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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目标,所有黑衣人从四面八方一涌而出,长长的冷剑直砍向那个地位尊崇的男子。
无数的侍卫涌上来保护那个看着孱弱的男子,而周围的木箭终于停歇,所有的黑衣人飞身而上,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正厮杀的兴奋的时候,有马蹄声自远处传来。
马背上,一袭湖蓝色长衫的男子傲然挺立,手持军旗,朝身后跟随的军队厉声道:“将他们全都包。围起来,所有刺客,一律杀无赦!”
当夜驿站有一番大战,元洛逸领兵剿杀了所有刺客,伤亡并不严重,只是他自己挨了两剑。
事实上,邻国的皇子早就被他暗中送入宫中行宫了,驿站里的人只不过是个幌子,引君入瓮而已。
刺客被抓,搜到的证据只能证明是八王爷所为。不管背后有没有其他什么人,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完整地将人迎接了回来,并将证据提交给了元凌天。
当然,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八王爷会策划这么一出事,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幕后还有推手。而人外有人,自然还有更聪明的人。元洛琛在这个时候出去寻药,一方面孝心可鉴,另一方面也完全摆脱了嫌疑。
不管怎样,元洛逸完成了任务便立刻打道回府了,而那个涉嫌谋逆的八王爷该如何处置,他也不再关心,元凌天自会定夺。
回到府里,他的肩膀和手臂上都缠着纱布,这两剑伤的并不轻。
他又去了梨清苑,跟她说话,给她讲故事。
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他有些遗憾地看着她道:“最近手臂伤了,不能抱你了,不过没关系,伤的不重,很快就能好的,一定会在你生日前面好起来的!”
这个月的二十一是她的生日,一年前的那一天,他们在船上过的那么开心,而这次,他只求她能醒过来陪他说一句话就好。
这段时间,像是要为了她的苏醒做准备,他总是抱着她在王府里散步。花园里他抱着她坐在秋千上荡秋千,池塘边他抱着她看鱼儿嬉戏,亭子里他抱着她弹琴给她听。
可是现在他手臂伤了,大概有几天不能抱她了。
外面的人有私下议论说他是故意受伤的,因公负伤可以博取同情,而且还可以趁机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真是妙策妙策!
卫然看得清楚,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所有近身一步的刺客都死于他的剑下。可是关键时刻他怀里的木雕掉了出来,他一下子就像失了魂,只顾着去捡地上的东西,松懈之下被连刺了两剑。若不是卫然立刻抽身上来,恐怕就不是肩膀和手臂上的两剑那么简单。
可是知情的只有他自己和跟着的卫然,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根本不知道受伤了对于他来说有多苦恼。
不久之后元洛琛也回京了,带回来了珍贵的药材,而元凌天服用后身体确实好了很多。
明争暗斗,还在继续。月月病一朝。
日夜期盼着,时间终于转到她的十八岁。
多么美好的年华,怎么能够睡过去!
从昨天子夜时分,他就睁着眼睛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初儿,睁开眼睛看看我!跟我说一句话吧,我很想你!”他握着她的手,因为长时间的沉睡,她的体温一直偏低,手指冰凉。
这种感觉让他很害怕,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丁点的异样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惶恐不安。
他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朝手里呵着气,想让她温暖一点点。
“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去参加宫宴,人很多,气氛和热闹,菜色也很好,可是为什么我身边是空的?我有时候偏头好像看见你就坐在我旁边正冲我笑,可是我想拉住你,你就消失了。我知道我可能慢慢变傻了,明明你一直睡在这里,我却好像在哪都能看见你的影子。怎么办?我要变成傻子了,你再不醒来救救我,大概你夫君我就真的要变成傻子了!”
看着她依旧恬静的脸,他无奈地笑了,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细碎的流苏,伸手轻轻戳着她的脸颊道:“以前不是喜欢欺负我的吗?告诉你,如果你再不醒,我每天都换着花样欺负你,把你这张小脸画成大花猫,看你还拿什么洋洋得意!”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元洛逸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笑着道:“我带你去看日出吧,看完日出就要起床了,不然我真的要打你屁股了!”
房间外面的青石阶上,他抱着她席地而坐,橘红色的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他低头看着怀里侧着头面容恬静的女人,白希的脸庞折射着柔和的晨光,红润饱满的唇瓣似是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长长的睫毛铺洒在下眼睑上,真是美人如画,让人心神荡漾。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盈满了酸涩之感,柔和的朝阳却刺痛得他眼里涌出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滴在她的脸庞上,像极了两个人在哭泣。
晒了一会儿太阳,他抱她回了房间,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声音。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上午、一下午,一晚上!
