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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低头,掩住眼里的神色:“微臣明白。”
庞籍微笑靠近:“寇大人,此事可是你好好表现的机会啊。”
寇准还以微笑:“庞大人大可放心,你去往南清宫时,还请多加小心。”转头看见吕端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寇准与他互望一眼,转身离开。
吕端向元僖欠身行礼,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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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吼吼!
备战
槐树深郁的树影投在庞籍的肩上,他站在了南清宫的庭院里。
庭院中是个巨大的池塘,或许应该说是个湖。
开的正盛的白莲迎风摇曳,莲瓣落在池中随着微风,漂在水上流转。风从水上来,又从身侧流走,静静的无声。空气里浮着莲花幽香。
东京的喧嚣显得如此遥远,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站在这里,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在东京多年,这么静谧的亲王府他还是第一次见。但是想到要见的人,周身涌上的却是与身边寂静全然不同的兴奋。
这么多年同在东京,却几乎从来没有机会面对面。
接近湖边石亭,石机上,嘟嘟冒着热气的小巧陶壶里,煮着未开的水。茶案上是白瓷茶具。
德芳身着素锦湖丝薄袍,颇有几分慵懒的斜靠在竹椅里,手里正端着小巧的白瓷杯。庞籍几步上前欠身施礼。
德芳看他微微笑着:“庞大人请坐。”
仔细打量低着头的庞籍,他如今也已是年近三旬,眉目之间倒是一派文人风流,与时下的东京文士相去不远。比起寇准的少年意气,更多了一份从容圆滑。
身边的内侍为庞籍倒上茶。
德芳红润的双唇带着隐约的笑意:“庞大人这些年在东京过得如何?”
庞籍低头微笑:“多蒙王爷关心,微臣过得不错。”
德芳点点头,幽幽的说:“多年前一场误会,让本王一直对你有偏见。这些年看庞大人这样为国为民,清廉克己。本王心里与你有愧啊。”
庞籍呆了一瞬,急忙摇头:“微臣不敢当。”
德芳起身,走近湖边,湖风撩起衣角。他转头望着庞籍:“先生是大才,落在这一片文士相轻的东京里,会不会寂寞?”
庞籍愣愣的抬头,望进他眼里一片明澈,心里忽然一惊。
德芳转头看碧波湖,轻轻叹息:“会不会曲高而和寡?”
庞籍心里一片激荡,低头看手里的碧茶,手却不禁微微有些颤抖。他放下杯子,低笑:“王爷高抬微臣了。”
德芳并不回头,只是轻笑:“是否高抬,先生和我心里都是明白的。说句实话,虽然你设计逼走了元佐,让我兄弟相煎。不过本王内心还是十分敬重你这样的大才。当年先生身为卧底,那是非大智大勇不可为的啊。”
庞籍赶忙哈哈一笑:“王爷那说的都是旧事了。微臣那时年轻,不知轻重。如今哪里还会有那份勇气。”
德芳转身含笑看他,轻声问:“那时卧底的日子,想必先生也是日日担惊受怕,心里寂寞凄苦的紧吧。”
庞籍看他,微笑凝在脸上。
德芳走近一步,接着说:“试想身边没有一个交心之人,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放眼之内都是敌人。不论何等寂寞,何等凄楚都只能独自舔拭。”他轻轻一叹,“真正是人间大苦啊。”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一种忧伤淡淡蔓延。
庞籍眼望他低头颦眉,目光里无限感慨叹息,心里竟然有无法克制的悲意涌动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也失色,不禁轻应:“是啊。”话音刚落,突然一惊。抬头看见德芳已经转身面对湖水,并没有看他,赶忙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心头悸动和不安,微笑道:“王爷所说不假,那段日子,微臣确实生不如死。”
德芳轻叹:“如今本王也是清寂一人,形影相吊。所以多少能懂一点先生当日处境。”
庞籍望他,曲院风荷衬的他一身寂静。
不知怎地,想起那夜的月下少年,迎风独立,诗意流转。
德芳微笑回头看他:“你说若是没有你当年的那句玩笑,没有我的成见,我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成为朋友?”
庞籍微笑:“若是没有王爷,微臣哪有今日。只怕还在朱家做幕僚呢。若是能成为王爷的朋友,是庞某三生之幸。”
“好。那先生以后可要多来这里坐坐啊。”
庞籍点头微笑,暗里却压不下心思翻涌。
重新倚入椅背,德芳看着庞籍离开的身影,轻轻冷笑一声。
人生果然如戏。是真是假自己也可以是恍如梦中。
庞籍……庞籍……若是真的我猜错,那该多好。
“掌门!”蒋平快步跑来,“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哦?”
“雾隐堂下了战书,通过丐帮已经遍告江湖了。”
“在哪里决战?”
“大明湖,五月初七。”
德芳点头:“好,我们明日启程。”
蒋平神色犹豫。
“怎么了?”
“掌门,这次挑战已经江湖遍知。你去,会不会太危险?”
