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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成为那样的病号吗?”我问,只是为了逗逗她。
“我希望望不会。我很健康,感谢主。”她掐灭了香烟,从床上跳了下来,床反弹了几下,“得走了。需要什么,叫一嗓子就成。。”
“多丽丝——”
“怎么?”
“你最近可以休息吗?”
“我最近计划休假两周。怎么?”
“我在想。我也要休假了——至少是休假。我在阿迪朗达克斯有一座小屋。怎么样?我们可以在那里愉快地过上一阵子,忘记这个疯人院。”
她笑起来。“你知道吗,你真是太好了,甜心。”她走过来,对着我的嘴唇给了我一个热吻,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我要不是一个结了婚的老婆子,还有一对双胞胎的话,说不定真会接受你的提议。”
“哦。”
“对不起。但谢谢你的好意。你真让我高兴。”
她朝门口走去。
我喊道:“多丽丝,等一下。”
她停下来。
我说:“我不知道你结婚了。你看,那小屋,我是说——带你的老头子和孩子们去那儿,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我会给你密码锁和询问机的密码。”
“你当真?”
“当然。”
“好吧——我随后告诉你,谢谢。”她又回来吻了我一次。我真希望她没有结婚,至少别说得那么清楚。接着她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了。他漫不经心地做着那种医生们常做的无关紧要的小检查时,我问:“那个护士,马斯登小姐——她结婚了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想知道。”
“你的手离我的护士远点——不然的话,我非把你的手塞进拳击手套里不可。现在把舌头伸出来。”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老头子的脑袋探了进来。我的本能反应是高兴,这是长期形成的习惯。接着我想起来了,态度冷淡下来。
“我想和你谈谈。”他开口道。
“我不想和你谈,出去。”
他不顾我的反对,拖着那条残疾腿走了进来。“我坐下你不介意吧?”
“你不是已经坐下了吗。”
我这样说,他却忍了下来。他皱巴巴的脸阴沉着,“你知道,孩子,你是我最好的手下之一,可有时候,你有点过分急躁了。”
“别为我的毛病操心了,”我回答说,“只要医生让我离开这里,我就不干了。”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最后打定主意。不过这句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就和吃荞麦饼的时候喝果汁一样顺理成章。我不再信任老头子,下面的结论就不言而喻了。
任何不愿意听的事,老头子统统听不见。“你太性急了,总是急急忙忙就得出结论。就拿玛丽这姑娘来说——”
“哪个玛丽?”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你知道她的这个名字,‘玛丽·卡瓦诺’。”
“她是你设的饵。”
“你不了解情况,就把她斥责得一无是处。你让她难过极了。事实上,你几乎毁了我的一个优秀特工。”
“哼!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听着,你这蛮横无礼的毛孩子,你没有任何理由粗暴地对待她。你不了解实情。”
我没有答话。他不应该向我解释,这是最笨拙的防御手段。
“噢,我知道你自以为什么都明白。”他接着说道。“你以为她心甘情愿被当作诱饵,诱惑你加入我们所做的那项工作。要是这样的话,你的理解有一点点偏差。她确实被当作了诱饵,不过是我利用了她。这种方案是我设计的。”
“我知道是你干的。”
“那为什么还谴责她呢?”
