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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芳瞪大眼睛:“不会是从那时吧?”
“那当然不是。你不懂,有时只是一时被打动,或许是一句话,或许是一个眼神,然后就会很多年都埋在记忆深处。你慢慢长成白荷一般骄傲美丽的少年,我曾经以为你是花蕊的影子。但是没有多久,我就发现你骨子里的通彻和智慧,远比你母亲留下的美丽更让人心折。只是,重新想起那份感动时,你已不记得当年说过的话了。”
“我……说过什么?”
皇帝凝望他:“说过什么已然不重要。孩子的话本来就不能全信,他们会忘记,而你还记得,那会让你难过很久。我一直记得,所以到今天也不能释怀。”
凝滞的沉默笼罩下来。德芳扭过头,不去看他。亦或,是不忍心?自己不愿想,也不愿深究。有些后悔问这样的问题。本来就是无望的事情,又何必挖掘那些无谓的原因?
“我给你权力,也给你信任。给你我能给的一切。”皇帝拉过他,抱在怀里,“只求你不要背叛我,也不要离开我。”
德芳轻声道:“不需要那么多。我只想亲手查出雾隐堂的案子。”
皇帝定神看他:“不放心御史台?”
“嗯,我觉得一定有内应。截桩库在讲武殿后。地道从北宫墙外打到库房,延绵数里,都毫无偏差。盗库之人一定有十分详细的宫廷地图,而且还精心丈量过。那就是说,他们和三司的高官要员有来往。”
“证据不足。收买一个宫中行走的内侍,也能办到。”
德芳冷笑:“库房在地下深一丈有余,若不是亲自进去过,而且十分清楚位置。那地道怎么可能正巧打在墙脚石砖下。”
皇帝沉吟不语了。
“我明白,住进东宫是你的一时权宜。”德芳淡淡道,“我本不该太张扬的。但是雾隐堂的案子,绝不能再等。他们若是一日不除,一日便是留在大宋境内的毒瘤。在兴庆府牺牲的同伴,都是毙命于他们的蛛丝之下。一个江湖组织,耳目竟然可以遍布党项和东京城内。仔细想想,难道你不心惊么?”
皇帝点头:“你说得不错,那么你想怎么查?”
德芳坐起身,望着他一字一顿道:“绝对相信我的忠诚,不为任何人左右。不管案子牵扯到什么样的要员,你都保证一定秉公处治。”
皇帝看着他炯炯的目光,不由轻笑一声:“你这要求是在试探我么?”
“就算是吧。”他并不回避,“我已经留在你身边,你当然也要证明你的信任。”
皇帝微笑点头:“那好,我答应你。”
德芳低头轻轻舒了一口气。
其实他明白,就算皇帝不答应,他不见得有什么好的对策。开口要这样的承诺,其实也没有把握。也许心底也是想知道,他到底在乎自己到什么地步吧。
抬头正看皇帝笑意盈盈的望他,仿佛早就洞穿了他的心思。心里突然忐忑,扭过头去,耳边却听他低低的笑声。一时间,不知怎么的,脸上有些发烧。
清晨的阳光还未越过高高的宫墙。钟鼓声冲破薄雾朦朦,宣德门缓缓大开。朝臣们列队进入大内,往大庆殿去。
寇准握着袖中的弹劾折子,抬头正碰见许王元僖的目光。于是不以为意的回以微笑。想起昨日在许王府上的一番谈话,心里不禁浮上一丝嘲讽。
虽然他预料事情会很难办,却不曾想过许王竟然也出面反对弹劾。心底开始隐约有些明白,许王府里,那些用来拉拢朝臣,收买内廷眼线的大量金银是哪里来的。
这个折子递上去,从此以后就是要孤身奋战了。
眼前出现了那身熟悉的白色蟒袍。那背影清清淡淡的立着,看那始终挺直的脊背,不禁发自内心的微笑了一下。不论怎样困难,他依然选择了站在朝堂上,坚守着自己的位置。那么自己,又怎么会是孤身奋战?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从容的出班跪奏。声音响亮而清晰的在大殿里回荡,悉数了三家商号的行贿。然后稳稳的托起弹劾折:“涉案官员各属六部三司,共五十余名。名单臣已经详细写在这份折子里。请陛下过目。”
大殿里的宁静忽然间被一丝不安的氛围笼罩起来。
王继恩走下来接过折子,回身快步递到皇帝手中。
随着那份折子被摊开在皇帝的案前,殿下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寇准跪在殿下,感觉着身后的目光灼灼,却突然忍不住想要微笑。
“可有凭证?”皇帝声音没有多大起伏。
“臣有三家商号的帐册为证。”
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终于有人出班道:“陛下,臣想请问寇大人如何证明那帐册不是伪造?”