他坐在地上,靠在床沿边,吃了她的寿面。一根一根,无声无息地吃着,像那个他的生日,他也是这样过的。
究竟还要过多少个这样的生日,还要过多少个没有她欢笑声的日夜,才算是到了头!
她不是一直嫌他话少,一直嫌他不爱热闹,一直喜欢故意逗他的吗?为什么现在要调换角色,为什么他一遍一遍地跟他说话,逗她欢笑,她却再没有一丝反应。
“初儿,你知道吗?昨天回来的时候,马车行驶在路上差点撞到了一个跑到街道上的小孩,那小孩应该刚刚学会走路,走得还不太稳,明明要被撞到了,还傻傻地笑着。”
“卫然调转了马头,避开了小孩。人群中马上有哭着跑上来的父母抱起了小孩,那男人一手拥着正在哭的女人,一手抱着那个可爱的小孩,一直朝我们道谢。看他们的装扮,应该是贫苦的百姓,可是那一刻我真的好羡慕他们。跟他们比起来,我好像什么都没有,我一点都不开心。我在想,要是我们的孩子还在的话,这个时候也出生三个多月,不知道三个月的小孩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静静地靠在床沿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地上的寒气有些重,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
窗外夜渐渐深了,他黯然地低下头,继续道:“可是孩子没了也不是最要紧的,只要你没事就好,孩子我们还会有的。只是为什么你都不醒来看看我,这么久了,我一个人过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你不是说以后要对我好的吗?你不是一直很心疼我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么狠心,是在怪我当时去晚了吗?我没有来得及救你和孩子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不是一直想学好武功后打我的吗?你要是醒过来了,我不还手,任你打好不好?你想拿剑刺我拿刀砍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
说到最后只有他哽咽的声音,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打开门冲了出去。偌大的庭院里,他跪在地上指着苍天大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曾遇见,就不会憎恨这样的分离;不曾相爱,就不会心痛这样的处境。因为有曾经那样美好的回忆,现在的一切才会对比得那样让人心碎。
无数个日日夜夜,过的是那样煎熬。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心里到底有多痛,痛到让他快要承受不住了,那是身体上的痛远远无法比拟的。
一个一直沉睡,一个枯等成灰。15077310
夜深露重,伟岸颀长的身躯就那样颓废地躺在地上,半梦半醒半生半死,必须找到一点身体上的苦楚才能麻木掉心里的疼痛。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转身冲出房间的时候,床上的女人眼角蓦然滑下一滴眼泪。
☆、江山美人(1)
十一月十五,丽妃还有陆振涛、陆展齐的忌日。
元洛逸抱着陆景初去给他们上了香,回府后,他没有抱着她回房,而是抱着她去了王府的地牢。
里面的火把都被点亮,明若白昼。见到他进去,里面的守卫立刻抬一个沉香雕花木椅迎上去,放在一间牢房的前面。
元洛逸抱着陆景初坐了上去,调整着姿势,让她在自己怀里睡得舒服。
牢房里的女人被突然点亮的火刺激得有些睁不开眼,想拿手臂挡一下,却才想起手脚都被拴住了,动弹不得。两肩的琵琶骨上都被铁索穿透,一动就剧痛袭来。
“你终于来了。”适应了光线,姚婉婷才看清前面的人,视线落在沉睡在元洛逸怀里的陆景初的时候,有一时的怔忪。
“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来吗?”元洛逸倚在椅靠上,看向那个挂在墙壁上的女人,眼里的光愈见暗沉。“因为我怕一见到你,就想起当日在山上的场景,想起她浑身是血地躺在山坡下,想到她断气的那一刻,你永远无法明白那是多么恐怖的噩梦。”
一一他展展。“我怎么不明白?当初展齐死的时候,你以为我好过吗?你以为我不会伤心吗?”姚婉婷挣扎着,手上固定的铁链被晃得哐哐作响。
“我知道你一直介怀陆展齐的死,就是一年前的今天,他为了救初儿葬身万丈悬崖。那的确是我们欠他的,但是我告诉你最后一遍,他不是初儿害死的,当初你若是觉得不公,想为他报仇,亦或是想为他讨回公道,你尽管向我索取就好。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他的目光冰冷如剑,手指因为愤怒而有些战栗。“我今天抱她来,就是想在所有人之间都做一个了结,我要让你看清楚,谁才是从始至终真正的受害者。初儿她什么都不懂,一直都只是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而已,她从没有过害人之心,可是却总是无辜被卷进这些风浪。你以为死了很可怜吗?我告诉你,即使是一年前的今天,最可怜的人还是初儿。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