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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渐渐尘埃落定,只剩顾祺瑞一人默然站在原地。
因为手里有拓跋家的令牌,他们顺利的出了城门。一行五人带着十余匹快马飞奔出兴庆府,绕过了义成公主的送嫁队伍,直奔雁门关。而其它弟兄无一幸免,都死于蛛丝之下。为了躲开与雾隐堂的接触,他们一路上只是和牧民换取补给,不进城镇。一路换马,几乎是日夜兼程。
“前面是陈家谷了!”
德芳勒马驻停在小坡上。连天的奔波,加上躲避辽军耳目,几乎累得他们疲脱。
唯一安慰就是沿途所见,四州居民已经尽数迁走。可以知道宋军一直是退而不败。现在一干人等都是一心想找到潘美的西路宋军。
德芳微微皱眉,四周静谧,空气中却开始浮动了一丝令人不安的气味。
“这好像是尸臭!头儿,前面是不是交战了?”
徐庆下马走出几步,拔开草丛细看:“战事应该是结束没多久,马蹄和车辙压过的青草还没晒黄。”
“往前!”德芳带马率先走下高地,众人紧紧跟上。
翻过左侧的山脊,五人立在谷口,个个都惊呆了。
满谷都是尸体枕籍,宋军的大旗斜倒在地,旗下倒着的人,致死依然抱着旗竿。血迹已经变黑的大旗上,是一个赫赫的“杨”字。
“杨将军……”德芳跃下马,怔怔的看着,手心里俱是冷汗。
杨业败了?怎么可能?西夏没有援辽,辽军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大败西路宋军?
烈日炙烤下,尸体已经变色,发出阵阵恶臭。
这些大宋的士兵,一个个都是呲牙裂目,手里死死的握着染血的兵器,刀枪的刃口都已卷翘,显然是一路死战。
有两人下马去勘察尸体,不久回来报告:
“头儿,我们发现了两位将军的尸体。”
“是谁?”
“杨延玉和王贵将军。”
德芳脸色煞白:“那杨业将军呢?”
“没有发现,只看见似乎是他的马,中箭死在一边。”
德芳呆了一刻,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西路也败了,那么出使西夏又有什么意义?宋军竟然是全线溃败。眼看这些想着收复国土的大宋子弟,万里征战,却变成了眼前的一片腐尸,竟然就这样暴尸荒野。潘美,你竟然败到这种地步?
“头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静默了长久,德芳轻轻道:“收尸。”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战场上至少有一百多具尸体,要全部收起,靠他们几个精疲力竭的人,可不是件 容易的事情。但是看德芳肃然的神色,谁也开不了口拒绝。
德芳见他们都不动,跃下马来,走入战场中的空地,拔出纯钧剑,插地掘坑。
蒋平眼眶一热,大喝:“兄弟们动手!”几人抄起那些断矛,卷口长刀,一起聚来。
直到月升东山,谷口才立三个坟包,一大两小。杨延玉和王贵的墓前立了一块简单的木牌,而大坟上只铺了那面染血的军旗。
德芳立在坟前,双目晶亮,拿出羊皮囊袋,将酒水撒于墓前。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
魂归来兮,以瞻家邦。”
殇歌化在呼啸的风中,扶过身畔摇曳的野草,一直滑向广袤的草原。
站在德芳身后的六人,眼眶都不禁红热了起来。
德芳转头看他们:“来时二十五人,回去时却只剩五人。这么多忠魂埋骨他乡。我们付出这么多代价是为了什么?”
四人肃然而立,看着德芳微微涌起红潮的面庞。
“是为了大宋。”
德芳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应该是为了大宋黎民的安泰。江湖恩怨,家国仇恨都是为了个别人自己的私欲,而百姓要的只是太平盛世。”
他看着眼前的四人,呵呵一笑:“我们又是五人了。大家报报姓名,按照年纪排序。”
“那就是成都府的卢方大哥最年长了。”徐庆道,“然后是韩章大哥。”
德芳静思一刻,朗声道:“卢方,你就是成都府新任堂主。从今日起,我们就是新东京五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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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了燕垒生的殇歌(汗……自己不会写)
等我找到更好的典故就换掉
以上修改只是删除了一些费话,
给各位亲亲阅读造成麻烦,非常抱歉
突然觉得,送德芳来这趟西夏真不值……(不知道自己写得啥~汗……)
转载同意,spirit大可以搬文了(我写了那么多费话,要辛苦你啦……)
洗冤
乌云层层叠叠的压在头顶,密密实实的遮蔽了天空。战败的消息弥散在全城,如沉闷空气一样,窒息着整个东京。
明明是卯时,大庆殿里却光线昏暗,如同黑夜将临。
皇帝支着额角,靠座在大庆殿不见日光的深处,只露出一抹灰暗的影子。殿下站了一干文臣武将,皆是面容惨淡,低头观鼻。寇准站在右侧的朝臣队伍中,默然低头。他如今已经升至吏部尚书,正与三司计相庞籍并肩站于一处。
两边侧门宫女缓步进来,提了铜灯,点着大殿两侧的巨烛,又无声无息的退下。殿内明亮起来。皇帝肃穆而冷峻的颜色,让跪在当前的潘美、王侁浑身绷紧。潘美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皇帝低低响起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喜怒。
“你们的奏报上说西路之败,都是由于杨业投降。王侁你是监军,你怎么说?”