寇准正要反驳,许王却突然出班道:“本王可以为寇准担保。”
朝堂上顿时寂静一片。寇准更是料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抬头看许王。元僖望向皇帝道:“开封府一直在支持寇准调查。这三家商号早就图谋不轨,还曾经妄想上门贿赂儿臣,儿臣深以为这样嚣张的罔顾国法,理应彻查。”
看见吕端正望着自己微笑,寇准心下明白,一定是他劝通了许王。于是接着点头道:“此事能够彻查,确实有赖于开封府大力协助。”
皇帝不置可否,合上折子。
突然,德芳踏出一步,回头望向元僖。
他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既然许王殿下支持彻查此事,那么是否可以说说,当初是谁引荐那三家商户到您府上的?”
元僖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德芳会在这时出列,并且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没了主意:“本王……本王不大记得了。”
德芳微笑:“寻常之人怎么能随意进出亲王府?殿下还是好好想想。”
元僖有些狼狈,心底恼恨他咄咄逼人,冷声道:“是何人引荐有那么重要么?本王为何一定要记得?”
德芳走近一步道:“商家为求利益向官员行贿,自古便是寻常。可是这三家商号,不仅是大规模的行贿,而且参与了银库案,甚至连亲王府都能上门。可见其心绝不止于商贸小利。殿下,你说这个引荐之人是不是很有可能心怀叵测?”
寇准暗赞了一声,转头去看吕端。却发现他正皱眉,望向庞籍的背影。心里冒上一个念头,他立刻接着道:“陛下,臣也以为,必需先将这些商号背后的靠山除掉。才能真正查明库银案的始末。这关系国家安定大事,陛下千万不可轻纵一人。”
皇帝扫视了一眼殿下的三人,沉声道:“下朝后到上书房来,朕要详细问过。”
元僖冷冷瞥过德芳,鼻中轻哼,转而回到列中。
寇准望着德芳,两人目光交错间,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神思。
暗自一笑。
寇准有些开心的想着,果然还是和他心有灵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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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而痛苦的修改中!
再次向转载的各位大人抱歉……
顶罪(改文)
元僖进入上书房。檐下只剩寇准与德芳并立一处,等待觐见。
两人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园子里沉沉的寂静着,自己的心跳几乎可闻。
一片黄叶自梧桐上悄悄落下。忽的被秋风卷起,倏然穿过两人之间。一阵极淡瑞脑香气缭绕过寇准身侧。
只有一步之遥,却更胜天涯海角。
转眼见王继恩出来:“寇大人,你请进吧。”
寇准低头谢过,踏上台阶。耳边就听王继恩轻声道:“王爷,陛下说秋风渐凉,您就不必在这廊下候着了。稍时陛下会去东宫,和您共进午膳。”
“那好,就请王公公替我谢过陛下。”那清亮的声音平淡无波。听在耳中,却激起了一阵难言的滋味。回头望时,德芳已经转身离去。
心底微微刺痛。
这样隆重眷顾的压力,那纤瘦的身影还能承受多少?
而这样冰冷的沉默,还要坚守到什么时候?
回到开封府,元僖默默坐在案前,心头的怒火使得他双目渐渐泛红。父亲对于德芳的支持,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一种污辱。怒气之下掩藏的不安,更是沉重的压在心头。没想到父亲竟然这样看重他,这样信任他……
金匮之盟渐渐变成了盘绕不去的噩梦,时时的让他从准太子的荣耀中惊醒。
“这个妖孽……”不禁咬牙切齿的低喝。
直到发现庞籍惊讶地望着自己。他才发现,自己在不知觉中竟将紧握的佩剑拉出了半截。
“殿下,你怎么……这么大杀气?”
“哼。”元僖将剑送回剑鞘,“还不是因为你?那三家商号当初牵扯进库银案,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放他们一条生路。若是早灭了他们,哪来今日这许多麻烦?”
“殿下,”庞籍敛身道,“若真是这样,哪还有商家再敢资助您呢?”
元僖点头:“那现在该如何收场?你是我苦心提拔起来的三司使,难道要这样交待出去么?我不甘心!”
庞籍听到他这样说,立时跪倒:“微臣能得殿下这一句,当是死而无憾。”
元僖挥手:“不必说这些了。这些年你官誉极好,为我出谋划策这么多年。你的才能本王还是清楚的。我只是没有想到,赵德芳竟然这么敏锐。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在大殿上给我难堪。”
庞籍低头微笑:“其实是殿下先给了他可趁之机。您就不该说那三家商号曾意图贿赂您。”
元僖叹息:“吕端教我这样说也是好意。父亲在朝中耳目密探极多,搞不好也已经知道我有收受商家金银。坦白些也好让他对我放心。”
庞籍冷笑一声,“殿下用人不疑自然是好事。但是今天在大殿上彻底陷入被动,完全是因为殿下多说了一句话。再说那赵德芳,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这样发问?而且对答如流。微臣总觉得,这里面有陷阱。”
元僖坐直,有些迟疑:“你是在怀疑吕端……”
“殿下你想,他素日就与寇准较为融洽。这次寇准不顾您反对也要上书弹劾,吕端也是左敲右击。这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