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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笑:“我随意编了个故事,居然也能蒙混过关。”口中尊敬道:“哎呦……想不到竟然冲撞了老师傅,罪过罪过!不知道尊师怎么称呼,如果不打扰的话,可否代为引荐?”妙果笑了一笑,道:“师父法号白月,施主也确实是有缘人,我师父闭关许久,恰巧三日后就要出关。如果那时施主肯屈尊再来,我师父定是会见上一见的。”郑鲍连忙道:“一定一定,三日后我一定前来拜访!”妙果道:“既然如此,请施主随我来,我帮施主做个记录。”
两人一前一后又来到先前的佛堂中,妙果拿了一本厚厚的簿子开始写下时辰事由,郑鲍则在看她刚才抄写的经书。他也看不懂妙果抄的是什么经,只是满纸的“阿难”、“佛曰”、“众生”之类的,那一手字写的也不敢恭维,只比一个初学好些,而且她的每一笔到最后都喜欢向上一提,就好像生了一个钩子一样,看起来相当的不舒服。这时只听妙果问道:“敢问施主全名如何称呼?”郑鲍道:“小可叫郑余宝,‘剩余’的‘余’,‘宝贝’的‘宝’。”妙果点一点头,道:“是个好名字。”说罢,将这“郑余宝”三字写到那记录本中。郑鲍心中暗笑,他那“余”字和“宝”字,就是“鱼”和“包”的谐音,而“鱼、包”合在一起,不就是一个“鲍”字么?
那妙果带着郑鲍来到大门口,恭敬的将他送出。郑鲍踏着庙外泥泞的小路,走到了那石桥上,又忍不住回头向娘娘庙望去,只见娘娘庙竟已被一团雾气包围,若隐若现,见不真切。恰似这小小的庙宇中包藏了许多的秘密,但总是如同隔了层层厚纱一般,让旁人捉摸不透。郑鲍心中暗想:“或许我所见的黑纱女子与那做超度的女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无论如何,妙果与妙音的故意隐瞒总是让人心生疑惑。好在刚才那个黑纱女人似乎常来这娘娘庙中,也不怕揪她不出。且看三日后再来,能否探得个水落石出。”
郑鲍回到巡捕房时,已将近中午,他简单的用过午饭之后,叫来了下属,想听一下昨天他们查访死者生前情况的报告。进来做报告的是一个叫梁文秋的探员,这梁文秋三十多岁,满脸胡子拉碴,平时也是吊儿郎当的,还喜欢喝酒,常常因为贪杯而误事。据说他以前是做私家侦探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关门歇业了,然后就走关系混进了巡捕房,要不是因为他还有些办案经验,部门中也需要一个管理文案的人,郑鲍老早就请他走人了。
郑鲍见是梁文秋进来,心中已经有些不悦,又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更是有些恼怒,叱责道:“你怎么又在上班时喝酒?!”梁文秋傻傻一笑,道:“探长鼻子真好,我只不过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几两,就给探长发现了。”郑鲍“哼”了一声,道:“昨天是你去查那死者生前情况的?”梁文秋点点头,道:“是是是,是我去查的。不过我可保证,我查的时候可是一点酒都没喝的,脑子清清楚楚的!”郑鲍又哼了一声,道:“那你说说,你查到了一些什么。”
梁文秋打开了手里的记录本,开始报告起来:“我查到那死者的男人叫周肃,在电报公司当线路维修员。这几天正好出差去外地检修线路,不在家。”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郑鲍等着他的下文,但是足足等了半分钟,梁文秋只是对着自己的笔记本傻看,一句话都没说。郑鲍忍不住问道:“后面呢?没有了?你不会就查了这些吧?!这些东西我们老早都知道了,还用你去查?”梁文秋又傻笑了一下,摆手道:“不止,不止!我还查到些别的,只不过当时写的太急,字就潦草了点,到底写了点什么,嘿嘿……我自己都有些看不清了。”郑鲍听到这里,连骂人的心情都没了,暗想:“唉……于其叫这个人去查,还不如我自己去走一走。”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出去办自己的事去吧,不用再说了。”那梁文秋还不依不饶,道:“探长,我真的查到不少东西,你再给我几分钟,我一定把自己写的字看懂。”但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郑鲍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吓得把最后半句给吞了回去,连忙仓皇地离开了办公室。郑鲍不禁又是长叹一声,喝了一口热水,起身离开了巡捕房,决定自己去查李金凤生前的情况。
郑鲍坐车到了定康路四十四号,也不急着进去,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马路一边,斜望着那案发现场,脑中暗暗推想当时可能发生的情况。这已经是他多年办案养成的习惯,每每遇到难关、又或是案情没有进展时,他都会去看看现场,有时一些灵感就会自己跳出来,而这些刹那间的感觉往往就会成了破案的关键。
郑鲍的心中正在推演当晚文人卓四海和两个巡逻警合力推门,然后发现尸体的情况,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呦呦,你这个小讨债鬼!这好好的饭都不肯吃,你想死啊?!”他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浑身一震,连忙寻声走去,只看见定康路四十四号对面那户人家的大门敞开,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婆拿了一只碗,正在喂一个小孩子吃饭。那小孩子调皮不肯吃,米粒粘的满脸都是,那个阿婆因此正在责骂那个小孩。虽然郑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的看到这个阿婆时,还是大吃了一惊。原来这个阿婆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他在梦中梦到的第一个说话的女人,那个沈家阿婆!
