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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奇闻异事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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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唯一让左秋明比较顺心的是,陈久生平平安安的渡过了第一个晚上,按那医生的说法,应该是没有大的问题了,但是他自己也不敢就这么下了这个结论,还是要让那主治医生来看一看,于是站起身来,向医生办公室走去。当左秋明到了办公室门口,却见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他只能转到另一边,去护士台那里问一问。左秋明绕过了左侧的一条走廊来到楼梯口,正要走下去时,忽然看见小护士段蕾正站在一楼的近楼梯处,她身边还站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身穿了一件高级的蓝黑色西装,戴了一副领结,身材不高,但看起来很结实,脸也很长,皮肤红黑,大约有三十多岁。
    段蕾低着头,一脸的委屈。而那男人则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满脸冰霜,说话时那严肃的样子很是吓人,还不时的挥起手臂做一些威胁的肢体动作,只将段蕾吓得小小的退了一步。但是那男人见了非但没有收场的意思,反而更进一尺,动作幅度越发的夸张。左秋明因为离得远,并没有听到那男人在说什么,但心中还是不禁有气,暗想:“虽然这段蕾说话很冲,但是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样对待她么?亏你穿的那么好,可惜人不如衣。”他走下楼梯,有心要帮段蕾解围。但是当那个男人看到左秋明下来时,就立刻收住了嘴巴,瞪了段蕾一眼后,转身走了,段蕾这时才算松了一口气。
    左秋明走道段蕾身边,只见她眼眶都有些红了,问道:“刚才那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凶?”段蕾似乎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道:“没……没什么……”她抬眼看了看左秋明,立刻又恢复了本性,但是说话的底气却有些不足,“你怎么又来了?我们医院的医生是要给病人看病的,不是整天给你们找来找去的。”左秋明无奈的一笑,道:“这次我不是来找人的,是我的朋友被你们的那个花匠打破了头,所以……”昨天发生的事情段蕾也听说了,但是没想到出事的居然会是前天被自己骂过的人,脸上不由露出了些愧疚,道:“啊……是这样的啊?真是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左秋明摆摆手,道:“没关系!你知道不知道黄医生在哪里?就是那个……”不等左秋明说是哪个黄医生,段蕾就抢先说道:“我晓得你说的是哪一个黄医生,他现在去住院部查房了,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我会马上让他去看看你朋友的。”说完,俏皮的一笑,也不管自己刚才差点就哭了出来。左秋明见了,只觉得这段蕾在不冲人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就好像洋娃娃一样,真想用手去拍拍她的头,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动手。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那个黄医生来到观察房查看陈久生的情况,结果还算不错,陈久生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只需要慢慢养伤就可以了。左秋明听到这个消息,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在医院内守了一夜,现在也觉得有些疲累,而且身上的这件沾满陈久生血迹的衣服也该换一下,于是走出了医院,准备回家。这时一个报童凑了上来,手里拿了一份报纸塞在左秋明面前,嘴里还高声说道:“先生,报纸要吗?来一份吧!今天的《字林西报》可有大新闻啊!”左秋明本来不想买的,但是当眼睛在不经意间扫过了那标题时,就一把抓起了那张报纸,再也放不下了!
 第三十二回 科学协会
    郑鲍严肃的看着桌面,其他探员在他的办公室内围坐成一个圈,个个噤若寒蝉。那桌上正摆了一份新出的《字林西报》,一个硕大的标题印在首页《英巡捕办案草率,奇疑点置若罔闻》,下面署名“后史公”。郑鲍一拍桌子,冷冷地说道:“是哪个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属下探员都是一惊,随后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做声。
    郑鲍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今早有人拿了这份报纸给他看,专门点出了这标题文章,他拿起一读,立即火冒三丈。那文章中是这样写的:
    “想一城一市之中,有作奸犯科、杀人越货者,本不为怪。彼等宵小一时难禁,亦非某一人之过错。此乃是国家、社会、人民共同之责任,吾等当同心携手,齐力而除之。但未及此大同盛世之时,仍须有巡捕房诸君为民防害,替民担忧。然今却有如此一干人等,妄用民脂,尸食民膏,不思为民做事,但求草草而已。如此等众,要来何用?如此先生,弃之何惜?此番开场说白,实是笔者一番私下想法,有感而发,也是不得不发。诸君勿奇,其中自有缘故,且听笔者慢慢道来。