“陛下,”王侁急忙上前一步,“西路之败,杨业的责任不可推脱。本来微臣与潘将军商议好,要他由代州出兵。他却说什么暂避锋芒,拒不出战。最后还是为臣所逼,才出战迎敌。本来说好在陈家谷埋伏,我们久候杨业不至,没想到他竟然是投降了大辽。这才使得我等大败而回。”
“潘美,是不是这样?”
“启奏陛下,确实如此。”
“败到仓惶撤退,连接应八贤王也顾不得?” 皇帝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潘美的冷汗刷的下来,对看王侁一眼,两人齐道:“微臣死罪。”
皇帝坐起:“辽国那边传来消息,杨业已然身死。萧太后因其已经投效之故,为他设了庙祠供奉。”他缓缓起身,几步走到阶下,“杨家认为这是反间计,上上下下批麻戴孝,跪在宣德门外,要与你们对质。”
王侁忙道:“陛下,他们这是在为杨业开脱。”
“哦?那你们二人又有什么证据,说明自己不是把罪过推到杨业身上,为自己开脱?”皇帝淡淡问道。
潘美心头一惊,王侁却昂头道:“微臣愿意对质!”
皇帝冷冷一笑。
此时门外内侍高唱一声:“八贤王觐见!”
殿中起了一阵小小骚动,大臣们都有些吃惊的回头,八贤王已经回到京中了?
不多日前还有无数传言,说他早就失踪于辽夏边境。八王刚刚出使,党项就与大辽联姻,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段时间,使团完全失去联系,战败的消息接连不断。皇帝的神色极度阴沉。边关的将领和京中大臣都在猜测八王此行,凶多吉少。
没想到他平安回来了?
熟悉的白色蟒袍出现在大殿,依然是长眉轻挑,丹凤明眸,如秀竹一般的清逸神姿。真是他!寇准震惊之间,却不知心头涌上的是什么滋味……
他回来了?为什么自己事先毫不知道?
德芳神色格外的冷峻,大步走向前:“微臣赵德芳参见陛下。”
皇帝点点头。
德芳并不多言,只是回过头,递过一个红丝包裹在王侁和潘美面前,淡淡道:“潘大人,王大人,劳烦你们看看包裹里的事物。”
潘美伸手接过,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断刀,刀口狰狞的翻翘,血迹斑斑都已凝成黑色。刀身护腕下一面刻了“杨延玉”,另一面刻着“铁甲护国”。
潘美顿时像是捧了一块烙铁,双手不禁微微打颤起来。
德芳冷冷道:“王大人,这是杨延玉将军的佩刀。你说杨业投敌叛国,为何他的儿子却会战死在陈家谷?”
王侁呆看那把刀:“千岁……怎会有这把刀?”
“因为是本王为杨将军下的葬!”德芳一步步走近,眸中燃烧起汹汹的怒火,“不仅是他,还有王贵和陈家谷中一百二十余位大宋将士。是本王亲自为他们掘坟下葬!”
殿外狂风开始呼啸,突然落下的雷声隆隆滚过大庆殿上,伴着八王冷冷的低喝,惊的众人心里俱是一寒。
冰冷的声音落在大殿内回荡,“陈家谷中,人人都是刀斧不全,力战而死。王大人竟然说他们投效大辽?”
王侁额上冷汗涔涔:“微臣久候他们不至……”
“于是就先行撤退了?”他冷冷一笑接道。
潘美浑身一颤,扑地大呼:“微臣死罪!陛下恕罪!”
“你们至杨业于不顾,让他孤军奋战致死。身为统率,却首先仓惶撤退,导致西路本来胜退的局面变成溃退。我大宋使团在西夏出生入死,只为他们不出兵援辽。却没想到,你们竟然自乱阵脚,溃不成军。任我大宋子弟,尸横遍谷,暴于荒野!”
王侁咽了口唾沫:“可是……辽军也说杨业投敌了。”
德芳冷冷瞥他:“若杨业是真的投敌,又怎么会被俘三日,就死在大辽军中?”
王侁终于低头,身上的冷汗渐渐浸透官袍。
“王大人,你还要出去和杨家人对质吗?”
王侁望着眼前金丝秀线的白色袍角,终于扑倒在地:“微臣死罪……”
瓢泼的大雨终于从滚滚的乌云中铺天盖地的落下。天地间一片昏沉,全是水幕。
宣德门外,杨家人的孝袍早被雨水浇得透湿。大雨砸在身上却丝毫撼动不了他们的身影。好似凝凝成了永恒不动的雕像。
走到为首的杨延昭面前,德芳递过手里的断刀,轻声道:“杨延玉将军葬于陈家谷内山阳一面。”
杨延昭双手接过断刀,湿透的发缕贴在脸上,水滴顺着眉目一直留到下颌,却分不出哪是雨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