郑鲍的脑袋突然有一种被冲昏的感觉,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涌了上来:“这个沈家阿婆我只在梦中见到过,怎么现实中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就是住在凶案现场的对面,那种说话的语气、声音和腔调都一模一样。难道说……我的那个梦……竟然是真的?!?!”
第二十六回 周家往事
郑鲍招呼了那沈家阿婆,说明自己的来意。那沈家阿婆听他竟然是巡捕房的探长,不禁又是欣喜、又是惶恐。欣喜的是连巡捕房探长这样的大人物都要有求于她,惶恐的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便要被抓进牢去,连忙饭也不喂了,放了那小孩自己去玩,然后拖了一张竹凳,请郑鲍坐下,只见她满脸的兴奋,大有一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郑鲍问道:“沈家阿婆,你住在这里多久了?”沈家阿婆道:“我都住了一辈子了,这房子还是我看着造起来的呢!”郑鲍点一点头,道:“那你可知道对面那一家……”沈家阿婆不等郑鲍说完,就抢先说道:“长官是要问对面那周家的情况是吧?问我就是没有错了,我再不清楚么就没人清楚了!”郑鲍笑了一笑,道:“这样最好了,那就麻烦阿婆你将知道的都说一说吧?”那沈家阿婆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讲起对面的周家,那女人也真是太可怜了。他们大约是三、四年前搬来的,那男的叫周肃,实在是个没本事的人。他在电报公司做维修工,工资虽然算不上多,但是总还够用,一家三口也能过的舒舒坦坦的。可是他倒好,每个月就拿一点点钱给家里,其他的钱都不知道用去了哪里。周家女人是苦命的呀,跟了这么个男人,每天除了要做家务,还要打点玻璃丝包赚点小钱贴补家用,那个男人对家里的事情也死活不管的,一回来就坐着看报纸,什么活都不干的。”郑鲍回想起了他在梦里听来的话,试探性地问道:“据说这个周肃还经常打他的老婆?”沈家阿婆听了这话,简直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连忙把座位挪近了一些,说道:“是的呀,是的呀!哎呦呦,这位长官消息真是灵通的喏!这个周肃也就是打老婆最拿手,唉……真是苦了周家女人了。”
郑鲍问道:“那他都是为了什么事情打李金凤的?”沈家阿婆道:“还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饭做的晚了、鱼烧的腥了,还有什么手脚慢了、言语不中听了,就连晚上小孩哭闹也都是那女人的责任。说起来这些事情都算什么了?还不就是他自己心里不痛快,故意找点茬想出出气嘛。周肃每次都是先是把他女人一顿臭骂,只要那女人忍不住回了几句嘴,那周肃也找到了借口,接下来就是……唉……我都不忍心说了,作孽哦,作孽哦!”郑鲍道:“听说,那周肃还想把他老婆给杀了?”沈家阿婆睁大了眼睛,道:“哎呦呦,长官你连这个都知道啊?是哪个说给你听的啊?做巡捕房的就是不一样的喏,什么都能查出来的。”郑鲍心中暗道:“不就是你在梦里说给我听的么?”但他自己对此事都有些将信将疑,更是不会说出口来,问道:“既然李金凤对周肃这么好,那周肃究竟为什么还要杀了李金凤?”沈家阿婆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个谁知道呢?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那男人打老婆发狠的时候说的气话,但是有好几次确实是看到他拿了一把刀,在那里吓唬他女人的呀。周家男人的那副凶样,我们旁边人瞧了都害怕,一个个都还在担心呢,生怕哪天就出了人命案了!唉……可怜那周家女人现在真的是死了,可是……可是那周家男人出差在外地,也不可能是他杀的呀。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呢?!长官,你们可要早些把凶手给找出来,周家女人真是苦命人呀!”
郑鲍点了点头,道:“那这李金凤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沈家阿婆道:“异样?何止最近啊,这周家女人一直都是怪怪的。”郑鲍问道:“哦?是怎么个怪法?”沈家阿婆道:“那周家女人的脸色每天都是又阴又黑的,两个眼睛还直直的看着前面发愣,就好像是丢了魂一样,你要叫她好几声才会有反应。而且她身体也不好,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底子更是虚得不行,经常走着走着就昏倒了,光我就扶了她好几回。还有一次,那可就更危险了。那天我正在这院子里晒衣服,看见那周家女人在对面炒菜。可是她炒着炒着就停下来不动了,那炉灶上的火直往上窜,都烧到她的手了,她都没有知觉。要不是我赶紧把她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