还有四名仆人,供你差遣。”
“哦。”陆景初闷闷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轻笑出来,“你叫红霞,她叫绿竹,你们还真是绝配!以后我身边真是姹紫嫣红了!不如外面那几个就叫白云?蓝天?绿水?嗯…黄花?”
“呵呵…”红霞和绿竹同时被逗得笑了起来,“王妃你真有趣!”
“我们家小姐就是歪主意多!”绿竹好笑地瞪她一眼,“尽爱拿我们名字说笑。”
陆景初望着她吐了吐舌头,十分俏皮,转过头正好对上元洛逸讳莫如深的双眸,她微微愣住,随即不自然道:“绿竹,你赶快来帮我收拾吧,我怕时间不够了。”
他看了她一眼,慢慢走到门边,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我让你如此压抑吗?”
“什么?”陆景初没听清楚,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他却不再言语。
绿竹和红霞一同将她梳妆打扮好,穿上正规的宫装,绾好漂亮的发髻,对着大大的铜镜看过去,真是个十足的美丽高贵的少妇。
饿么景洛。红霞满意地笑了笑,“王妃长得美,怎么弄都好看!”
“嘴贫!”陆景初微嗔她一眼。
红霞走到门口,“王爷,奴婢也伺候你洗漱吧,不要误了时辰。”
“不用了,你们先下去。”他看了她和绿竹一眼,二者便听话地退下了
“她们不知道我没有留宿在这儿。”他走进来,对陆景初解释道,“所以你也不可以让她们看出破绽。”
陆景初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如此更好,他倒是将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全!
她看到他走到床边翻找,她急忙走过去,“你找什么?”
他将手中的四方锦帕铺平,手尖一划,另一只手的食指便划开一条口子。
“你做什么?”陆景初紧张地跑过去阻拦他,只见他将血滴到帕子上,解释道:“按规矩,宫里会派嬷嬷来收这个,这是我们圆房的证据。”
他说得平淡无波,她却有些脸红,圆房这个词,到底有些让人尴尬。倒是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床上还有这个东西。
两人没有吃早膻便乘马车去了宫里,到时候会在泰华殿里一同用餐,还有宫里其他的兄弟姐妹,各宫妃嫔。
不过,他们最先是要去皇后的永寿宫,参拜皇上和皇后,然后再去华清宫,参拜丽妃。
马车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气氛很是压抑。陆景初也不想这样的,虽说没有感情,可以前做朋友时还是有些情谊的,为什么现在弄得跟水火不容的陌生人一样!
她偷偷瞄了他几眼,欲言又止。
元洛逸终于被她弄得不耐烦,“你有话说?”
他的口气有些冷淡,有些不耐。陆景初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拿过旁边一个食盒,板着脸递给她。
“先吃一点吧,待会儿会耽搁很久,不要饿得肚子叫出声。”
陆景初态度极其不好地接过食盒,嘴里不满地嘟囔道:“你才会肚子叫出声。”
她打开食盒,香气四溢,她吞了口口水,肚子竟然很不合时宜地叫了出来。
她脸色顿时爆红,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找地缝,咬舌自尽的冲动都有了!都怪她昨天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只是闻到香味,就受不了了!真是出丑出大了!
“咳咳…”元洛逸掩嘴轻咳两声,偏过头隐去那一丝笑意。
马车一路行到宫门口,他们便下车了。元洛琛早就携着夏诗瑾等在一旁。
“怎么现在才来?”他不满地看着元洛逸,说好一起去参拜的,结果害他等了好半天。
“有事耽搁了,现在也不晚。”他淡淡地说着,陆景初在一旁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好像是她的原因。
元洛琛瞥了她一眼,大致明白了什么,没再说什么。旁边的夏诗瑾微微朝陆景初点头打招呼,“睿王妃。”
陆景初也望着她笑着,同时打量着她,不自觉地说道:“麟王妃好英气!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当然。”夏诗瑾还未开口,元洛琛就笑着搂过她的腰,自豪地挑眉道:“本王的王妃,岂是寻常之人。”
“王爷…”她低下头,耳根有些红。
再巾帼不让须眉,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陆景初愣愣地看着他们,突然脑海里就闪过那日他和云罗相处的画面,同样的温柔和爱意,一个人,真的能如此多情吗?
“对了,”元洛琛对陆景初补充道,“你以后叫她三嫂就好。”
陆景初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元洛逸拉过她的手腕,“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去吧。”
陆景初也没有挣开他,他说过的,表面功夫要做足了。四人便一同去了永寿宫。
元凌天和皇后早就坐在了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