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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有三套公寓闲置着,我用枪打开锁,进入其中的一套,发现里面没人。
第四套公寓可以说有人,一个女人,躺在厨房地上死了,头部遭到重击,陷进去一块。鼻涕虫仍在她肩上,也死了,开始散发出臭味。我离开他们,四处察看。
浴室的旧式浴缸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的头耷拉在胸前,手腕的静脉割开一道几子。我以为他死了,可我俯下身时,他抬起头。口齿不清地说:“你来得太晚了,我杀了我的妻子。”
我暗想也许是我来早了,从他苍白的脸色和浴缸底部的情形看,我迟来五分钟也许更好些。我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浪费这一针。
他又说:“我的小女儿——”
“你有个女儿?”我大声问道,“她在哪儿?”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但已经说不出话来,头又猛然耷拉下来。我冲他嘁着,然后托着他的下巴,用拇指探着脖子,但找不到脉搏。离开之前,我小心翼翼地冲他后脑底部开了一枪,帮他早点解脱。
孩子在一间屋子的床上,是个八岁左右的女孩。要不是生病,她应该长得很漂亮。她醒了过来,哭着冲我叫爹爹。
“好了,好了,”我安慰她说,“爹爹来照料你。”
趁她不注意,我给她腿上扎了一针。
我转身要走,可她又喊道:“我渴了,想喝水。”
我只好又回到浴室。
我正要把水给她,我的电话却尖声响起来,惊得我洒了一地水。
“孩子!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伸向腰间打开电话,“听见了,什么事?”
“我在你北面的小公园,你能来吗?我遇到麻烦了。”
“就来!”
我放下杯子正要走,又有点迟疑不决。我又转身回来。我可不能把我新结识的小朋友独自留在坟墓般的房子里,不能让她看到父母双亡的惨状?我将她抱在怀中,跌跌撞撞跑到二楼,进了第一扇门,把她放在沙发上。那套公寓有人,或许他们也病得不轻,无法费心照顾她,但我已经尽力而为了。
“快点,孩子!”
“已经上路!”我冲了出去,加速前进。爸爸的责任区就在我的北面,它的前面就是闹市区的一个小型公园。到达那一街区时,我起初没看到他,从他身旁跑了过去。
“这里,孩子,在这儿——车里!”这回我既能从电话里,又能用耳朵直接听到他的声音。我转过身,这才看到那辆车,很像是总部常用的那款豪华型卡迪拉克轿车。里面有人,但光线太暗,我看不清究竟是不是老头子。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听到声:“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了呢。”直到这时我才听出来是老头子。
我必须弯下身才能从车门进到车里,这时他猛地把我紧紧缠到怀中。
恢复知觉以后,我发现手脚被捆着。我坐在副驾驶席,老头子则在主控台开车。我只觉得我这一侧的轮子离开了地,这才猛然意识到车子已经升空。
他转身冲我一笑,问道:“感觉好些了吗?”我看到了他肩上高高隆起的鼻涕虫。
“好一点了。”我答道。
“很抱歉,我不得不打你,”他又说,“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想也是。”
“我目前还得捆着你,你知道,等以后我们会做更好的安排。”说完又露出他那惯有的狡黠的笑。最令人惊奇的是,他本人的个性竟能通过鼻涕虫说的每一句话体现出来。
我没问它们会做什么“更好的安排”,我既不需要也不想知道。我将注意力集中在研究捆我的乘客安全带上,但这纯属白费心机。老头子对怎么捆我颇费了一番心思,我找不出漏洞。
“我们这是去哪儿?”我问。
“南面。”他摆弄了一下方向盘,“在去南方的路上。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车开好,我会告诉你以后怎么办。”他忙活了几秒钟之后道,“行了——三万英尺以后自动进入平飞状态。”
提到这一高度,我才飞快地瞥了一眼控制面板。这辆车不仅仅是总部的车,更是我们那儿最有吸引力的一款车。
“你从哪儿弄来的车?”我问。
“总部把它秘藏在杰斐逊城,我肯定没人能找到它。很走运,不是吗?”