    近日英租界内定康路发生一命案,凶手残忍,屠一李姓女子于其户内,虽纵其小女性命,但可怜已被吓作痴傻,不知何日能恢复本来。此等血案实令匹夫发指、坤弱同斥,巡捕房自当尽早破案,捉拿凶手,如此方可一慰死者在天之灵,二平百姓惊怖之情。三护国家法纪之威严。但不想办案之人,却是视重托如粪土,严锁消息在先,不利侦查在后,更置关键线索于罔闻。笔者不忍在此发问,你等可有觉半点羞耻?举头三尺之神明见了如此行径,恐也怒发冲冠,不能自已。”
    行文至此,已经算是把郑鲍和那一群探员都骂的遍体鳞伤了,虽然一直没有点名,但人人都能明白文章中说的是谁。那文人的手段便是这样阴柔,伤人于不见之地,还找不出他的破绽来。之后的文章就开始细数那夜凶案的许多不合常理的所在,比如那喊声、又如那不见血的伤势等等。接着就是大批办案人员避重就轻,不从这些关键问题上着手,说是“笔者也知,这等前未所有之怪事,确实让人方向全无,也需要费一番脑袋。但巡捕房之工作,岂非便是破人所不能破、查人所不能查么?若能将这等怪事一一断明,便可复案情本来面貌,对查清案底帮助不可谓不大。可实际又是如何?”随之又是一顿不见脏字的臭骂。
    眼见郑鲍怒气未消,一名探员小心的说道:“探长,我们这里的人跟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郑鲍一听也是,这房间里的十多个人也都是老江湖了,查案能力虽然各有高下,但总是还不至于去给记者露口风的。这时,酒鬼梁文秋随意说了一句:“恐怕不见得是我们露的,当夜发现尸体的那个叫卓什么的,我看就不像是个好人。”郑鲍听了这句话,心中一惊,暗想:“哎呀!我怎么就把这个人给忘了,那卓四海不就是在《字林西报》专写文章的吗?!”梁文秋继续说道:“写着文章的人是叫‘后史公’不错,可是这笔名就好像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今天可以穿红,明天就能戴绿,还不是随便就可以换的么?再说了,他也不必自己去写,把这消息给报社的编辑一说,自然会有人为他代笔。”
    这一番话只将众人说的连连点头,郑鲍也不得不同意梁文秋分析的有道理,心想:“看不出这梁文秋其实还是很有些见地的,倒也有几分名探风范,以前竟是小瞧他了。昨天卓四海与我谈那些怪论不成,今早就出现这么一篇文章,恐怕不是什么巧合能解释的。幕后捣鬼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卓四海了。”梁文秋见大家都首肯他的看法,得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白酒,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口。郑鲍不由叹了一口气,暗想:“唉!可惜,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顿了一顿,继续想道,“眼下内情暴露,那已是没有办法挽救的事情。好在李金凤在被发现前已经死了一天的消息并没有露出去,不然可真是天下大乱了。”
    这时,一名署警敲门进来,道:“郑探长,樊警督找你有事,请你去会议室一次。”郑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心中却生疑惑:“恩?这‘烦警督’让我去会议室做什么?”他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将这一屋子的探员散了,自己直去会议室找樊荣利。
    郑鲍打开会议室的门,只见樊荣利一脸谄媚卖笑,恭敬的坐在会议桌的一角,另有三男二女,大大咧咧的将会议桌包坐了一半。这些人看起来都相当年轻,穿的也都是类似学校装的衣服,应该就是学生不错。郑鲍更是奇怪,弄不懂樊荣利找来这几个学生来干什么。樊荣利见到郑鲍进来,脸色立即挂了起来,道:“郑探长,现在是科学昌明的时代,怎么你处理的案子里竟然有这么……这么……这么迷信庸俗的内容?而且还给报社知道,让他们写了文章在那里指桑骂槐!现在一群记者堵在巡捕房门口,我们英租界巡捕房的名声都给你毁了!你让我怎么和上面交代?!”
    郑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口说道:“那些报社记者听风就是雨,抓起笔来瞎写一阵,不理会他们就是。至于案情内容,当时发生时就是如此,我有什么办法?”这时,一个留了披肩长发,长的很有些英气的女学生开口说道:“郑探长,你不觉得你这么说是在推卸责任么?”郑鲍见那女学生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虽不能说她稚气未脱,但话语神情间带着一股明显的学生腔,却非要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不由笑了一笑,道:“我都推卸什么责任了?”那女学生说道:“放着那么重要的线索不查,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郑鲍说道:“究竟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我办案二十多年,心里自然有谱。我倒很奇怪,几位是什么人物,凭了什么来巡捕房对此发出质问?”樊荣利连忙道:“放肆!这位是马程保马先生的次女马淑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说话?!”
    这马程保就是左秋明曾经说过的“轮船马”,也就是西洋轮船公司的老板。西洋轮船公司的大部分生意都依附于英租界,所以马程保每年对英租界的领事和要员都有不俗的进贡,甚至不惜分了许多股份给他们。马程保也因此在英租界地位大增,他的话也是掷地有声,想要溜须拍马的人不在少数。
    郑鲍听了,心中不禁有气,暗想:“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樊荣利这般巴结,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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