德芳一笑:“你以为只是我们去?蒋平,这次不仅仅是五鼠应战,同时还是御史台查案。我是主审,当然要去。”他顿了一顿,“这个雾隐堂,没有那么简单才是。我要去亲眼看看。”
卫览来到德芳身边:“掌门,我们五人这样去,恐怕太注目,反而成为靶子。”
德芳微笑:“如果你们是亲王随邑,伴驾出巡大名府,再加上御史台院随行。那应该就不会引起雾隐堂的格外注意了。”
“御史台院?”
“嗯。”德芳点头,“我已经通知下去,一旦有雾隐堂消息,御史台会派人与本王随行。”
“那要不要通知大名府快剑门?”
德芳低头想了一下:“先不要把快剑门扯进来。我会征调一部分禁军弩手随邑。”
卫览蒋平相看一眼,蒋平开口道:“掌门,这是我们快剑门的仇。我们自己可以报,为什么要牵扯官府?”
德芳抬头冷冷看他:“牵扯到朝廷要员,这已经是国家的事。蒋平,我不仅是你们掌门,也是目前的监国。如果是你,江湖义气和国家大义,你会把哪个放在前面?”
蒋平被他凛然的目光震慑,浑身僵硬,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好了,你们下去准备。等到寇准准备好,我们就出发。”德芳低头,收回目光。
蒋平深吸了一口气,和卫览一道退下。
德芳独自靠坐在廊下,微风扶过面颊。风过竹稍,涛声如海。
他的思绪却是格外纷乱。雾隐堂?到底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钱,那又是谁要杀三司计相?又为什么是他们?谁同时和他们三人有仇?
身后脚步响起,他转身。是寇准站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看他。
“怎么了?”德芳笑对。
“那几个是王爷新收的侍卫吗?”寇准的目光晶亮。
“嗯……”德芳沉吟了一下,本来不打算说。可是看着寇准的眼神,心里涌上一阵苦意,若是他也要瞒……实在是心里不愿。于是干脆从头到尾合盘托出。
寇准听完大惊神色的皱眉看他:“你怎么这么糊涂?”
“糊涂?”德芳有些惊讶。
“你私结帮派,陛下知道吗?照你的说法,这快剑门势力已经达到十二个最繁华的州府,门徒甚众,根本就是一支有规模的力量。陛下和许王若是知道,难道不会猜忌你吗?你居然还搞出个五鼠劫持大臣?”
德芳深思的看他,随即红唇边浮起了一丝狡黠的笑:“怎么,你在着急啊?”
见他居然丝毫不以为意,寇准气的顿足:“王爷,我说你怎么不关心正事啊?”
德芳的笑意更甚,随意道:“我在关心啊。”
“你……”寇准气结。
“你想,江湖事江湖办,这样才是最快的找寻雾隐堂下落的办法。天牢根本挡不住那些江湖高手。把人藏在雾隐堂想不到的地方才安全。”
寇准终于无奈坐下,“好了好了,这暂时不说。但是这几个人,你不能带去。”
“为什么?”
寇准抬头盯着他:“你怎么变笨了,我问你,南清宫侍卫都是些什么人?个个都是出身禁军,不是军功在身,就是世家子弟。他们几个刚刚我只看过一眼,就知道不像。何况那些江湖经验老到的杀手?”
德芳低头:“可是他们几个……”
“你非要带的话,就只有充做杂役。马夫什么的。”
德芳脸上如新月一般明亮的笑意,看得寇准愣了一愣:“干嘛这么开心?”
“你不是说,以后就是许王的幕僚,不会再来,也不会管我了吗?”
“我……我……今天是公务啊,是你叫我来的嘛。”
德芳望着他不再申辩,微微一笑起身道:“那好,寇台院。你和本王去禁军调集一百弓弩手,然后即刻出发。”
五月初七,天色昏沉,大雨瓢泼。
大明湖边的一个小酒铺里,昏暗的油灯照着桌子,桌子上的油垢似乎能把衣袖粘在桌上。德芳微微皱眉,往后挪了挪。
湖上大风,屋外的芦苇荡如同海浪一样的起伏。
天气太差,这个落在湖边的小酒铺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小二上过茶,就在酒柜后懒懒的打着呵欠。
嫁祸
暴雨噼里啪啦如同撒豆的落在屋顶,雨幕把天地都连成了一片。蒋平皱眉打量屋外,回头看看卫览。
卫览凑近德芳身边,低声道:“人已经来了,掌门当心。”
徐庆听到这样说,立刻起身,仗剑身侧。
谢奇乘低头端茶,不言语。
突然窗外响起一声尖利的哨声,随即一阵破风声冲破虚掩的大门,一个漆黑的酒坛直冲他们的桌子砸来。
徐庆一脚掀起身旁的板凳,照直打去。
“不要!”卫览话音未落,两物已经撞在一处,顿时乒乓一声,酒坛碎裂,坛中之物洒的满地,几滴溅在德芳手上。
他抬手一闻,是气味奇怪的一种油。
此时屋里已经一地