这个问题完全可以有另一种看法,但我没有争辩。我还在寻找机会,哪怕是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从压力感上来判断,我的枪不在身上。他的枪也许别在另一侧,至少我看不到。
“不过这还不算最幸运的事,”他接着说,“我有幸能被整个杰斐逊城惟一的一只健康的主人抓到——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好运气。所以终究还是我们赢了。”他轻轻一笑,“这真像自己跟自己下一盘高难度的国际象棋。”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去哪儿呢?”我继续刨根问底。我不知道这样问有没有用,可我一时间一筹莫展,谈话是我惟一能做的事情。
他想了想说:“当然不在美国。整个美洲大陆上唯一没受九日热侵扰的也许就是我的主人了,我可不敢冒这样的险。我觉得亚卡坦半岛很合适,车子设定的目的地就是那儿。我们可以在那里先站住脚,等实力壮大后从南方卷土重来,到那时我们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我说:“爸爸,你不能把我解开吗?我都被捆麻了。你知道,你可以信赖我的。”
“忍耐一会儿,忍耐一会儿——先不忙,等我把车调整到完全自动驾驶状态。”车还在爬升,无论配置加了多少,这辆车设计时毕竟是辆家庭用车。对它来说,三万英尺很得爬升一会儿。
我说:“你没忘吧,我曾和主人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我了解情况,我保证听你的。”
他咧嘴笑了笑,“别在长辈面前班门弄斧。如果现在把你放开,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我可不想你死,我们会成功的——你和我,孩子。我们动作敏捷、头脑灵活,所有的素质你我都具备。”
我没有回答。他接着说:“同样——你既然了解情况,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孩子?干吗要对我隐瞒呢?”
“什么?”
“你没跟我说过这种感觉,孩子。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可以有这样平和、满足、心旷神怡的感觉。这么多年来,这是我最快活的日子,自从——”他突然变得神情恍惚,又接着说,“——自从你母亲去世以来。不过别介意,这样更好。你早该告诉我这种感觉如此美妙。”
我猛然觉得一阵恶心,忘了应该谨慎小心,和他斗智。“也许我不这么看。而且,如果你没有被一只污秽的鼻涕虫附身,通过你的嘴胡说八道、用你的脑子思维的话——你也不会这么看,你这个又疯又笨的老家伙!”
“别激动,孩子。”他柔声说道,这倒帮了我的忙,因为他的声音确实能宽慰我,“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以前你错了。相信我,这是我们的目的,也是我们的命运。人类已经自相残杀到分崩离析的田地,而主人将重新统一人类。”
我暗想,说不定真有这样的糊涂蛋,会被这番甜言蜜语骗倒,为了一番和平、安全的许诺,心甘情愿地将灵魂托付给鼻涕虫。但我没说出来,我闭紧嘴巴,免得呕吐出来。
“不过你不用等那么久了,”他突然说道,看了一眼控制板,“先等我把车弄稳当。”他校正好控制面板,又检查了一次,最后设定控制指令,“这下搞定了,下一站是:亚卡坦。现在该工作了。”说完,他从座位上起身,蹲在我身旁,一同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你会没事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安全带把我拦腰捆起来。
我用膝盖顶他的脸。
他直起身来看着我,一点也不生气。“你真淘气。我本该怨恨的,可是主人不喜欢愤恨。乖乖的。”他又继续捆扎,同时检查我的手腕和脚。他在流鼻血,但他并不擦拭,“马上就好,”他说,“再耐心些,不会太久的。”
他回到另一个座位坐下,膝盖托着胳膊肘,身体向前倾,让我能直接看到他的主人。
一连几分钟,什么都没发生。除了使劲拉扯身上的束缚,我也想不出该干什么。从神情上看老头子像是睡着了,但我不信他真睡着了。
鼻涕虫棕色角质外壳的正中央形成了一条细线。
我看着看着,它变宽了。现在我能看到细线下面令人憎恶的块状乳白色物质。两半外壳之间的空隙变大了,这时我意识到鼻涕虫正在裂殖,通过吮吸我父亲体内的活力与物质来生成两只。
我同时也惊恐地意识到,属于我个人的生命只剩不到五分钟了。我的新主人正在诞生,很快就会附到我身上。
要是凭人的血肉骨骼就能弄断我身上的束缚的话,我早就挣断了。可我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老头子对我这番挣扎毫不在意。我怀疑他是否还有意识,因为鼻涕虫忙于裂殖的时候一定会放松对寄主的控制,仅仅让他静止不动。也许正因为这个,老头子才一动不动。
当我挣扎得筋疲力尽,知道肯定挣脱不了束缚时,我放弃了努力,我看到长有纤毛的银线正沿鼻涕虫身体的中央一路划下去,这意味着裂殖就要完成了。正是眼前的这一幕改变了我的推理思路,如果我这翻江倒海的脑袋里还能有什么思路的话。
我的双手被捆在身后,踝关节也捆着,整个人被拦腰绑在椅子上。不过我的腿尽管捆在一起,腰部以下却能伸缩自如,座位上也没有捆绑膝部的带子。
我猛地向下一坐,腾出更多的发力空间,然后高高扬起被捆在一起的双腿,猛然向控制板砸去,将控制面板上的所有控制开关一古脑儿全部砸开。
重力加速度猛地增大。我也说不清增加了多少,因为我不知道车子的最大马力是多少。反正力量很大,我俩猛地摔在座位上。我还好,因为我被捆在椅子上,可爸爸就惨了。他被扔向座椅靠背,他背上的鼻涕虫毫无防备,被挤开了花。
爸爸自己则陷入了可怕的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