“因为,虽然是你设计的,但是如果没有她积极主动参与其中,你的方案不可能实施。你确实有本事,你这个残酷无情的混蛋——可单凭你一个人,你是办不成的。”
他对我的咒骂充耳不闻,接着说道:“你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明白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这姑娘根本不知道。”
“见鬼,她就在那儿。”
“她确实在那儿。孩子,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没有,”我承认,“但你要对我撒起谎来,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他看上去很委屈,但还是接着说:“或许我活该被看成这种人。如果出于国家安全的需要,我确实会向自己人撒谎。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有撒谎的必要,因为我向来严格选拔部下。但这一次。国家利益与此无关,我没有撒谎。你可以亲自去调查,随便什么办法都可以用,看看我是不是撒谎了。那姑娘不知道。她不知道你要进入那个房间。她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到那里。她不知道还有谁要坐进那张椅子。她一点也没有怀疑我并不是要她来承受这一切,或者说我已经认定你是惟一适合的人。即使我必须把你捆上,强迫你——我会做的,如果我没有几条妙计来哄着你自愿去做的话。让你自己见鬼去吧,孩子;她甚至不知道你已经从医院出来了。”
我愿意相信,因此我才拼命地不相信。如果这是谎言的话,这正是老头子会说的那种谎言。关键是看他愿不愿意费神去撒谎——哦,让两个最主要的特工处于最佳状态,也许他会认为这种事涉及国家安全。老头子的想法是很复杂的。
“看着我!”他说。我从沉思中猛地惊醒,抬起头,“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哪怕牛不喝水强按头,我也要你知道。首先我要说的是,大家——包括我——都很感谢你的所作所为,无论你的动机是什么。我把这件事写进了档案里,毫无疑问,适当的时候会发勋章的。我保证做到,无论你是否继续留在部门里。你如果要走的话,我会帮你调进任何地方,或是你想去的地方。”
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又接着说:“但你别想趾高气扬地扮出一副英雄模样——”
“我不会。”
“——因为勋章发错了人。真正应该得到这枚勋章的人是玛丽。
“你别作声,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虽然坐进去了,但却是我强迫你做的,无论我采取的是什么方法。我承认,你受了不少罪。但玛丽才是真正的、纯粹的志愿者。她坐在那张椅子里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的打算。她并没有指望最后一刻得到解救,她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哪怕她能活着站起来,她也会丧失理智,这比死更可怕。可她做到了——因为她是英雄,在这一点上,你可是输了几分。”
他不等我回答就继续说道:“听着,孩子——大部分女人都是愚蠢的傻瓜,头脑幼稚。但她们的心胸比我们宽广得多。因此,她们当中的勇敢者更勇敢,她们当中的好人更好——而卑鄙的则更卑鄙。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人比你更男人,你冤枉了她。”
我的内心极不平静,难以判断他是在叙述事实,还是又在操纵我。
我说:“也许是这样。也许我冤枉了好人。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这也不能使你的所作所为变得体面起来,而是更糟糕。”
他没有回避,接受了我的看法,“孩子,如果我失去了你的尊重,我感到很遗憾。但是,如果出现类似情况,我还会这样做。对于这种情况,我别无选择,就像战场上的指挥员一样无法选择。我比战场指挥员的选择余地更小,因为我在战斗中使用的武器不一样。我向来狠得下心肠。这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但这是工作需要。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也会这样做。”
“我不可能处在你的位置。”
“去休个假吧。好好休息休息,思考一下这些问题。”
“我不是要休假——我要的是一去不回头。”
“可以,请便。”
他起身离开。我说:“等一下——”
“怎么?”
“你曾经向我保证过,我还记着呢。是关于那个寄生虫的——你说过我可以杀了它,亲自下手。你用完了吗?”
“是的,我用完了,不过——”
我开始下床。“没有‘不过’。把你的枪给我;我现在在就要去杀了它。”
“你做不到,因为它已经死了。”
“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我知道答应过你。可是在我们强迫你——强迫它——说话的时候,它死了。”
我坐下来,开始浑身颤抖着哈哈大笑。狂笑一开始就停不下来。我不喜欢这样,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老头子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着。“振作起来!你会生病的。我很遗憾,但是这没有什么可笑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啊,太可笑了。”我说,我仍然在抽噎,在笑个不停,“这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滑稽的事。你让你自己蒙羞,毁了我和玛丽——结果却是一场空。”
“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知道——我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你甚至没有战胜它——战胜我们,我应该说。以前不知道的,你们现在仍然不知道。”
“我们不知道才见鬼!”
“你知道才见鬼。”
“这是一次比你想像的大得多的成功,孩子。寄生虫死之前,我们确实没有直接从它身上榨出什么——但我们从你身上获得了有价值的东西。”
“从我身上?”
“昨天晚上,我们昨天晚上做的。你被麻醉了,进行了心理分析,测了脑电波,进行了其他方面的分析,把你知道的一切都榨出来了。寄生虫向你泄露了秘密,你摆脱它之后,这些秘密仍然保存在你的脑子里,等着进行催眠分析。”
“什么?”
“它们住在哪儿。我们知道了它们从哪里来,就能反击了——泰坦星,土星的第六颗卫星。”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嗓子里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我知道他说得对。
“我们把它从你身上弄下来之前,你挣扎得很厉害。”他回忆说,“我们不得不按住你,免得你再伤自己——伤得更重。”
他没有离开,而是把瘸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